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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佳人初試薄羅裳 文 / 苡菲

    怡珠心驚肉跳的垂下頭去,皇上的話意味綿長,身邊的人必然不會是指宮人這樣簡單。【更何況紫與紫嬌乃是家生的丫頭,怎麼會才入宮,就出賣了自家恩寵優渥的小主。都說避禍避禍,不過月餘的功夫,這禍便從天而降了,如何逃避得了呢?

    眼尾的餘光加倍小心的掃了魏常在一眼,怡珠不知道她此時是否也和自己是同樣的心情。而這一眼只能瞥見魏常在垂著頭,卻並不能看見她的表情與心思。

    「皇后娘娘,院判大人到了。」薛貴寧領著曹秦川進來,識相的躬著身子退去一旁。

    「曹院判,請你看看有什麼不妥。」蘭昕遞了眼色,索瀾便將一對鴛鴦枕均捧了上前。

    「是。」曹秦川正經了臉色,從索瀾手裡接過其中一隻鴛鴦枕細細的檢查。而他的眉頭也隨之越來越沉。

    這時候內務府的孫守禮也領了繡娘來。蘭昕又吩咐索瀾,將令一隻鴛鴦枕地了過去。「既然是手上有些功夫的繡娘,想來你一看便知,這枕上的金絲線有什麼不妥。」

    繡娘遵照皇后的話仔細看過,方道:「回稟皇后娘娘,這枕上有一小處的針法與旁處不同,正是縫在枕縫,想來是拆過後又補縫的。且從用針走線,以及每一針的間隙來看,應當不是同一個人所繡。」

    「給本宮拆開看看,裡面到底擱了什麼好東西。」其實不用打開,在座之人均心中有數。蘭昕一聲令下,那繡娘便取下別在衣襟下擺的銀針,手上不過是三兩下的功夫,鴛鴦枕便拆開了一角。

    紫跪在皇后面前釋義道:「娘娘,小主的枕頭裡除了暖玉的枕芯兒,還擱了不少安神甜夢的花材。是小主入宮前用了大半年的時光,為自己繡成的嫁妝。故而入宮以後從不曾有一日擱置不用,奴婢們更換內寢一應的物件兒時,並不曾更換。」

    「皇后娘娘,您請看。」那繡娘果然從各色的花材之中,取出了一個拇指指甲大小的白布小包。

    索瀾接了過來,遞到了曹秦川手中。

    從那個未曾拆開的繡花枕上,曹秦川並不能看出什麼,可這指甲大小的薄包擱在鼻前輕輕一嗅,花香的味道依然撲鼻:「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這小包裡的東西,必然是米蘭花的花粉。」

    「好哇。」蘭昕冷哼一聲,聲色俱厲:「能做的這樣仔細小心,也真是用了些心思的。這東西份量不多,日日擱在碧魯答應的枕芯兒裡,難怪身上的疹子白日裡見好,一夜過去又嚴重了。」

    弘歷面色陰沉,輕輕擺了擺手:「遠遠丟出去,別污濁了空氣。」

    蘭昕頷首,按照皇上的吩咐即辦,隨即道:「紫、紫嬌,你們是近身伺候碧魯答應的人。本宮現在想要弄清楚的則是,從答應發病的那一日往前推一兩日,有誰曾來過這間寢殿,又動過答應的鴛鴦枕。」?紫揚了揚頭,見帝后均面色沉重,心裡也是焦慮的不行。

    卻是梅勒怡珠領著魏雅婷上前了兩步,端正的跪了下去,正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與魏常在都曾經看過這一對鴛鴦枕。可臣妾與魏常在均是在碧魯答應在時相借來看的。並不曾私下裡未經允許瞧過。」

    這樣急著撇清也未嘗不是擔心所致,怡珠不願意讓皇上疑心自己。可她更不願意稀里糊塗的做了別人的替死鬼。

    喬兒也顧不得身上刺心的癢,匆匆忙忙的走上前來,也一併跪在了皇上面前:「喬兒與梅勒姐姐、魏妹妹情同姐妹,一同入宮又同住在鹹福宮,她們必然不會害喬兒。還望皇上明察。」

    蘭昕示意索瀾扶起碧魯氏,關心道:「你自己的身子要緊,此事本宮必然會察明真相,絕不會冤枉了你。米蘭花宮裡並不多見,雖說只有兩小包花粉,可也必然得費些功夫弄來。」

    孫守禮聽皇后問責,連忙道:「皇后娘娘,請恕奴才多嘴。日前御花園的確是開了幾盆不錯的米蘭花,可一直都擱在花圃裡養著,根本不曾敬奉於哪一宮的娘娘、小主。更不曾送來過鹹福宮。」

    「你不曾送來,難道旁人不會自行去取麼?」蘭昕十分不悅:「傳花圃司職的內侍監來,本宮必然嚴查到底,決不輕縱。」

    弘歷撥弄著手上的碧璽扳指,不動聲色的聽著看著。除了面色嚴峻清冷些,似乎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可蘭昕知道,皇上若不是心中煩悶,必然不會有撥弄扳指這樣細微的動作。而涉及的又是新寵,怎麼能不趁機立個下馬威,讓後宮裡有異心的人瞧瞧厲害。

    孫守禮匆匆退了下去,絲毫不敢耽擱皇后吩咐之事。

    蘭昕的目光不定的掃過眾人的面龐,奴婢的分辯著幾人的臉色。

    「你身上那個香囊……」弘歷伸手一指,將眾人的目光引向了面前跪著的魏常在。「拿過來給朕瞧瞧。」

    魏雅婷一個哆嗦,臉色唰的白了下去,卻也不敢耽擱的取下了香囊,顫抖著交到了李玉手中。

    弘歷打開香囊的時候,手上的力氣有些打,顯然是心裡不太舒暢。也因為這樣粗蠻的舉動,穿過香囊的絲帶劃扣了,隨著動作掉在了地上。這樣反而好辦了,弘歷將索性將香囊倒了過來,一股腦把裡面的東西倒在了桌几上。

    蘭昕的目光閃爍著森冷的寒光,敏銳而鋒利的察覺到,那一對干花瓣裡竟然有米蘭花朵。

    「這是什麼?」弘歷的語調上算平緩。

    魏雅婷不明所以的抬起頭,順著聲音瞧過去。

    「好大的膽子。」聲調陡然提高,弘歷猛的將那空無一物的香囊擲了過來,正摔在魏氏臉上。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沒有……這花不是臣妾放進香囊的。」魏雅婷畏懼的不行,單薄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好端端的事情竟然牽扯到自己。這不是無妄之災麼?

    竟然中招的是這個魏常在,這也讓蘭昕頗為意外。「魏常在的香囊裡有米蘭花的干花,會不會是個巧合?皇上,畢竟干花裡面,是很難取到如此之多的花粉。經過晾曬等工序,花粉早已經折損了大半。」

    弘歷沒有看蘭昕,只道:「若是巧合,她何必急著撇清,說這香囊裡不知為何會有干花。」

    「皇上,不會的,妹妹膽小性子有單純,不會加害喬兒的,皇后娘娘說得對,或許真就是巧合呢。」喬兒忍不住扯下了蓋在臉上的面紗:「喬兒相信不會是魏妹妹做的,還望皇上不要冤枉了妹妹。」

    原本一張純淨又甜美的臉頰已經看不出模樣了,眼前能看見的唯有偏偏的紅與腫。小巧的梨渦也因為病變而扭曲了原本的樣子。看著這樣的碧魯答應,弘歷又驚有痛心,臉色愈加森冷:「你且放心,倘若沒有做過,朕必不會冤枉了她。」

    孫守禮急匆匆的回來,賠著小心抹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已經問過司職花圃的公公,這幾日唯有鹹福宮的夏瀾去過花圃一回。說是想擇一盆上好的茉莉,貢在寢殿之內。」

    「夏瀾?」弘歷聽聞是鹹福宮,多少已經心如明鏡了。

    聞聲而來的夏瀾倉惶不已,快步上前跪在了皇上面前。「奴婢夏瀾,是伺候魏常在的近身侍婢,日前常在小主說總覺得氣鬱胸悶,奴婢想著茉莉最是清新,便去花圃擇了一盆好的,宮在了小主的睡房之中。」

    「又是魏常在。」弘歷薄薄的唇瓣勾起一抹凜然的疑笑。

    「胡唚。」索瀾看了夏瀾一眼,沒好氣道:「宮裡的娘娘也好,小主也好,需要添置什麼花品,只消去內務府說一聲就是了。何需自己前往花圃擇花。旁人帶進宮來的家婢也就罷了,夏瀾你可是長久伺候在宮裡的侍婢,難道你會不知道麼?」

    夏瀾連連告罪,嘴裡直喊冤枉:「奴婢只是怕內務府搬來的花品不好,這才親力親為,去花圃挑了一盆來。從頭到尾,奴婢都沒有起過旁的心思啊。」

    「李玉。」弘歷眉頭深鎖,不由分說道:「拉去慎刑司重責,必然能說出實情來。」

    魏雅婷又氣又怕,她明明是被冤枉的,卻要這樣被疑心。皇上根本就不待見她,她卻還要背負著宮嬪的身份,在這四面紅牆裡熬成白骨。不,或許,很快她就是一堆白骨了。「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做過,夏瀾也必然是無辜的。求皇上饒了夏瀾吧……」

    蘭昕見魏雅婷畏懼至深,卻還要硬撐著為侍婢求情,不免又多喜歡她了一分。可此事若是沒有夏瀾擔待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住這個魏氏。思前想後,蘭昕懸了一口氣於胸,睨了一眼手邊幾上紛亂的干花瓣,少不得替這可憐人兒說上一句話:「皇上,或許魏常在並沒有說謊,您且看這些干花便可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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