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是有一位叫懷素英的病人吧?她在幾號病房療養?」郝芳芳和張伯堯排了十多分鐘的隊之後才到了醫院前台。
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飛快地在電腦上搜索了一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硬生生地擠出了笑容來:「是懷素英小姐的朋友嗎?她在我們醫院的特供病房接受治療。」
「特供病房是在後面第三棟樓的二到三層,就是周圍花草多一些,沒有多少人進出的那棟樓,懷小姐住在302。」
郝芳芳點了點頭,帶著張伯堯沿著她指的方向走去。
「住特供病房,懷家可真捨得花錢。」
郝芳芳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我爸爸當初好不容易攀上關係的一個高官得了冠心病,他就是住的特供病房,一般人要花特別多的錢才能住進來。」
「也未必只是花錢,懷家也有權勢。」張伯堯平靜地說道。
郝芳芳訝然:「你聽誰說的?他們懷家在東港或許算是娛樂業地下業有權勢的,在雲海,他們還不至於影響到官面上吧?」
張伯堯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我現在只是在想那個護士,她的笑容可真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趨炎附勢不都是這樣子嗎?」郝芳芳乾脆利落地說了一句,情緒又有些低沉,「我整天在家裡不願意出來,也是不願意跟著我老爸每天都這麼東奔西走,到處陪酒陪笑。」
張伯堯停下了腳步:「芳姐,你該回去了。」
郝芳芳抬頭望去,兩人已經到了那有著特供病房的樓前面。
「我回去幹什麼?我還得跟著你掌握我未來小說或者漫畫的第一手資料呢。」郝芳芳笑著說道。
張伯堯看了看她:「不害怕?不擔心對方把你算成和我一樣的人?不擔心對方遷怒你和你家人?」
郝芳芳想了想道:「你們這些學功夫的,總要講一個江湖道義吧?他們要是那麼做了,豈不是根本不講江湖道義?」
「你撿到一百萬會還給別人嗎?」張伯堯問道。
郝芳芳猶豫起來,過了片刻才說道:「得看是什麼地方吧?要是公共汽車上撿到,那肯定要還,這可能是人家砸鍋賣鐵的命根子。要是運鈔車掉的,連號就還,不連號就不還,還有,要是寶馬奔馳勞斯萊斯掉的,肯定就不還了……」
張伯堯笑了笑:「你自己講道義都要挑時候,對方不也是這樣?他們打不過我,會不會動槍?會不會用權勢財力?你想想,你還要跟著我嗎?」
郝芳芳沉思了片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嘿嘿,你既然想到了,那肯定有辦法,我感覺跟著你還是靠譜的。對方要真是那種特別小人的人,那你坐過了我的車,我也跑不掉,是不是?」
這是她在張伯堯面前笑出的最燦爛的笑容,一時間竟然讓學著中文系的張伯堯腦子裡蹦出來了「笑靨如花」這樣的詞語。
「芳姐,謝謝你了,我一定努力,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張伯堯說了一聲,邁步向著那樓內走去,郝芳芳帶著笑臉,也跟在了他的身後。
從電梯上了三樓,走廊內有幾把椅子,上面五六個身影健壯,衣服各不一樣的人站了起來。
打量了一下衣著普通的張伯堯和郝芳芳兩人一眼,其中一個人說道:「兩位是不是走錯了?這裡是特供病房,不是看病的地方,也不是普通病房。」
張伯堯搖了搖頭:「我找懷素英,我想和她談談。」
幾個人的臉色頓時都慎重起來,說話的那人客氣的微微彎腰,拱了一下手:「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又是哪裡的朋友?」
「我在雲海大學上學……」
一個男同學主動來看小姐?
幾個人的臉上都有些微妙,心道:小姐在東港學校打遍男女無敵手,因此找不到男朋友,在這裡居然找到了嗎?
說話的那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面容稍稍和緩,道:「還未請教閣下姓名,我也好向小姐通報一聲。」
「我叫……」
「張伯堯!」
張伯堯的話尚未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一個用白繃帶吊著右手年輕人從另外的一個病房裡走了出來。
這人的一聲大喝,叫破了張伯堯的姓名,那五六個保鏢模樣的人頓時緊張起來,一個個小心翼翼地看著張伯堯,生怕他突然出手傷人。
「方遠。」張伯堯平靜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方遠盯著他:「張伯堯,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非要把事情做絕了你才甘心?」
「當然不是,我這次來,是想要和懷素英談談。」張伯堯說道。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方遠喝道。
張伯堯看著他,搖了搖頭:「你這也算是三合六義的人?還不如你家的保鏢有涵,至少他們不會這樣大吵大鬧,連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方遠冷笑不已:「是啊,上京城,普天間,那可是高貴的很,涵養不知道比我們高到哪裡去了!」
「我說了,我和上京城沒有關係,和普天間同樣沒有關係。你們說這些話之前,難道就不能夠調查調查嗎?這件事情對你們不難吧?」張伯堯說道。
「這麼說來,你的確不是上京的人。」
一個三十出頭,面生橫肉,一看就特別凶很霸道的人從方遠出來的病房裡走了出來。令張伯堯和郝芳芳兩人驚訝的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兇惡無比的人,說話竟然是和和氣氣的,半點火氣也沒有。
張伯堯再次重複了一句:「是,我的確不是上京城的人。」
那人對方遠笑了起來:「看吧?老頭子是不是猜錯了?哈哈,我就知道他只會發火,真讓他想事情肯定會出錯。」
方遠有些尷尬:「大師兄,敵人前面,你還是對師傅恭敬一點。」
那個大師兄笑了笑,滿臉橫肉一動,成了獰笑:「好吧好吧,我得叫他義父他老人家。」扭回頭來,他收斂了自己兇惡的笑容:「張伯堯小兄弟這次來,是要做什麼?還請把來意說明一下。」
「我是打算和懷素英談談,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看看能不能講和。」張伯堯說道。
「哈!你怕了!」方遠激動地大聲說道。
那個大師兄皺起了眉頭:「老二,你小心點,素英剛睡下,你要把她吵起來嗎?」
方遠連忙住嘴,收斂了自己模樣,那個大師兄對張伯堯說道:「兄弟,你應當知道這一點絕無可能。」
「你既然知道三合六義,就該知道,三合六義的面子不能這樣丟了,我師父,也就是我義父的面子也不能這樣丟了。更何況,就算面子找得回來,義父,素英還有我們師兄弟的感情上都絕對接受不了。」
「素英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和方遠一起長大的,你認為我們會跟你講道理?」
張伯堯平靜地看著他們兩人,方遠臉上是一片堅決和果斷,那個大師兄雖然是一臉平靜,但是拳頭已經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我這次前來,一是為了看看有沒有和解的可能,二是為了說明白當初的事情,讓你們都明白一些緣由。現在看來,我不只是第一點無法達成,就是第二點,你們也沒有多少興趣聽了?」
那大師兄點了點頭:「不錯,你想說的無非是素英主動對你動手,還懷疑你對藍家小姐圖謀不軌的事情?實話說,這件事不重要,我們也不在乎。你以為你站在了道義那一面?我們也不在乎。」
「我們只要打斷你四肢,無人給你治療,讓你殘廢終身。」
郝芳芳吃驚地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聽著這種赤裸裸的霸道宣言。
張伯堯點了點頭,看上去並不怎麼惱怒:「還有嗎?」
方遠替那個大師兄說了下去:「你以為藍家小姐或者李家的李默會給你支持?那不可能。就算是他們,這樣打斷了我師妹的雙臂,搶走了她奶奶給她留下的遺物,也定然要打斷四肢,頂多不讓他們終生殘廢。」
張伯堯看著他們,忽然一笑,回頭對郝芳芳說道:「看到了?他們毀掉了我做一個好人的機會。」
郝芳芳點了點頭,知道張伯堯此時想起的是曹雲菲的話:只希望他好好地做一個好人。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麼我也就心安理得了。本來我還感覺自己有些理虧,對付一個女孩子太過殘酷。你們真是給了我一劑良藥,讓我不用再想那麼多了。」
張伯堯哈哈一笑,對著方遠和那大師兄探出了手來:「要怎麼辦?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