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竹,州牧府。
此刻,劉焉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在得知成都一戰的結果後,劉焉心中似乎已憤怒不起來,精神萎靡。
劉焉不蠢,經過此役,他知道,他已經敗了,成都一戰,明面看上去不過是損失了三萬兵力及成都三縣。
然而,劉焉卻是有自知之明,向雲這後起之秀年齡雖小,卻征戰無數,聲名顯赫,其麾下大將、謀士無數,將士作戰勇猛。
以往,向雲僅僅憑著巴郡一地,他劉焉未將其徹底剿滅,如今,向雲佔據成都、鍵為郡、巴郡大半領土,外加上一個看似貧窮,卻有著無數精悍壯丁的南中四郡,劉焉知道,他已經再無可能擊敗向雲了。
劉焉心中很困惱,他不明白,他堂堂一個漢室宗親,麾下養的為何卻是一群酒囊飯袋,而向雲這個小家族出來的小子,怎就會有那麼多名謀良將追隨?難道向雲的個人魅力比他這個堂堂漢室宗親、先帝親封益州牧還大?
劉焉似乎忘了,向雲本身雖是出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向家,但向雲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水鏡先生司馬徽弟子,加上向雲尚未及冠便出道,行軍打仗,平定黃巾之亂,力斬黃巾三首,又先後平定江夏、羌族叛亂,先帝亦曾親賜尚方斬馬劍,一身名氣,皆是打出來的。再加上向雲未卜先知的優勢,有如此多名將追隨就很好解釋了。
覺得無法收復成都,劉焉心灰意冷,加上其年齡大了,身體多病,又忽然偶染風寒,臥病在床,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像似遲暮的老人。
他的野心,也在逐漸崩塌。
無奈,劉焉最終還是下令讓雷銅、泠苞二將撤回綿竹,並讓人加強廣漢郡守備,暫停對成都用兵。
沒了野心的劉焉,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守住益州以北,與向雲平分益州,安安穩穩的做個土皇帝,安享晚年。
此時此刻,劉焉想起了自己的三個兒子,劉范、劉誕、劉璋。
可惜三人現在皆在董卓腹地,長安。
當年,劉焉向漢靈帝進言設立州牧總管各地軍政大權,劉焉自己出任益州牧,而他的三個兒子,劉范、劉誕、劉璋都留在了京城洛陽。
在劉焉看來,三人留在朝著為官是個好事,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地方與中央相互支援,兩地亦可有個照應。
孰料世事變化無常,漢靈帝驟然駕崩,京都大變,董卓入京,十九路諸侯齊齊討董,董卓被迫遷都長安,一切的一切,都快得令劉焉反應不過來,也導致他的三個兒子,身陷董卓腹地,無法回到益州。
三子中,劉焉最喜幼子劉璋,如今野心盡失的劉焉,心中已逐漸有了繼位給劉璋的打算。
念此,劉焉心中暗道,得盡快想個辦法將三子從長安弄回來,即使再不濟,也要把劉璋弄回來,亦可繼承他的事業
漢中境內,定軍山。
西涼大軍營地,中軍大帳。
看著從益州傳來的情報,呂布頗為疑惑:「某就想不明白了,為何向雲擊潰劉焉反撲主力後,卻不趁勝追擊,一舉剿滅劉焉的十萬大軍?反而放虎歸山,空留禍患呢?」
下方,李儒亦是得知成都戰情,眉頭皺成了川字,歎道:「這個向雲,當真不凡,每次皆能出乎儒之預料行事。」頓了頓,李儒略微思索,無奈道:「以儒之見,向雲此舉,恐怕亦是在長安安排有眼線,知道我軍主力並未退回長安,心中防備我西涼鐵騎,才故意未對劉焉趕盡殺絕,如此一來,雙方即便一場決戰後,雙方實力亦未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即使我軍奇襲劍閣,劉焉也有餘力反抗,某時,以向雲的手段,定會放下與劉焉的前嫌,雙方再次結盟,共抵我西涼大軍。」
「哼,先生不必擔心,即使他二人結盟,布有何懼?只要奪下劍閣,再趁機拿下葭萌關,任他益州兵力再多?亦是休想抵擋我西涼十萬鐵騎!」聞言,呂布哼了一聲喝道,話語中,底氣十足。
李儒聞言,歎了口氣:「溫侯所言不差,按儒原本計算,便是等雙方成都決戰後,不論雙方孰勝孰敗,皆是兩敗俱傷之局,那時,我軍趁機突襲劍閣、葭萌一旦成功,以我十萬西涼鐵騎的實力,確實可橫掃益州殘局,可惜」
李儒歎了口氣:「可惜向雲此人太穩重了,此次竟是察覺到儒的計策,捨棄給劉焉致命一擊的機會,僅僅是將劉焉打了個輕傷,抹去其鋒頭後便停戰了。」
「如此一來,向雲、劉焉皆有可戰之兵,到時,即便是我們攻陷益州大門,但向雲、劉焉拚死反抗,我西涼鐵騎雖勇,然一場大戰下,亦會傷筋動骨。」
呂布聞言,一臉無所謂,大手一揮的說道:「傷筋動骨便傷筋動骨,只要能攻入益州,即便是傷筋動骨亦是值得的。」
李儒搖了搖頭,道:「溫侯想的太簡單了,攻入益州雖好,可若是因此傷筋動骨,折損太多兵力,溫侯覺得,那時,那些個關東諸侯眼見此情況,就不會對我方起心,趁機發難麼?」
頓了頓,李儒接著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接著道:「遠的暫且不說,就說近的,這是岳父剛從長安傳來的最新軍情,在我軍駐紮定軍山,長久無消息的情況下,西涼馬騰、韓遂等人最近兵力調動極為頻繁,已有威脅我雍州邊境之嫌,岳父已飛鴿傳書,催促我們盡快解決這邊的事務,回兵長安,加強邊境防備。」
呂布接過李儒的書信,打開一看,確實是董卓的催促文書,無奈,呂布咬了咬牙,依舊有些不甘心如此退兵,不死心的建議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何不考慮我軍先行奪下益州大門劍閣、葭萌二地,然後再留下部分士兵鎮守二地,主力回兵長安,等年關過後,再領兵向益州進兵,可否?」
李儒聞言,大感荒唐,直接搖頭否決:「不可能,溫侯你覺得?若是有人將你家院子的大門佔領,你還吃得下飯麼?」
頓了頓,不等呂布回話,李儒便接著道:「明顯不可能,若是我軍攻下劍閣與葭萌,必將迎來向雲與劉焉二人的齊齊反撲,因此,奪下劍閣與葭萌關,也代表著我西涼大軍與益州發起決戰,不死不休。在益州,相國的大軍,與向雲、劉焉二人,兩者只能存其一,是無法共存的。」
呂布聞言,有些糊塗:「為何?向雲與劉焉就能平分益州,為何雙方卻不允許我西涼大軍入駐益州?」
聞言,李儒暗暗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道:「因為相國實力太強大,向雲與劉焉爭鬥,就像綿羊之間的爭鬥,雙方實力半斤八兩,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勝利是屬於誰。而與雙方實力相比,相國就是一頭狼,你覺得,綿羊之間的戰鬥,會允許一頭狼介入嗎?若是這頭狼強行介入,只會適得其反,逼得綿羊們同仇敵愾,共抵外敵的。」
李儒的這個比喻,可謂是極為恰當,呂布若是還不明白,就可以直接找塊豆腐撞死了。
聽了李儒的解釋,呂布恍然大悟,又有些尷尬,微微欠身:「先生高見,布拜服,既如此,布就依先生之言,撤回長安吧。」
總算說服呂布這個只知打打殺殺的煞神,李儒鬆了口氣。
二日,呂布與李儒也終於率兵啟程,撤往長安。
兵有奇變。
這句話,果然不假,隨著戰局的變化,李儒先前的計策,全部落了空,說好的突襲劍閣,卻因為向雲的提防,以及來自西涼馬騰的威脅,無疾而終了。
益州的潛在威脅,也頃刻消除。
接下來,就是益州的內部矛盾了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一月一日,又迎來了一年的年關節日,春節。
年關時節,向雲與劉焉難得默契一次,雙方同時休兵,享受年關之喜。
別說向雲與劉焉,即使是整個天下,在臨近年關,亦是紛紛停戰,特別是北方,現在已經下雪,氣候惡劣,即使想打也打不起來,再加上年關之後便是春季,百姓要耕種,在這個季節,除非是特別重要的戰役,不然各路諸侯皆會默契的選擇停戰,讓百姓有時間耕種。
長久漂泊,向雲總算有機會暫時停下來,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同時,瞭解一番天下大勢。
首先,曹操最近沒有什麼動靜,佔據兗州東郡,並剿滅東郡一眾黃巾餘黨後,便陷入悶頭發展中。
此外,向雲最為關注的劉備,亦是在北平緩緩發展。
向雲知道,幽州牧同樣乃漢室宗親,劉虞。
與劉備相比,劉虞在當時無疑名望更高,血統更純,向雲相信,在局勢沒有太大變化前,以劉備的性格,其發展雖猛,卻不得不暫且局限於北平,任憑劉虞制約,不敢輕易擴張地盤。
因此,此時的北方,鬧得最凶的,可能就數袁紹與韓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