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棋局正酣戰淋漓,二人亦是面帶微笑,一把對弈,一面把酒言歡,笑談間,左右著棋局大勢,盡顯智者風采。若向雲在此,必能認出此二人,白衣青年正是有著鬼才之稱的郭嘉郭奉孝,而金邊藍衣,則是向雲拜訪而不得的謀主荀攸。二人對弈的是圍棋,手起子落,荀攸笑瞇瞇的落下一顆黑子說道:「奉孝此番與友若的冀州之行,不知可有收穫?」郭嘉氣定神閒,持白子落下後,這才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收穫沒有,消息倒有一個。」「哦?什麼消息?說來聽聽」荀攸聞言,有些好奇的問道。見荀攸有興趣,郭嘉嘿嘿一笑,說道:「冀州不愧有九州糧倉之名,土地之肥沃,人口之眾多,實屬難得,若是利用得當,天下易取爾。」「這是眾所周知之事,算不得消息,奉孝這是話中有話啊。」聞言,荀攸一手執子,一面搖頭說道。郭嘉聞言也不反對,一邊端起酒盞淺嘗一口,一手緊跟著落子道:「只可惜袁本初好謀無斷,雖有四世三公之名,又有富庶冀州做後盾,佔盡天時地利,然依嘉所見,依袁本初的性格,恐其難有所為,冀州易主,實不過早晚耳。」「想必這就是奉孝棄紹而去的根本原因吧。」荀攸聞言點點頭,並不意外。「既明知不能成事,嘉又何須浪費時日。」郭嘉聞言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道。言罷,郭嘉隨即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接著又看了眼荀攸,突然笑道:「別說我了,反倒是公達你,如今董賊亂政,天下群雄並起,逐鹿天下,爾胸懷韜略,總不能因董賊的一個小小的通緝令就老死山林吧?」聞言,荀攸不禁幽幽一歎:「亂世出英雄,英雄造時勢,朝廷先後遭遇十常侍外戚、董卓專權,如今群雄並起,朝廷已經名存實亡,被取代亦是早晚之事。」言此,荀攸臉上又有了活力:「既然朝代更替已不可違,我輩苦苦執著亦無用,既如此,何不尋一明主輔佐?或許倒是一條出路。」郭嘉聞言,亦是滿臉贊同:「公達所言亦是嘉之所想,天意難違,公達可有去處?」聞言,荀攸目光有所掙扎:「攸原本有意去益州拜訪昔日好友少龍,可就在昨日,攸接到叔叔荀彧家書,讓我北上兗州東郡投奔曹操,攸思來想去,叔叔之言不可違,東郡不可不去,既如此,攸已決定啟程去東郡先看看,若此曹孟德真能值得輔佐,投他又有何妨?」「哦?曹操?此人孤身刺董,確實有一定勇氣與魄力,更何況文若亦是眼高於頂之人,既然能勸你去投奔,想必此人必有其獨到之處,已得文若之心。」郭嘉聞言,雙眸亦是露出異樣的神采。「既然如此,奉孝何不與我一同北上?」見郭嘉神色,荀攸也是忍不住調笑著說道。「這」郭嘉聞言有些意動:「可文若並未給嘉書信,嘉若如此唐突上門,豈不顯得」「哈哈」郭嘉話未說完,便被荀攸笑聲打斷,荀攸聞言忍不住指著郭嘉的鼻子笑罵道:「你郭奉孝的性格我還不瞭解?你會在意這些虛名?才怪」「額」郭嘉一陣無語:「好吧、好吧,去就去,我倒想看看,這曹孟德何德何能,能讓文若真心歸附,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時若這曹孟德不能讓嘉滿意,那嘉可是會立馬轉身而去,某時爾與文若可別言我郭嘉不懂禮數才是。」見郭嘉同意,荀攸亦是笑了:「哈哈倘若真是如此,攸與奉孝同去,管他曹孟德作甚。」「好哈哈哈」郭嘉聞言,亦是開朗大笑。棋局對完,二人隨即各自收拾行囊,北上而去。荀攸、郭嘉,是否會像歷史上一樣投奔曹操?答案尚未可知也,為何?原因很簡單,就在二人上路的同時,向雲也正領著百人侍衛,往陽翟這邊趕來。事實就是這麼巧,雙方走的是同一路,若是不出意外,相遇已是必然。此時的向雲顯然並不知這種情況,帶著鬱悶的心情與眾人匆匆的往回趕去。一路上,向雲都在考慮著如何應對劉焉意外降董這件事,思來想去,卻是束手無策,毫無頭緒。董卓的西涼鐵騎入蜀,誰又能擋得住?向雲滿腹無奈,誰讓南方騎兵少呢,這回,向雲算是遇到難題了穎川境內,長社附近的官道上擺著一個小酒館,以供路人歇腳解渴之所。酒館老闆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忠厚卻不老實,當然了,若是太老實了,又如何能在這盜匪橫行的世界維持生計呢。中年會做生意,但不會胡亂坑騙客人,故而路過的商賈、百姓都願意去照顧生意,中年倒也能維持生計,在這難民成堆的年頭,算是非常不錯的了。「肖老二,還有成都的涼酒沒?給俺來罈酒,快點,俺還急著去陽翟賣豆呢。」「肖老二,給我們來二斤牛肉和一壇蜀中涼酒。」「肖老二」客人都不知中年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肖,皮膚黝黑,有些顯老,據說在家排行老二,故而大家都叫他肖老二。肖老二?小老二?若是在後世,這個名字肯定會被人嘲笑,但在這民智初開的東漢末,這個稱呼便沒有那麼惹笑了。今天生意不錯,肖老二正樂呵呵忙著四處招呼客人,小口一開,露出白皙的牙齒,眼角的皺紋堆積,如同乾裂的樹皮。生意好,肖老二自然高興,手上一面忙活著,嘴上還不忘應承著四周招呼:「好勒,各位好漢稍等,馬上就好喲。」如今春季漸去,夏季欲至,氣溫逐漸轉熱,來往客商又都是長時間趕路,皆顯得有些燥熱,一到地方就要從蜀中運來,經過許老特意淡化過的蒸餾酒。蜀中蒸餾酒問世,頓時受到天下人熱衷喜愛,在商人們的炒作下,已迅速傳遍天下各地。蒸餾酒能如此迅速傳遍各地,並非偶然,首先,蜀中的蒸餾酒已經不再是以往的渾濁水酒,與以往的水酒相比,蜀中的蒸餾酒清澈香醇,固不用非等到煮沸才能飲用,在夏季非常實用,故此大家都喜歡將蜀中的蒸餾酒叫為涼酒,在燥熱的時候來一盞,可謂爽快至極。別看肖老三酒館小,但他卻有自己的貨源渠道,每月都會與那些走南闖北的商賈碰面,從其拿到不少涼酒,雖然價格比從蜀中買來的要貴,但肖老三並不擔心,以涼酒的市場,完全可從客人手中賺回來。日上三竿,曜日高掛,大地迅速升溫。酒館生意也越來越好,肖老三忙的不亦樂乎。就在此時,官道遠處,一輛馬車出現在陽翟方向。主人顯然不急著趕路,馬車速度並不快,搖搖晃晃,慢悠悠的往酒館這邊趕來。「二位公子,路邊有個小酒館,是否要歇息一二?」馬車經過小酒館,車上馬伕轉身向馬車內探頭問道。「酒館?太好了,趕路太累,正好可以歇息歇息,喝盞涼酒。」聞言,馬車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接著一個身穿白袍,面容白皙的俊逸青年從馬車內走了出來,其後,緊跟著一個氣度沉穩藍衣文人,下顎留著半尺長鬚,氣質不凡。這二人,正是從陽翟趕往兗州的荀攸、郭嘉二人。二人下了馬車,舉目一看,不由一愣,說是酒館,不過是有著幾間普通房屋,外面搭著敞篷的攤子,桌案都是擺在外面,房屋內有著個婦人忙碌著,客商各自圍坐一起,把酒言歡,說著各地見聞。其中一個漢子,端著酒盞一飲而盡後,不禁滿臉享受的感歎道:「這蜀中涼酒真是不錯,不僅比水酒更為清澈,其勁道比起水酒亦是更甚,好東西啊。」「是啊,聽說我們喝的這種涼酒還是次品,若是蜀中釀酒大師釀的那些涼酒,那香醇、那酒勁,嘖嘖想想都讓人流口水呀。」一旁一個漢子滿臉的贊同。「可惜就是太貴了,不然我也去弄幾壇嘗嘗。」「哎這你就別想了,據說啊,上等涼酒可是有價無市,連蜀中酒樓都已停止出售了,除了各地高官大族可以靠關係預購外,即便普通商人有錢也買不到啊。」「哎,可惜了。」聽著眾人的談話,荀攸、郭嘉忍不住對視一眼,心中突然明白有個明悟,蜀中掌握了蒸餾酒技術,財源滾滾,以後的發展必定驚人啊。「喲,二位客官來的正巧,最後一個位置給你們留著呢,來來,快快請坐,要點什麼?水酒、涼酒、牛肉應有盡有啊」這時肖老二也發現了郭嘉、荀攸二人下了馬車,生意上門,當即一臉笑容迎上。聞言,不等郭嘉說話,荀攸便搶先開口說道:「兩壇蜀中涼酒,一壇帶走,一壇就在這喝;此外再來兩斤牛肉,一斤帶走,一斤在這吃。」言談間,肖老二已將二人引至一個桌案前,腦中也將荀攸的吩咐一一記下,這才滿臉笑容道:「好勒,二位客官稍等,小的去去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