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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七十九章:落花片片和驚絮 文 / 苡菲

    高凌曦愜意從容的從長春宮的正殿裡走出來,聽見身後蘇婉蓉矯作的媚笑聲,步子也越加的緩慢起來。

    「娘娘知曉臣妾惦記您宮裡的桂花米糊了,所以才故意放慢腳步,等著臣妾與您同行?」蘇婉蓉只走了幾步,便追上了慧貴妃的步伐:「到底是娘娘與臣妾同心,如此這般的有默契。」

    並沒有怎麼生氣,高凌曦只緩慢的停下了腳步:「本宮宮裡的桂花米糊,從前就沒有人喜歡。平日裡熬著也不過是看那些桂花白白落了可惜。不想純妃和御膳房暫養的啊豬啊狗是同樣的脾胃,竟然都喜歡這個味兒。

    本宮下一回熬好了,先讓人送去御膳房飼養牲口的之餘,也著人送一些過去給純妃。總不能讓純妃你喝牲口剩下的不是。」

    微微有些愣神,蘇婉蓉簡直以為自己看錯了面前的人。驚愕之餘,她回了口氣,才笑道:「我原是當自己眼花了,錯認了娘娘您是嘉妃、愉嬪,怎的幾日不與娘娘說話。娘娘嘴皮子上的功夫越發的伶俐,倒是叫人認不清了。慧貴妃娘娘端方大雅,幾時說過如此污穢不堪的粗俗話呢?若非是娘娘您明艷照人的站在我面前,我還真當自己是在做夢呢。」

    高凌曦抖了抖手裡的絲帕,風輕輕揚過,帕子倒也飄得格外好看。「可不就是做夢麼?純妃心比天高,覬覦的東西怕是不可輕易擁有,也只好先做上個美夢,幻想幻想。怕就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成了黃粱一夢了。」

    知道慧貴妃不是平心靜氣的,蘇婉蓉也懶得再分辯什麼。淺笑之餘,她低下頭輕輕道:「柏氏這樣默默無聞的,竟然也成了嬪位,後宮之凶險慧貴妃您怎麼會不知曉呢。到底不用我反覆的言說。反正無論貴妃之心如何,在皇上眼裡瞧著,在皇后眼裡瞧著,都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怕是摘不清了。既然如此,是譏諷奚落,還是同仇敵愾的走下去,便是你自己決定了。」

    「是了,本宮自然會想個清楚。」高凌曦優雅的將捏著絲絹的手搭在了碧瀾的手背上:「快走吧,這一大早的,嘰嘰喳喳聽得多了,耳朵裡也不寧靜了。」

    風瀾目送慧貴妃離開,才垂下眼瞼,憂心忡忡道:「娘娘,奴婢瞧著這意思,慧貴妃娘娘是想同您決裂呢。自然,以娘娘您的心智,實在是不必畏懼這些。可旁的倒也罷了,倘若沒有慧貴妃為咱們兜著,頂著旁人的怨恨,那豈非讓皇上疑心了娘娘您麼?」

    蘇婉蓉頷首,一邊小心謹慎的緩緩離去,一邊又低聲對風瀾說著心裡的話。「我如何會沒有顧慮,就如同慧貴妃上了咱們這條船,想要抽身不易。我自己又如何不是上了太后這條船,想要抽身也不易。

    可我不明白的則是,太后如何會這樣怨懟皇后,連她嫡親的孫女三公主也不放過。難道說,皇后手裡有什麼讓太后如坐針氈的罪證麼?可太后是皇上的親額娘啊,皇上怎麼也不會為了旁的事情,罷免了太后……」

    「倘若不是親額娘又當如何?」風瀾似別有用心的說了這麼一句:「皇上登基那會兒,奴婢才十三。可那些風言風語一水兒的灌進奴婢的耳朵,心裡到底是存了個疑影的。」

    蘇婉蓉一個激靈,少不得看了看跟在身後的奴才,索性人一水兒離得比較遠,倒也沒有誰聽見。「這樣的話不許胡唚,若是傳出去了,豈非等同謀逆。」

    「是。」風瀾連忙噤聲,不敢在造次。

    倒是蘇婉蓉信了一分:「話說回來了,皇上登基沒有即刻就冊封皇太后,反而是等了些許時候。而且冊封大典也是緩到了二年才舉行,原是說為先帝守孝,不宜有大慶典,有不想委屈了皇太后。此時說來,竟然有另一重含義。」

    略微不解,風瀾抓了抓自己的鬢角:「可這和皇后有什麼關係,難道說皇后是知情人不成?」

    「哼哼。」蘇婉蓉嗤鼻笑道:「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必然是皇后知曉了什麼,否則何以太后要不顧一切的鎮壓,無所不用的針對,恨不得一時能將皇后從鳳座上拉下來心裡才踏實。而且,這樣一來,倒也能說得通為何太后對三公主都能下狠手了。不是自己的兒子,又如何會是自己的孫女兒。到底隔著一層肚皮,親不起來。」

    「娘娘眼明心亮。」風瀾附和一笑:「只是奴婢不明白,倘若皇后手裡真有證據能向皇上證明一切。她有何須苦苦的人手太后的百般刁難,以及連番的毒害呢?直截了當的向皇上揭發太后非嫡親的皇額娘不是更好麼?如此一來,後宮的權勢才真真兒是落到皇后一個人的手中了。」

    蘇婉蓉眉宇微微蹙緊,看著風瀾眸子裡疑惑的光彩也不由得露出疑惑起來。「縱然此時咱們心裡疑竇叢生,也沒有立竿見影能扳倒皇后的鐵證。許皇后也和咱們一樣吧,捕風捉影的知道了這好些事兒,卻終究沒有確鑿的證據。」

    笑容浮現在臉龐,蘇婉蓉輕佻的動了動唇:「有一個人,本宮許久未曾見過了。但只要本宮想見,他就一定會來。風瀾,你讓小丁子出宮走一趟。正好這幾日皇上忙與朝政,鮮少來後宮走動,最是安穩無礙。」

    弘歷一直陪著蘭昕用罷了晚膳,才匆匆返回了養心殿閱折子。誰知騰龍入雲的團墊兒還沒坐熱,李玉便躬著身子進來,低低道:「皇上,慧貴妃娘娘在外求見。」

    「這會兒了,貴妃來做什麼。」弘歷眼皮微微一抬,並沒有太在意:「讓她進來吧。」

    「庶。」李玉匆匆退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高凌曦便就著碧瀾的手緩緩走了進來。

    「臣妾這會兒過來,沒有打擾皇上的清淨吧?」高凌曦的聲音如常的好聽,卻不似純妃那樣嬌滴滴的軟糯,親和之中透著恰到好處的甜蜜。「臣妾聽說皇上已經吩咐了內務府,準備木蘭秋獮的事宜,心裡便是按耐不住了,想和皇上一同去京外看看風景。」

    弘歷擱下了手裡的折子,不動聲色道:「你倒是消息靈通,怎的朕還未曾知曉後宮,你便已經有了與朕隨行的打算。」

    這話明擺著是說慧貴妃與前朝大臣私通消息,內外勾結了。

    高凌曦如何會聽不出來,卻並未有半分焦慮更別說惶恐。「這些日子以來皇上對臣妾百般冷落,先前又曾重重責打了身邊伺候的幾位公公,癥結所在便是臣妾了吧。」

    她將話頭挑明了來說,倒是讓弘歷不知如何應答。

    好在高凌曦也不是真的想從皇上嘴裡知曉什麼,只輕盈盈的福了福身道:「木蘭秋獮之事,是臣妾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從雅福姑姑口中得知的。若皇上不信,盡可以傳雅福姑姑前來對質,臣妾絕無半句虛言。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拿母家的滿門榮耀和自身的安危來爭恩寵。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與子嗣上,沒有半點功勞,實際上,臣妾不過是想著多些時候能陪在皇上身邊罷了。如今入秋,天愈加冷了,臣妾的儲秀宮也是一日比一日蕭條。秋風掃落葉,總讓人心生涼意,於是臣妾不想和皇上繼續的僵持下去。今兒把話說透了,也好讓皇上知曉臣妾的心思。」

    臉上的顏色越發的柔和,高凌曦再次一福:「原是臣妾不配侍奉在皇上身側,只求以使女之身,甘於皇上驅使左右。卻不想,麻雀變成了孔雀,臣妾能一朝成為皇上的貴妃。原本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臣妾如何還要不滿足。讓皇上心裡生出些許的不快,是臣妾的過失,還望皇上寬宥。」

    言罷,高凌曦抬起頭,梨花帶雨的面龐幽幽的讓人心疼。「不耽誤皇上閱折子了,臣妾告退。」旋身而去,高凌曦沒有停留,只是腳下的步子越發的快,恨不能一時從這裡逃開。

    弘歷沉吟良久,終於還是喚了李玉一聲。「朕閱折子累了,預備御輦吧,去儲秀宮。」

    「庶。」李玉自然知道慧貴妃是有備而來,卻不想這麼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她依然說動了皇上的心。

    高凌曦從養心殿出來,並不曾抹去臉上的淚痕。兀自上輦便道:「快走,回宮。」

    碧瀾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了貴妃:「這會兒風有些涼了,娘娘仔細傷了肌膚,還是擦一擦吧?」

    「擦去了,如何能給皇上瞧見風乾的淚痕。這印記是留在臉上,卻如何不是留在心上了。」高凌曦的淚水默默的落下來,只因為自己是真真兒心疼的厲害:「皇上對我的寵溺,憐憫多過愛重。不過是知曉我的不能誕育皇嗣,可憐我罷了。

    原是我不該拿這傷痛作為籌碼,讓皇上對我用心的。可是碧瀾,若我不這樣做,皇上或許會一直這樣冷待我下去。到底情分與深宮之中,不過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戲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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