樓惜若隨著李顏來到了一處十分安靜,卻是背著風頭的山林入口,待李顏將那積雪處一拔開時,樓惜若還真的有些愣住了。舒榒駑襻
樓惜若撫著狐毛,回頭看著李顏那得意的笑,對此處還算是滿意的。這兒沒有風雪吹進來,然而這裡邊卻是一個世外桃源,桃花樹一眼望去全是,余留的空地也夠樓惜若做接下來的事情。
李顏隨著樓惜若的身後進來了,看著這片未開花的桃花樹,有些興奮的問:「皇嫂,你是不是準備在這裡準備教我?」
樓惜若面無表情的側過頭去,看了李顏一眼,「你不是在行刺我的過程中得到了一些心德了?怎麼,這麼簡單的東西還需要我來教你?」根本就沒有理會李顏,將大衣下的取出自己帶來的東西。
李顏好奇的伸過頭去,看到樓惜若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不禁更是好奇。「皇嫂,你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長得這麼古怪?咦?我怎麼看就怎麼像是那些老道士常常拿在手裡的……」
樓惜若一個瞪眼過去,「到外邊守著,記著,我沒叫你進來之前不准進來,還有,若是有任何人向這邊來,馬上進來與我說。」樓惜若吩咐完這些話後,就用眼神示意李顏離開這裡。
李顏瞄了瞄那擺在地面上的東西,不甘的到外頭吹著風雪,她只想要樓惜若教教自己武功,不想樓惜若自個卻在那裡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李顏只有蹲在外頭處,捏著那雪花,負氣地扔得遠遠的。
樓惜若瞅了外頭一眼,馬上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擺放好。如此的多事之秋,樓惜若不怕被別人追殺,更不怕被別人制住,但最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不明不白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原因,這也都怪那個女人太過於亂來了,也不知怎麼的就把自己的身體搞成了這樣子。樓惜若可沒有忘記千離所說的話,每一年最冷的冬日都會閉關數日。
咬了咬牙,樓惜若擺好陣法,看著天空斜飛過去的雪花,挑了挑眉,若是夏日的天氣還好,但這雪天……
李顏百般無聊的看著前方白豈豈的雪,再回頭看著後方,側耳聽著裡邊的聲音,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李顏真想衝了進去,想要看看樓惜若在裡邊搞什麼鬼。
但沒有樓惜若的吩咐,李顏又豈敢輕易的進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後……李顏終於忍受不住了,冰天雪地的,叫她在外頭吹著冷風,卻一點也不讓自己知道她在裡邊幹什麼。
李顏甩了甩那發麻的臉,扭了扭那僵硬的部分,無意抬頭看到前方白雪處有幾條人影從自己的眼晃過,以為看花眼的李顏再一次揉了揉眼,待看清楚時,只見幾十條身影同時撲向她來。
李顏大叫了一聲,連忙衝了進去,「皇嫂,救命啊……」幸而李顏跑得快,一下閃開那明晃晃的刀光劍影。
身後黑衣人挑眉,這黑衣在雪地裡行走十分的明顯,但也同時也極好的藏身於自己遠山之間而不被對方發現。
李顏逃命似的竄了進去,本想著要呼救的李顏看到倒在地面上的樓惜若錯愕了片刻,「皇嫂,你怎麼了……」
容不得李顏多想,連忙扶起了倒在地面上的樓惜若,只見樓惜若全身顫抖著,被李顏這麼扶起來,又連吐了幾口血。
李顏看著那觸目驚心的一條血跡過去,身體也緊跟著顫抖了起來,「皇嫂,你別嚇我啊,你要是死了,顏兒怎麼向三皇兄交待……」就連李顏也看得出來,樓惜若若真的死了,想必以李逸的那個性子一定會殺了自己,然後發狂,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李顏的心更揪了起來。
「吵死了……咳咳……」
這會兒也不容李顏去擔擾著,幾十分黑影已然提著劍衝了上來,李顏一咬牙,拔開了自己不離身的劍,以李顏那身手,還是能將這些抵開些的。
樓惜若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知道自己不會死後,心總算是安了下來。不管自己的身體如何,總是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
或許從前樓惜若是個不怕死的人,但是現在,她的膽子越來越小了,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看著李顏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體攔住那幾十條黑影,樓惜若蒼白著臉,全身無一點力氣再支撐著自己了,剛剛她已經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禍福猜測出來,從別人身上著手,樓惜若可以探查到了一點,只要往後與那個人有關的東西算計不出來,那麼她樓惜若還是會好起來的。
樓惜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扶著石壁站起來的,眼前一片模糊,更看到李顏正努力的在自己的面前呼喚著讓自己走。可是,她已經走不動了啊。
李顏身中數劍,最重的一劍是在腰腹上,李顏幾乎以為自己會這麼死在這裡時,只見剛剛強撐著自己的樓惜若突然撲倒在地面上,「咳咳咳……該……死的。」揪著自己的衣,樓惜若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無用。
樓惜若剛剛撲倒下來的身體剛剛碰到了那名舉劍刺傷李顏的人,領頭的那位見樓惜若如此,衝著其他人打了退下去的手勢,而他自己則上前去扶過了樓惜若根本就不管受了重傷了李顏是生是死。
但幸而有樓惜若那麼一倒,這個人才會想著留李顏一條命。
黑衣人雖未曾說話,但依舊皺著眉將不知何故的樓惜若扶坐在自己的懷裡,用布料將樓惜若湧出來的血跡拭去,動作很輕柔。
「此……咳咳……事與她……無關……咳咳咳……」這個男人一個手勢下去,樓惜若就知曉眼前這個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的男人是認得自己的,而他們這也是衝著自己來的。
看著樓惜若如此痛苦的模樣,那名男子不禁挑了挑眉,不明樓惜若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這般虛弱。
「將那個女人拋出去。」男子冷冷的發號施令。
男子的聲音一出,馬上有兩人粗暴的將李顏直拖了出去,「皇嫂……咳……皇嫂……」李顏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痛,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聽著這男子的聲音,樓惜若迷糊中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頭,但那一點力道只夠讓她神魂回來一會兒,只須一會兒就行了。
「納蘭謹……咳咳咳……」誰會想到,堂堂的東屬王爺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讓他瞧見了自己這般模樣,不用去想,這個人一定早早就在這皇城裡盯著樓惜若的一舉一動了,不然也不會追擊到這種地方,如此的肯定樓惜若就在裡邊。
現在想要捉她樓惜若著實是太容易了,不必勞廢這麼多的人手,樓惜若狠咳中輕笑了幾下,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到了納蘭謹的手中去了。
「惜若……」納蘭謹看著懷中人急劇的咳著,一副快要死的樣子,心瞅得更厲害。
「咳咳……你……咳咳……」樓惜若想要說句話都覺得十分的困難,其實從剛剛李顏進來時,樓惜若就已經昏迷了兩個多時辰。
「別說話,我帶你走……」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大傾國。納蘭謹橫抱起急劇加速悶咳著的樓惜若,出了桃源處,一路下去都是斜坡,再者這裡都被白雪給覆蓋住了,根本就不能看到本來的原貌。
樓惜若被納蘭謹抱了出來,懷中的人一遇到這般吹得厲害的風雪,咳得更是急,更是大聲。
「皇……嫂……」李顏撐著自己受了傷的身體,眼睜睜的看著樓惜若被他們帶走。這樣怎麼可以,看不到樓惜若,她的三皇兄會傷心的。
李顏跌跌撞撞跑到了黑衣的前面,血跡拖了一地過去,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攔住這突然而來的黑衣人。
樓惜若迷離的眼一眼就看到李顏全身是血的衝撞上來,在李顏的前邊是一個長長的坡,若是一個不穩掉下去可就真的會沒命的。
樓惜若忽而見此,也不知在哪裡來的力氣,從納蘭謹的身上撲向了李顏,著勢打橫倒了下來,順著大風雪樓惜若就直將李顏的身體攔在懷中兩人雙雙滾著雪下去。
動作只在一瞬之間,納蘭謹都未來得及抓住樓惜若的人,看著樓惜若就這麼直接滾落了下去,心猛然的一緊,慌忙片刻時想要伏衝上去抓住兩人,不想旁邊突然竄出了一隻小小的東西,一下子就趴上了納蘭謹的手撕咬著。
納蘭謹一個吃痛,一掌拍了過去,小狐狸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掉落到樓惜若滾落的方向去。
看著樓惜若滾著風雪越來越急,納蘭謹臉色都變了,他可沒有忘記樓惜若那奄奄一息的樣子,這般滾落下去,那還什麼命可活。
不容他多想,直接就施展著輕功跟了上去。
樓惜若全身都麻木了,意識也越來越淡了,頭也轉得暈晃不已。
納蘭謹急急的伏衝下去,在他來不及剎住自己的身體時,前邊處突然飛竄出一抹淡藍色的身影,一掌就直接衝上了納蘭謹的面門。
納蘭謹不得不轉開了自己的身形,避開這突然而來的一掌。
見納蘭謹的身影已然轉開了去,那一抹淡藍影又突然掉轉了身影向著樓惜若與李顏直滾落的方向襲去。
手一不顧寒冰的紮了進去,穩穩的定住了這直直滾落的兩人,也不戀戰,將二人同時納入自己的懷間,施展著自己的輕功就向著遠處疾去。
納蘭謹狠狠的挑著眉,憤然一拳向雪砸去,濺開。
差一點就可以將樓惜若帶回,卻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出來礙了事。想起樓惜若痛楚模樣,納蘭謹真恨自己當時沒有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讓她有機可趁。
樓惜若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於何處,但隱隱約約間她可以聞到那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如此便安心的暈了過去。
身體的麻木讓自己無法感知外邊的世界,樓惜若在暈暈沉沉聽到了黑暗外頭傳來隱隱的聲音……
當樓惜若再一次睜眼時已是次日,外邊的風雪依舊稀稀拉拉的下著,偶爾還吹進了絲絲的陰冷寒風。
「咳咳……」輕輕的悶咳響起。
把所有的感覺都瞬間拉了回來,頭暈腦脹,雖有意識,但樓惜若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惜若,惜若……」輕柔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努力的睜開眼,有模糊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晃動了一下,拉著自己整個人就被扶起,納入懷中。
樓惜若親身感受到傳那人散來的墨香味,還有那點點的溫度,想要更多一點溫曖。
「冷……」喉頭乾澀,連道出來的聲音都是沙啞的。
樓惜若向來都是春得意,冷酷無情……可是這般虛弱的樓惜若他們還是第一次瞧見。女子會的醫師也看不出樓惜若到底怎麼了,只是說內臟有些受損害,才會導致她暈迷不醒。
現在樓惜若終於是醒了過來了,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惜若……」李逸緊緊的擁著一直叫冷的人,他可以清晰感覺到樓惜若的身體如寒冰般,從裡到外,顯然是天生的體寒所致。
「咳咳咳……」一個急急的悶咳讓李逸馬上鬆開了樓惜若的人,看著她整個都蒼白虛弱得奄奄一息,心口猛地揪著痛。
樓惜若總算是緩了過來,推開李逸的手,自己則輕輕的往床榻欄上靠,看著眾人的眼,蒼白無力,目光迷離。
靠著急促呼吸著,望著想要動手卻不敢冒然近前的李逸,樓惜若忽而扯開了蒼白的唇,也不知她在笑些什麼。
樓惜若恢復得快,但一下子又看起來好不到哪裡去,只是比回來之前好了很多。
「怎麼,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憐?」樓惜若冷笑,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將被子掀起,正待要下床。
「惜若,你的身子……」
「我沒事,你們都不必擔心我會死掉,我命硬得很。」第一次死都死不了,而這一次也不會輕易死掉。
「惜若,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惜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望著樓惜若那樣子,李逸的心更加的難受,似乎有一什麼堵塞在心口上,讓他有種室息感。
樓惜若掃了一眼這裡的人,又重新將目光定在李逸身上,「她怎麼樣了?」樓惜若還讓得最後是自己抱著李顏滾下去的,也不知道這麼滾法會不會把那個小妮子給壓死。
說來也奇怪,自己對李顏並不存在好感,但不知怎麼的,一想到李顏一旦死了,李逸也會傷心難過時,自己就覺得自己該救她。
「她很好,現在恐怕最不好的人是你了。」還不等級李逸回應她的話,身側的南宮邪不禁挑唇笑道,似乎看到樓惜若這般,他更加的高興。好不容易看到樓惜若有這麼一天,南宮邪自然是覺得老天爺在報復著她。
「咳咳咳……」樓惜若微閉著眼,抿著唇悶咳了幾下,「我已經沒事了,你們可以出去了。」樓惜若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受什麼傷,而是這具身體的體質十分的怪異才會導致這般模樣罷了,當然,這也是她最好的猜測,最壞的也不過是隨時會要了自己命的病魔。
「宮主……」千離沉著臉低喚了一聲。
「咳咳咳……」樓惜若摀住自己的唇急急地悶咳了起來,李逸看不過去,輕柔的扶過了樓惜若的人從背後輕輕的按撫著。
樓惜若死死的抿著唇,不讓自己有咳聲出來。
「都出去吧。」最後,樓惜若終於是終止了自己的咳嗽聲,看著這些人自己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連女子會的醫師只能斷定她是因為受了點內傷,再加上身上有些舊傷引起的病症罷了,但也只有樓惜若自個知道,絕對不會是因為這樣子就讓自己連使個力氣都堅難。
所有人都沉著臉出了去,千離自是被南宮邪拉拉扯扯間拖了出去,阻止他又再與樓惜若閒言過多。
聽說樓惜若受了重傷,李煜便命人將最好的藥材都送到樓惜若那邊去,以表示對樓惜若的慰問,很顯然的,李煜一直都在注視著樓惜若的一舉一動。
樓惜若看著那些珍品,不禁失聲一笑,也不知這個李煜打的是什麼主意,是想賄賂自己讓她不再與他為難,還是另有所圖。
樓惜若並不懷疑自己的身體是被別人下了毒,是這具身體之前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就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從得知。
「惜若,別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將這藥喝了下去,對你的身體或許有些幫助。」李逸接過回香煮來的黑黝藥汁,想要親自喂。
樓惜若偏過頭去,臉部僵硬了下,「咳……不必了,就算將這東西喝了下去……咳咳……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並不是自己怕喝了這東西,只是覺得自己除了那一日在反噬之下吐血昏倒處就沒有什麼異樣。
「若是娘子怕若了,為夫替娘子加了點蜜……」
「李逸可不可以讓我自個安靜一下?」樓惜若揉著彈跳不已的額角,冷冷的打斷了李逸的話。
李逸收住了面容上的笑意,將手中的藥遞回到回香手中揮手將她屏退了下去,忽而站起身來背對著樓惜若佇立著,孤冷而清寒!這是樓惜若的第一感覺,這般的李逸總能令自己覺得十分的孤獨冷清,想要直衝上去擁住這個人,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進入你的世界難道真的如此之難,或許當時我們誰想著利用你,但是惜若你只要記住一點,不管我之前如何想著去利用你,你都要明白,為了你,我李逸什麼都可以願意放棄……包括皇位……」
李逸背對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樓惜若的聽著這些話卻是隱隱作痛,說來說去,自己還是怨著李逸曾經瞞著自己利用了她。
「李逸……」樓惜若半閉上眼,無聲的靠了回去。
「惜若,讓我永遠陪在你的身側,永遠護著在你的左右……即使你如何不喜歡我,都請讓我跟著……」
他在請求她……
堂堂恩王李逸竟然會為了她說出這樣的話,這樣低聲下氣的話。
有那麼一瞬間,樓惜若竟然想要開口說好,捏著雙手,始終沉默了下去,什麼都沒有說。
聽著身後平穩的呼吸聲,李逸那唇微微揚起,如此的默認就已然證明了在樓惜若的心中還是存在著自己的位置,那便就是有著絕大的機會。
只要能隨時隨地跟在她的身側,那便足以。李逸突然轉了過身來,根本就沒有一絲絲陰沉,依舊是那往日的溫柔。
樓惜若閉著眼根本就不想面對這個隨時隨地都會誘惑自己的男人,不想看到他臉上那種表情。
屬於李逸的墨香味靠近上來,輕柔的將樓惜若重新擁在懷裡,「惜若……」低喃的在她耳邊輕喚著她的名。
樓惜若就這麼任由他擁著自己,感受著他那溫暖的體溫。
樓惜若在不下雪的天氣裡,身體還算是勉強可以撐住的。樓惜若再一次被弄回了恩王府中去了,這左左右右都有李逸親自伺候著。以前樓惜若覺得李逸是個病秧子,現在反過來覺得自己已然接近了奄奄一息之間。
坐在恩王府裡,樓惜若幾日不問外頭的事情,更不想知道外頭的事情,只想好好的將自己的身子養好。
李顏身上的傷痛到是不覺得有任何,這幾日來也來看過樓惜若,對於李顏那一日拚命護著自己的樣子,樓惜若依稀的記得。明明這個任性的公主這麼討厭自己,口口聲聲都說要殺了自己,可是為何到最後還要以死相護,只因為了不讓李逸難過那般簡單麼?
「惜若!」
背後溫柔的一聲喚,一件厚厚的錦棉披風,落在了樓惜若的肩上,輕捋著她的髮絲於後,從後邊靜靜的擁住了她。
樓惜若並沒有出聲,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前邊的落雪,因為,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去推開這個男人,難得的,他二人能如此的靜謚的相擁觀雪。
樓惜若的體溫偏低,即使李逸從身後緊緊的擁著她的身體,依舊寒如冷霜,沒有一丁點的溫度。這幾日樓惜若到是不用咳得厲害,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憔悴外,便就沒有任何其他的異樣。
「我想見見納蘭蕭。」似乎想起了什麼,樓惜若忽然說道。
李逸身子微微頓,點點頭,吩咐著打點著馬車,拿上最耐寒的衣裳替樓惜若重新披上,不讓這風雪吹著了她。
當樓惜若再一次見到納蘭蕭時,漫天飄落著雪,納蘭蕭背對著樓惜若的方向靠倚在杏花樹下,那杏花如雪,在淡淡的落花與落雪下吹著蕭。他的玉蕭在前邊遺失了,來到大傾後,李煜便命人替他重新弄了一支。
樓惜若與李逸遠遠的站著,李逸手中替樓惜若撐著傘,靜靜的陪在她的身側沒有說半句話,說要陪著她就一定不要讓她覺得自己非要管得太多事情。
眾任何人的眼裡,都知道納蘭蕭一直喜歡著樓惜若這個人的,只是,這兩人都一直在保持著這朋友之間的態度,誰也沒有去說破了。
因為這一層關係也被打破了,他們之間怕也是什麼也不剩下了,納蘭蕭或許就是這般想的,才會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側。
眼下的納蘭蕭一如當初第一次在花海前見到的一般,那個蝴蝶滿天飛舞,如夢似幻的場景,到現在樓惜若依舊清晰記得。這個俊挺的男子一身袍服純白如雪,一塵不染的與雪與落花相融合。容顏如玉,長髮如墨,那飄得長長的黑絲帶正迎著風吹起,沾上了雪花與落花,從另一個角度望過去,這個男人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天空雪紛紛落落,蕭聲嗚咽,淒清蒼涼。即使再怎麼不懂得音律的樓惜若也聽得出其中的哀傷,到底是何事,讓這個男子吹奏出如此悲鳴的蕭聲。
樓惜若伸手接過李逸手中的傘,緩步踏著雪走了過去,這個男人並非是質子,不必留於大傾之中,而李煜有意讓這個人留下來,若是哪個時候,東屬國反悔了,最後犧牲的還是東屬國的蕭王爺。
樓惜若將傘抵放在納蘭蕭的頭頂上,蕭聲嘎然而止,收了蕭,周圍都靜得出奇。
樓惜若同他站在一片雪海前,感受著那雪飄落下來,這雪下下停停的,這風也吹刮得厲害,有那麼一瞬間,樓惜若差一點站立不穩。
這兩人就這麼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下來,雙方都不說話,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又以什麼立場出聲,以什麼為主。
「他來了……」最後,還是樓惜若悄然的打破了那平靜。
納蘭蕭當然知道樓惜若指的是誰,因為……
「他來,是想帶你走。」很篤定的說法,似乎沒有任何的意外,對於納蘭謹的舉動,納蘭蕭可以猜測得很到位,畢竟他們都是親兄弟。
「可惜,到最後,都沒能如他的願。」沒聽到樓惜若的聲音,納蘭蕭繼續說道:「他後一刻就找到了本王,讓本王助他一臂之力,或許能將這大傾國再一次攪入分裂……或者是滅亡。」納蘭蕭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浮,淡聲的說道。
「那蕭王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樓惜若似也沒有意外的淡聲回問,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納蘭蕭的臉。
「他向本王許諾,若是成功依舊是東屬國的蕭王……」
「倘若失敗了呢。」
「死。」
這個「死」字,在納蘭蕭的口中輕淡的吐出來,沒有任何的表情起浮,似看透了這世間的紅塵凡事,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卻不是如此的。
縱然納蘭蕭再怎麼看得透,在面對某些東西的時候還會露出了他的本性,野心勃勃的本性。
「那蕭王爺是想死還是想活著?」樓惜若抬眸,望著白茫茫的天空,但話卻是對納蘭蕭說的。
他忽然長身而立,迎著雪花走出一步,肩側勾動花枝,越發惹得落花如雨。雪花打他的淨白的衣上,黑如墨的發上,卻沒有去理會。
樓惜若偏下目光靜凝著他,等著他的話。
「是死是活都不是本王說了算。」幽幽低喃的一句令樓惜若微微挑了下眉毛,卻是沒有出聲。「若是有樓姑娘的一臂之力,想必,本王的天下就是一片廣闊的天空。」
樓惜若臉色蒼白的閉上眼,站在雪裡太久了,手越發的冰寒,就連體內的寒氣也在不斷的冒升著。
「蕭王爺的目的難不成也與他們一樣?還是蕭王爺想步大傾的後塵?」樓惜若的意思很明確的說了出來。
納蘭蕭也不在意這一些,早知道樓惜若會這麼說,樓惜若誰都不願意幫,誰都不願意去相信。只是納蘭蕭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樓惜若的已經變了,變得懦弱了,變得敢去相信別人了。
「誰沒有目的呢,特別身為皇室的我們,若是沒有夠狠的手段,夠深的心機,想要好好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簡直是癡心妄想。樓姑娘也不是那種單純的女子,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去做,別人也會去做,等到別人動手的時候,我們再想要動彈一下就更加難了。」納蘭蕭將手中的蕭負後,淡淡的尾道而來。
樓惜若細細的品嚐這話的意思,轉念的想著各種的可能。
「蕭王的的皇兄前來就是讓你轉告於我這樣的話?」樓惜若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風雪中,跨前一步,將傘往前一些,將他頭頂上的飛雪擋去了大半。
納蘭蕭卻在同一刻回過身來,直直的「望」著樓惜若。
他飄起的衣袂,撩動的髮絲,上揚的唇角都仿若是一場盛開的煙花。
「樓姑娘不信本王?」
水潤薄唇輕啟,唇角邊泛著淡笑。
樓惜若一瞬間覺得那笑極為扎眼,扎得自己生疼生疼的,這樣的納蘭蕭本不該如此的屈就於大傾國,更不必在自己出東屬後還要緊緊跟隨上來。
「告訴我,蕭王真正想要的。」樓惜若最後將另一隻纖手抵於唇間,想要咳出來的又被她硬吞了回去。
「如果本王說,不知道呢。樓姑娘可會信?」
這種話誰又會去相信,樓惜若不是傻子,不用眼睛看,用感受都能感受得出來。
「蕭王不是想要我治癒你的雙眼?難道蕭王不是以這個目的才緊跟上來的?難不成,蕭王之前所做的都是在騙取我的信任?」樓惜若的目光聚然微瞇起,認為這一點很有可能性的。
納蘭蕭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樓惜若的話,「還未問起樓姑娘今日前來找本王不知所謂何事?」成功的叉開了話題。
「我是來勸蕭王趕快離開這裡,大傾怕是馬上要變天了。若蕭王不想再往浪尖上碰頭,還是趕快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納蘭蕭唇角泛起一個洋笑的弧度,「樓姑娘這是在關心本王?」
「是。」
本是無心的一問,本是不奢望這是,但對方卻是出乎意料的給了他一個驚愕答案。淡定自若的納蘭蕭只覺得自己的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在失望的時候突然又給了他希望,這才是真正令他失了方寸的地方。
見納蘭蕭驚愣在當場,樓惜若當作是沒有看到般,微移開了目光,看著不遠處靠著牆正低頭看著書卷的男人,抿了抿唇又重新拉回了目光。
「蕭王也不必多想了,我只是不想再被你們牽扯其中,若是納蘭謹有本事就讓他光明正大的來到我的面前,將我擄走。」樓惜若的話很不客氣的暴了出來。
納蘭蕭溫文儒雅道:「原來今日樓姑娘是專程來趕本王走的。是本王會錯了意,以為本王是樓姑娘的合作者就不會如此的絕情,卻不想都是本王一直以來在自作多情了。」
樓惜若靜等他說完,待這邊悄停,這才緩聲的開口,「我今日來只想讓蕭王知道,不管納蘭謹與你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千萬都不要背叛我,因為後果我不知道會是什麼……」她的聲音很輕,聽似沒有任何的威脅之意,但這話裡卻是帶著明顯的威脅的。
納蘭蕭笑了,這才是真正的樓惜若,不是嗎?
樓惜若從進來到現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像是之前的樓惜若,如若不然納蘭蕭還真的以為眼前的這個樓惜若是別人假扮而來的。
「有了樓姑娘這一句話,本王又豈敢。」
樓惜若沒理會納蘭蕭那微微洋笑的樣子,轉念想起了那一日納蘭謹的態度,不像是來殺自己的,看來他們都還沒有死心想要奪取她的人,而不是屍體。
納蘭謹能夠在大傾國裡無聲無息的出現而不被大傾國發現,還真的有些令人意外。只是這幾日樓惜若並沒有刻意令人去打聽,而是靜觀其變,看看這裡邊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沒有被掀出來。
那一日樓惜若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盡了全力將自己的禍福測了出來,更測到了大傾國的運轉走勢。
大傾國與她有著緊密的關係,無論如何都不能擺脫得了的,特別是那個人。
樓惜若再一次透過雪幕看向那溫柔李逸時,李逸正好從書卷中抬起頭來,四目相交匯,眼裡都是複雜的。
對視了良久,李逸首先受不住的瞇眼合起了書卷,踏步穿過雪花向樓惜若走來。飄起的衣袂,撩動的髮絲,上揚的唇角和帶著溫笑的目光,樓惜若靜視著他一步步的透過雪幕,向自己迎來,仿若是一場想入非非的幻覺,而那種幻覺,帶著內心美而愛的溫度,一點點地氤氳開,充散進她的四肢百骸。
李逸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住了腳,一手還扣著一本書卷,望著她微笑道:「娘子可談完話了!」
納蘭蕭靜站著,笑著,若是細看過去就會發現這笑意之下還帶著些微微的苦澀。只是太淺了沒有人去發現罷了。
樓惜若望著李逸沒有說話,撐著傘的手已經冰得僵硬了起來。
李逸將書別在腰帶之間,斂了笑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傘拿到手中,微微一使勁就將她攏在懷裡,樓惜若沒有掙開,任由著他將自己冰冷的身體擁在懷間。觸碰到樓惜若如寒冰般的身體,李逸的眉不禁挑了挑,冷眼掃了一下那站立一旁的納蘭蕭,將樓惜若擁得更緊了。
都是為了來見這個男人,害得樓惜若的體寒又猛然犯來了。
感受到李逸那吃人的目光,納蘭蕭同是微挑著眉毛,聽不到樓惜若的聲音,只聽得到她急促的呼吸聲時,又不禁的愣住了。
納蘭蕭只知道那一日納蘭謹沒有得手,而樓惜若只是自己受了點內傷罷了,卻不想會讓樓惜若病得這麼嚴重。剛剛與樓惜若說話時,樓惜若一直保持著之前的模樣,根本就無法發現一絲的異樣。
樓惜若還想說些什麼,但剛要呼出來的都變成了冷冷的寒氣,唇蒼白得厲害。
雪越發的大了。
「惜若,惜若……」緊緊將樓惜若擁在懷裡,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去融化她體內的寒,但一點作用也沒有,樓惜若的身體依舊僵硬的令人害怕。
這等症狀,簡直就像是樓惜若體內有一股千年寒氣般,只要遇上外邊的寒氣就會寒寒相吸的引出了寒氣。
樓惜若只覺得體內住著無數只寒冰蟲子,而此刻它們的體內正不斷散發出無邊際的寒冰想要將自己冰凍掉。
納蘭蕭也感覺到了樓惜若的異樣,絕對不會是因為受了點內傷就會變成這般。納蘭蕭一驚,連忙上前去,碰了一下樓惜若的身體,又猛地縮回手。
好冰!
納蘭蕭從未見過這等症狀,也被嚇著了。
李逸看著樓惜若痛苦擰著眉頭,開不了口說話,一雙迷離的眼直直的盯著前方的雪花飄落。
真不該讓樓惜若自個一個人犯險來到這裡,更不該讓樓惜若見這個該死的男人害得自己那體寒又犯了起來。
今日的雪特別的冷,樓惜若站在這裡太久了。
李逸將樓惜若緊緊的橫抱在懷中,拚命的用自己的體溫去暖樓惜若像冰一般的身體。李逸施著輕功衝了出去,傘飄落在飛雪中搖搖罷罷間又被大風刮得遠遠的。納蘭蕭直接是愣住在那裡了,就在剛剛他可以感覺得到樓惜若還是有話與自己說,卻偏偏那個時候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