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微微一顫,張伯堯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隨著微微一顫,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手掌向上,撫摸在了曹雲菲的臉頰上。
曹雲菲的身體微微一動,似乎想要閃開。
張伯堯的手掌堅定不移地探了過去,輕輕按在了她的臉頰上,上面濕乎乎的……
「不要擔心,你還有我。」
曹雲菲點了下頭,還是沒有抬起來:「弟弟,給我說說謝瑞林吧,我想知道真實的他。」
「他?他就是白馬銀槍趙子龍。」張伯堯說道。
曹雲菲從車座上拿了一張紙巾,擦乾了臉上的眼淚:「什麼意思?他很能幹?」
見她似乎不再哭泣了,張伯堯抽回了在她臉上的手,冷笑一聲:「是,他很能幹,不過需要在後面加上一個詞才行。那個詞就是『女人』,他的確是很能幹,很能幹女人。」
曹雲菲咬了咬牙:「這件事情,我父親應該不知道吧?」
「你父親不知道?雲菲姐,不要再抱著這種天真的幻想了好不好!」張伯堯厲聲說道。
曹雲菲的臉色蒼白,半點血色也沒有:「這不可能……他畢竟是我父親,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不如你回家之後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父親,看看他怎麼回答你?」張伯堯說道。
曹雲菲閉上了眼睛,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我……是他女兒……他……」
一句話沒有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張伯堯往裡面擠了擠,帶上了車門,然後把她整個人擁進了自己懷裡。
不知道曹雲菲哭了究竟有多長時間,只知道校園內其他班級的下課鈴聲又想起的時候,曹雲菲才停下了哭聲,這時候張伯堯身前的外套都已經濕了一大片了。
抬起頭來看著張伯堯,曹雲菲眼中閃著淚光:「弟弟,我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你了,你不會不要我吧?」
張伯堯沒有回答,手上給出了回答,他再次抱緊了曹雲菲。
稍稍安定之後,曹雲菲的心情看上去似乎是好了很多,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張伯堯的後背:「弟弟,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奇妙的機會認識你這樣一個弟弟。你身上的氣味還挺好聞的,以後要讓你常常抱著我才行。」
「好,其實我也願意抱著你,不過我想我會胡思亂想。」張伯堯見她恢復了正常,心裡也輕鬆了不少,陪著她說起了這個有些輕鬆,或許還有點曖昧的話題。
「怎麼胡思亂想?」曹雲菲抬起了手臂,把自己掛在了張伯堯的脖子上,眼睛裡面水光瀲灩,帶著異樣的神采。
張伯堯低下頭看著她:「雲菲姐……」
曹雲菲的身體猛然一動,然後「哎呀」痛叫一聲,整個人跌在了車座上。
張伯堯這才想起來她崴了腳,連忙把她的腳抓過來看了看:「你等等,我去醫療室給你拿點藥。」
曹雲菲點了點頭,張伯堯便打開了車門,向著醫療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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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身影,曹雲菲自己一個人陷入了剛才的問題中:要是向父親說了謝瑞林的事情,會怎麼樣?
會挨罵?會被訓斥?會被鎖起來?會斷絕經濟來源?
這都有可能。
對於別人而言,曹建國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對於他們的家庭成員來說,他卻是個一言九鼎的皇帝。他決定的事情,家裡沒有任何人能夠更改。
他像是皇帝管理王朝一樣管理著自己一手創下的企業,也像管理企業一樣管理著自己的家庭。他就像是為了他的事業而活著一樣,為了他的事業,他能夠捨棄除了他兒子曹雲傑之外的一切。
幾天前,他抽了母親好幾個耳光,因為母親去打牌,得罪了一個姓洪的貴人,有可能影響到他未來的事業。這就是自己的父親,這就是曹建國。
「但是我畢竟是他的女兒……」曹雲菲難以置信地想著,「他怎麼狠下心來就這樣演戲給我看,然後把我推進火坑裡?」
自己的母親……曹雲菲又是忍不住苦笑:也許是自作孽,年輕時候到處給別的男人拋媚眼,連孩子都不怎麼關心的母親,到了現在卻總要懷疑父親曹建國是不是有外遇,包養了女人……夫妻兩個的生活倒像是顛倒了前後半輩子。
或許,自己跟自己認下的這個弟弟拋開一切,跑到農村去過日子去還差不多,雖然苦了點,但是肯定沒有這麼多的是是非非。
自己給他生一窩小娃娃……想到這個念頭,曹雲菲也不由好笑起來:自己這是都想到什麼地方去了?還生一堆小娃娃——張伯堯自己也有事情要忙,他的身世到現在也不明白,哪裡會和自己一路?
再者說了,以曹建國的財力和謝瑞林家裡的勢力,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夠跑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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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拿來了,我還要了一些紅花油,給你擦擦吧。」
就在曹雲菲想東想西的時候,張伯堯打開了車門坐了進來。
她點了點頭,把潔白的腳丫伸過去,毫不避諱:「幫我擦一擦吧。」
張伯堯點點頭,倒出了一點紅花油,慢慢地在她紅腫的腳踝處擦了起來。
紅花油的氣味很特別,有些刺鼻的感覺。
張伯堯輕輕地抹著,神情認真而專注,曹雲菲看著他的側臉,他臉上的線條有些剛硬,顯示著他要強的性格,那認真的神情讓他莫名地多了很多魅力。
不知為何,曹雲菲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個為他生孩子的想法,然後心裡有什麼東西就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張伯堯給她抹完之後,用紙巾擦了擦手,抬起頭來:「雲菲姐,你現在也不能開車,該怎麼回家?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曹雲菲慌忙轉過臉去:「沒什麼,沒什麼,我總是有些辦法的。我也不能來上班了,也不想回家,乾脆去找個認識的閨蜜好歹湊合住幾天。」
張伯堯聞言,微微有些驚訝:「閨蜜?關係很好?」
「關係不算特別好,但是終歸是說得過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獨立了,我上她那裡住上一段時間,最多給她買些香奈兒,路易包肯定就行了。」曹雲菲說道。
張伯堯聞言,感覺有些不太放心:「對方可以信得過吧?不是那種亂來的女人吧?」
曹雲菲犯了個白眼:「當然不是!要是那樣的女人,我會和她有聯繫嗎?」
「我還是感覺不放心,跟著你去她那裡看看再說。」張伯堯說道,「你瞭解她家裡背景嗎?」
「她家裡背景挺有意思,家裡公司不大,也就一兩千萬,官場上有認識的人,但是也並不見得多厲害,差不多是那種中產裡面的富豪,富豪裡面的末端,對於沒有關係的人來說神通廣大,對於神通廣大的人來說又不值一提。」曹雲菲說道,「對了,她叫郝芳芳,見了面你要喊她芳姐。」
說著話,曹雲菲照了照後視鏡,眼睛上紅眼圈差不多也都沒有了,這才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去。
過了片刻,電話通了:「雲菲姐?找我有事啊?」
果然如同曹雲菲所說,兩人關係說得過去,但並不算特別好。
「芳芳啊,我記得你的房子是在青雲橋這邊不遠吧?」曹雲菲說道。
「是不遠,怎麼?雲菲姐要過來?那正好,我今天買了一堆飯菜,正好和你大吃一頓。我們有好久沒有好好一起說說話了。」郝芳芳倒是挺熱情。
曹雲菲笑了起來:「是這樣,我今天在雲海大學把腳給崴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了,我想著乾脆上你那裡住上幾天養傷。你那裡方便吧?沒有住進去男朋友吧?要是住進去了,我就不打擾了。」
郝芳芳說道:「當然方便。雲菲姐,你還不知道我?我哪裡會找什麼男朋友?現實世界裡面的男人恐怕沒有幾個能夠符合我的要求的。」
「這樣就好,我這麼住進去要是打擾到你就不好了。」曹雲菲說道。
郝芳芳笑著客氣了兩句,曹雲菲便說道:「那就麻煩你來雲海大學接接我吧。」
「你稍等一下。」郝芳芳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曹雲菲無奈地看向了張伯堯:「交情不到那一步,就是這麼麻煩,不過我寧可厚著臉皮住在這裡,暫時也不回家了。」
張伯堯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說什麼,過了二十多分鐘,曹雲菲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她的指引下,一輛藍色的雪鐵龍緩緩地停在了教學樓前的停車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