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輛黑色轎車圍成一個龐大的圓形。
天色已黑,車頭燈齊開,古鎮碼頭上現在算得上是燈火通明瞭。
楊浩隨意的坐在一輛小車的車頭上,這輛車的車前燈插著一把滿是缺口的片刀,一股寒意和殺氣,沿著片刀不自覺的蔓延出來,沾滿了上千人的鮮血,這把刀就算質地再平常,此時也要讓人為之顫抖了。周天站在地上,雙手插在褲袋中,腦袋微偏,皮膚在無數光線的照射下,顯得發白,遠看有些瘦弱的他,卻顯得很是精壯。不過周天在武力絕對不會是楊浩的對手。僅僅只是在心境和氣勢上,有隱隱壓過楊浩一頭的感覺。
「殺死周河,我無話可說,有些人找死,我沒有辦法。」楊浩清楚周天現在是在為周河的事情而憎恨自己。周河那樣的人死不足惜,楊浩根本就沒有半點後悔之情。再說殺了就是殺了,後悔,能讓周河復活嗎?就算周天能殺死楊浩,周河能活過來嗎?
「他是我的親弟弟。」周天瞪著楊浩,只是說了如此一句話。
親情有些時候的確有著太深的羈絆。在母星上,楊浩的父母被族裡的勇士殺死,那個時候,楊浩也非常痛恨那些人,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將他們的每一寸血肉都撕碎下來,狠狠的踐踏,但是隨著時光的流逝,楊浩的雙手沾滿了越來越多的生命後,楊浩才明白,所謂的復仇是多麼可笑的想法,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強者,才能活下去,當你在屠殺別人的時候,就要有被別人屠殺的覺悟。楊浩清楚,周河的手裡至少有十條以上的人命,像周河這種人,死了,用一句電影裡常說的話來講:出來混的,總有一天是要換的。
「在你們殺人的時候,就要有被別人所殺的覺悟。」楊浩走下車,一隻手放在周天的肩膀上,說完這句話後,又湊到周天的耳邊繼續道:「我殺過很多人,不過我很期待有個人能夠有能力結束到我的生命,而不像某些人,有膽子殺人,卻沒膽子以生命為代價。」
楊浩身上的血腥味,隨著這句話一起湧向周天身體中。出來混,總有一天是要還的。這麼多年來,周天一直以為自己在z國再難遇到對手,因此對自己的弟弟越加放縱。楊浩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周天那種唯我獨尊的念頭,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是有魔鬼存在的,一個人,一把刀,便能戰上千人。這樣的人,不是魔鬼,是什麼?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要麼就等著被我無窮無盡的報復。」周天搖頭,周河就算錯得再多,為人再惡劣,也是自己的親弟弟,他不可能因為楊浩的幾句話,就放棄為周河報仇的心思。就算周天真的被楊浩說服,整個天門上萬的兄弟,也不會讓這件事輕易解決,楊浩殺死周河,不僅是在抽周天的耳光,更是在抽整個天門的耳光。
「我想你誤會了,我說這些,沒有後悔的意思,僅僅只是告訴你某些事實罷了,即便你不願意承認這些事實。而且我沒說要殺你,如果我真有心想要殺你,你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站在我面前,和我說這些無用的話。」楊浩淡笑,如果有可能,楊浩真的想過找一個同伴,這個同伴,從楊浩來地球的這麼多年,僅僅只有周天最為合適,可惜兩個人似乎只能成為仇敵。從楊浩動手殺死周河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昨天,我還想過我們有可能成為兄弟。」周天吸了口氣,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而這些血腥味都是來源於自己的兄弟身上,讓他面色越是難看。
「外面風有些大,有興趣去車裡聊聊嗎?如果你不怕我身上的血漬,弄髒你的車的話。」楊浩笑了笑,和一個仇家,如此暢談,這麼多年來,楊浩還是第一次。
周天望著楊浩,見他此刻絲毫沒有畏懼或者殺意,心裡暗暗想到,真是一個多變的人,第一個讓自己無法琢磨無法看透的人。
「沒事,我打個電話讓人把這些兄弟送去醫院。」周天拿出手機。楊浩面露微笑,並未反對,當周天打完電話後,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如果因為周河一個人,而讓自己損失上千的弟兄,周天的心裡恐怕更為難受。
楊浩也不拖拉,直接走上車門處,拉開後車門,直徑坐了進去,嘴裡叼著的煙,也沒有丟掉。
周天呆滯了數秒後,也坐了進去,和自己的弒兄仇人坐在同一條後椅上,卻無能為力,毫無能力去報仇。楊浩的實力,讓周天徹底見識過了,一千多人都拿他沒有辦法,別說自己這麼一個並不擅長武力的人了。
「你想說什麼?」周天面色鐵青,想要發怒,卻又發不出來。
楊浩盯著周天,沉默數秒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你總有一天會憑借自己的實力來打敗我,武力上不行,那麼就在鬥智上勝出。」
周天吃驚的看著楊浩,自己的心思竟然毫無遮蓋的被眼前這個人所探查,楊浩就彷彿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太可怕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周天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嘶啞吼道。
楊浩沒有回答,此時楊浩正在使用特殊能力探查周天的詳細故事。
當周天的曾經,一幕幕出現在楊浩記憶中的時候,楊浩才覺得震撼,周天的過去,有著絲毫不輸給楊浩的殘酷,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被無情的出賣。一個曾經堅信愛情的人,被愛情傷了個體無完膚。一個曾經的優等生,淪落為黑幫老大。
「我想我們兩個依舊可以成為朋友,當然只是在私底下,明面上我們依舊是敵人,也無所謂。」楊浩再次掏出一支煙遞向周天,香煙上粘著周天兄弟的鮮血,這次,周天凝滯兩秒後,才伸出微微發顫的手,去接住了那支香煙。
「好,如同你所說,總有一天,我會依靠自己的實力去戰勝你。」周天聲音有些顫抖。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嗎?」楊浩將抽完的煙頭扔出窗外,打開車門,凝望天空的圓月,突然覺得,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自私才是一種主調。
「不想。」周天回答的很果斷,也跟著下車。
可是當周天剛剛下車後,哪裡還能見到楊浩的人,只是聽見一絲微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我是外星人。」
周天站在碼頭,彎彎河道上,吹來的涼風,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再看了一眼碼頭,上百輛小車呼嘯而過,全部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們,在忙著將傷員送往醫院。
周天在感動的同時,卻是覺得自己心裡空空的,像是缺少了某種東西一般,這麼多年來的拚搏,換來的只是財富而已,失去的卻是自由,甚至更高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