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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家事 文 / 李家郎君

    領突厥眾南行朔方,眾貴人隨李揚九月至長安。唐皇李隆基登花萼樓歡宴來歸的諸首領,大肆封賞,眾貴人皆是滿意。

    李揚復旨後歸宅,門外早有父母妻妾以盼。小荷懷有八月之孕行走不便,臥於軟床門裡淚眼相看阿郎,見郎君受風霜之苦好似憔悴了幾分,輕喚了一聲大郎便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見是如此,眾人相捅著而入門裡,未等婢女上茶,便各個淚眼婆娑的癡看了這歸來的良人。

    回家甚好!李揚心中激盪而輕念,看見眾多之親人豈能不動聲色,說了幾句便是心酸之極,忙是以袖沾了眼角。父母含笑相望一眼,將一干閒人領去,就連撲在李揚懷中而爭吵打鬧的孩童也盡數帶走,留下彼此相思之極的合枕之人以表心中之想念。

    一ri無話,儘是纏綿。

    來日,門前奉旨北歸安撫其部的大洛公主與余燭公主臨門,草原之女直爽,見李揚相問做何安置。李揚豈是無情,願以娶之。大洛公主卻道:「天涯之際情無盡,二人莫要爭朝夕。天使,余燭就推付於你了,本宮是突厥之女兒,生死自是回歸突厥。」見李揚不捨,嫣然一笑道,「不管如何,你我心中存了彼此,豈又在乎這世間的俗情呢?」說罷,竟是飄然而去。

    「公主真是奇女子!」李揚讚歎,回頭看了有些落落而歡的余燭,便安慰道,「莫要多想了,她從未屬過一人,她是屬於大漠的,是上天的精靈!走吧,來見見家中之人。」

    聽家中之人這幾字,余燭公主有些慌張,心跳加快不敢也羞於移步。

    李揚笑起,輕握佳人之手,朝內宅行去。從此李宅又多了一位常是害羞的九奶奶,添戶為阿史那氏。至於族中卻是傳出大洛公主之言,余燭公主難留故土,加之長安溫熱便是染病而逝了。至於處月、處密二公主則是也回其部未再見著面。

    十月,楊氐小荷生產一子,取為莫難,是為謫長子。舉宅歡慶,陛下恩惠,賜視從勳一府從七品上勳衛,加冠之年任之。

    再聽聞十二月,,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露布奏破吐蕃大嶺等軍;未幾日又奏破青海道莽布支營三萬餘眾,斬獲五千餘。盡月未,河西節度使王倕再奏破吐蕃漁海及游弈等軍。一時朝上皆是歡喜。

    轉眼至開元二年。正月,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入朝,饒樂府都督、懷信王李延寵派來的求親使者阿會首領同至,面聖之後,便派人至李揚宅前求見小主柳葉兒。

    這位本姓宇文之阿會首領跪哭而道:「先王已於開元二十六年于歸義州而逝,臨行之時連喚小主之名諱,痛疾淚下。都知小主那時遷居河州不忍相知,我王便秘不發告,以安小主之心。小主,小主!」

    這邊柳葉兒卻是聞言痛入心肺昏厥了過去,四下皆是驚嚇忙是過來扶持呼喚。

    半響,痛呼一聲父王,柳葉兒方醒轉了過來,但心已悲傷說不得話來,只是默然淚下目光已是呆癡。

    「娘子!」李揚輕輕的搖動,小聲的陪淚道,「哭出來,哭出來心中好些。」

    柳葉兒默然轉首而看,搖頭難言,忽是猛烈咳起,身子抖動不停。

    這下眾人更是嚇害,急請醫者來瞧。醫者瞧過不語,將李揚喚至外間而輕道:「李縣男,貴婦只怕是因心痛而傷其肝脾,怕是醫好日後也會落了病根。下官先開三劑湯藥先服下再說,如是有效可再增減,如是難為,那便請旨請太醫吧。」施禮而去,心下歎了紅顏薄命。

    話如重錘將李揚擊的分不清東西南北,心中頓時無了主意,跌坐於座,手中之方子也輕輕的飄落於地。

    「阿郎!妹妹——」朵兒自裡而出,見李揚面如白紙慘淡而呆坐,地上一張黃麻紙遇風浮動不定,這心中害怕起來,忙是走過撿起紙來,悲痛而問,「阿郎?」

    李揚任憑淚下落襟,抖動著嘴唇哽咽輕道:「她會好起來的。」

    是ri,柳葉兒時醒時睡,皆是大汗而從夢中驚起,飲藥下吐,再飲又吐。臉面憔悴難看之極,一手緊緊相握李揚與小荷之手,淚如雨下,微弱其聲以告房中齊聚的郎君、姊妹道:「妾身難活,望阿郎與姊妹看於妾身平日之薄面上,請養我兒莫為。不想我兒顯達但願莫為能善終。阿郎,妾身自二十年以平庸之姿而侍,從未說過任何請求,只此一條望阿郎答應。」

    「說的什麼混帳話,莫為是你兒豈能相托於旁人!醫師已是瞧過了病,只需食些藥石再休養一段時間便是無事。朵兒,你快過來與她說說,那時河西之時你也是病的臥床不起,不就是用了些藥便是好了麼?」李揚淚下,想及那時之事便是想起一事,以手捶頭道,「「糊塗,我真是糊塗!快快去請李公過來!不,我親自去請。」慌慌張張奔了出去。

    朵兒哭聲而喚丫頭道,「夏蓮,快與老爺掌了燈去。」過床而安慰道,「妹妹,你莫要悲傷。逝人已去心再痛也是無濟於事,莫為還小,你切不可輕言生死。想我那時哪有你這般活氣,已是夢得自己入了那地府,但還是挺了過來。如今蒙老天眷憐,又為阿郎生了一女,上天待你我不薄,而你也不可有付上天之恩情。」

    「二姊,奴家是知道這些的,但奴家之身子自己也是明白。小時已是有病,雖是調養周到好似愈了,可這根兒卻是未除去。咳咳。」柳葉兒想必是說的多了,又猛的咳了起來。

    小荷早已悲傷不能自己,痛的嘴唇泛了白色,緊緊握其手道:「妹妹,莫要說了,好好的養著。莫為雖不為我親生之子,但做為其母親哪裡有不疼愛之意。他是為長子,我准了,但凡你我與阿郎共赴而去時,莫然、莫為以及莫難以及其後子皆是同等相待。」

    喀秋莎與柳葉兒最是要好,皆是一般的性子,如今其心痛與她一般無二,身子早已支持不住由chun月扶著方未倒下,這邊輕喃著:「三姊你切莫有事,你可要挺了過來。你若好過,那奴家定與阿郎請求,相陪著你去往饒樂相祭。奴家身在長安,父母卻是在那遠方之地,除了阿郎與姊妹等人,奴家便是孤身了。你若是不嫌奴家身卑,那奴家便與你齊奉母親如何?」

    「三姊,奴家也是早早的無了父親,那時奴家好似天塌了下來,如不是姑母相幫襯著,只怕是奴家早已心痛而死。但眾位阿姊說的皆對,阿郎不能沒了娘子,公子莫為不能沒了母親,這家不能少了三奶奶,你可要振作起來,不要負了眾人的期望。」初入李家之門的余燭心有同悲,雖是年少但也知此時要加以鼓勵。緊挨著年紀相仿的茉莉,眼中含著淚小聲的哭著。

    韋紇齊齊格輕輕的拍撫著這位往日的公主,小心的跟言道:「阿姊,你那日不是說了麼,要讓奴家教你騎術嗎?你看這樣好不,待你身子好了,奴家便在院中教你如何?雖說女子不得馭馬,但依阿郎對三姊的寵愛是不會說什麼的。」

    「對對對,阿郎是最痛三姊了。那日阿郎下番回宅之時買了小玩意分於眾姊妹,送於三姊的那隻小布偶是最好的,你難道忘了,小妹一去你房中便是拿著玩耍麼?」茉莉身倚梅子之身,以手掩了口淚下而道。

    柳葉兒笑了,輕道:「那我便送你了。」轉臉之間淚順側面而滴落,小聲念道:「君為子仁妾為柳,隨風而擺送扁舟。如是一ri過河西,入夢儘是饒樂愁。父親,女兒不孝!女兒自入李家之門,父親你便當兒死了吧!」

    「李公!快來瞧瞧她如何?」李揚緊拉著李蒼頭不避閒的進入房裡,李蒼頭被拖至床前,忙躬身與眾女見禮:「見過諸位奶奶,事有權急老朽擅入房中,請奶奶恕罪!」

    「李公,莫要多禮,你快些瞧瞧她的病吧。」小荷回禮急道,「求李公施妙手,我自會有重謝。」

    「奶奶說過了,老朽豈敢受禮。」李蒼頭側身以避,以絲巾撫脈,又問了李揚此病犯的緣由,觀咳出的之物,便是笑了道,「老爺,奶奶不必驚慌,三奶奶無事。請過醫師開的方子讓老朽觀瞧。」

    接過秋娘送至的方子,李蒼頭道一聲:「有勞大姐了。」便看了數眼,與李揚道,「老爺,此方太過中正,老朽斗膽改上幾味,請老爺應允。」

    「李公儘管改之,只要能醫得了病,漫說是改上幾味,就是重新開一方又有何礙!」李揚也知私改他人之方是醫者大忌,但事至如此,李蒼頭是自己的人豈又能害了自家的奶奶,又加李揚自朵兒那事之後,對李蒼公之技藝也是信服的,便是做了主。

    李蒼頭謝過,提筆依原方改去幾味,又與原味之斤兩做了增減,抄於一張新紙之上,捧於李揚面前道:「請老爺按此方抓藥,三劑服下定可見效,連服半月便可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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