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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回應 文 / 李家郎君

    天寶元年六月,繼任濛池都護、十姓可汗,統轄十姓西突厥繼往絕可汗阿史那懷道之子阿史那昕,企求至尊派兵返碎葉……陛下准之,由疏勒鎮守使河西節度使夫蒙靈察護送至安西,阿史那昕入突騎施之地便謝絕安西節度使王倕之護送,帶隨從人馬獨自入境,至俱蘭城處,被懷恨大唐於心的突騎施大酋莫賀達干所殺。消息傳回,朝庭大嘩,開元天寶聖文神武皇帝李隆基震怒,下旨令安西、北庭、河西三地節度使尋機平叛。而突騎施內卻是黃黑二姓之爭越來越烈,大纛官都摩度怕引得大唐發兵報復,便遺使來降。陛下准之,並冊都摩度為三姓葉護。

    七月,左相牛仙客薨,聖上命內府出絹一千匹、布五百段,送至牛宅,以制左丞,謚曰「貞簡」。

    八月,刑部尚書李適之遷為左相,知政事,封清和縣公。朔方露布以報拔悉密、回紇、葛邏祿三部依旨攻殺突厥骨咄葉護,並上告大唐,推舉拔悉密酋長為頡跌伊施可汗,回紇和葛邏祿分別擔任左、右葉護。陛下准之。突厥餘眾另立判闕特勤之子為烏蘇米施可汗,並以其子葛臘哆為西殺(以上皆摘改於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五)。

    南大內興慶殿中,李隆基以其事問策諸相公。

    裴僕she對道:「陛下,如今突厥內亂不斷,恐波及我朝之本郡縣,不若舉兵以伐平叛。」

    「耀卿所說之言,卿等還有何話說。」李隆基問道,他的心中必不想如此,出兵需財糧,再說漠北苦寒,本就是那蕃人所居之地,正如雞肋一般。取之易但誰人去守這便難了,相比之下嶺南也比之強上幾分。遷移百姓而入,恐怕過不得二年盡數皆是逃了回來,又是一片毛地。若是不出兵,由著北邊之部胡鬧,到時又怕雙雙打出真火來,驅兵南下而掠了大唐子民而去。再則,北邊也不願再出現一個統一之部,雖是臣服之蕃國,但也危害極大。想及此處便是看了李林甫數眼。

    李林甫心中只知漠北的蠻夷從來都是不足為懼的,管他亂成什麼樣子,與自己又有何干係呢,反正死殺的都是蕃子,又不是我朝之百姓,也正好看其亂鬥的笑話。鬥來鬥去還不得再求到我大唐的身上,到時再取些好處便是了。對於裴耀卿之言,也可認也可否,本打算不開口論事的,但看李隆基的眼神,知道是這陛下是讓自己說話了。於是咳了一聲開口道:「陛下,臣倒是想說別的,不知可否?」

    「講」李隆基輕笑,用人如雙臂的還是這李林甫。

    「陛下,裴僕she說的極好,只是,臣有一問,不知裴僕she可否回了林甫?」

    裴耀卿道:「李尚書,且問來聽聽。」

    「出兵不難,那麼請問裴僕she,要平定漠北之亂要出兵幾許?是降一族呢,還是諸部皆平?平後又將以哪一部為尊,若是廢之,又派何人來補這空處,總不能將漠北之人盡殺之以遷我大唐的百姓。到時,百姓又有幾人願去?不說別的單就以雲中之地來說已是苦寒之極,想必去過的諸君皆是有體會的,一載有**月冰刺骨,我等百姓難以居之,只怕那時我大唐又得有許多的逃戶了。」李林甫輕問,見李隆基面上之笑甚多,便知自己是猜對了,又拱手道,「陛下,再說,不論如何諸部皆為我朝之蕃屬,這出兵伐之也於理不合呀。」

    「這個」裴耀卿搖頭笑起,以禮於李林甫道,「林甫之言倒是說的清楚,方才是我想的簡單了。」胸懷之廣今李林甫忙是回禮,連道不敢。

    左相李適之躬身以上道:「陛下,裴僕she與李尚書二人說的皆是。不妨先禮後兵如何,先以理服之,若是不聽,那再出兵也不遲。」

    「適之所言,亦是朕心之想。突厥內訌弒君以上是為亂綱常之舉,回紇諸部兵禍於其身,是順應天道。餘部私立烏蘇施為可汗,豈是將朕放在心上,不加以鞭策我大唐以何服天下!今日他能私立,那明日新羅、渤海豈是也可如此放肆!如今大食尚且以蕃臣之姿禮於我大唐,歲貢不斷,更別說吐蕃每歲皆是求和以外甥為稱,這小小的突厥卻是三番二次的不事於大唐,我大唐之威何能得以攝天下!朕意以se,諸卿物色一得力之臣以使烏蘇施內附,若是不聽,再詔以忠嗣率大軍以伐!」李隆基雖已五十餘歲,但積威之下今群臣莫不戰顫不已。

    「陛下,臣舉殿中侍御史顏真卿為使。」裴耀卿道,這也是私心,因與之交好方為舉薦。二十二年甲科進士以來,八載方為從七品上之官,這其中也沾了陳思問一案的光才遷至如此。

    李適之點頭應道:「顏御史才華上佳,可為使。」但又搖頭道,「不過,清臣久在京中居官,未是出外磨練,只怕行至突厥不服水土病倒可是不好了。」說是病倒其實是代怯膽之意。

    「算了,顏卿還是留著,朕有時還要用著他。你等再議。」李隆基豈能聽不出來,也知文臣入那粗俗之處,被蠻夷所喝嚇是會怯膽的,這又是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李林甫出言道:「那便再讓張去逸再使突厥可好?」

    「去逸麼?」李隆其搖了搖頭,張去逸與自己親密,其母鄧國夫人竇氏又為自己姨母,且有鞠養之情,再說其女張玲兒又封為太子良娣,若是平日之時是可去的,但如今是亂世之間的突厥,說不定會身陷於此,還是算了。於是道,「張卿前日上表於朕,說是昔日腿疾以發,告病在家了。你等再議。」

    「陛下,太真真人傳信,言其太妙真人已足半年,可讓其還俗了。」侍立於側的高力士接小黃門耳語,忙是低下身子對李隆基之耳耳輕道。

    李隆基回道:「此事真人做主皆可。」

    「是,陛下。老奴知道了。」高力士退身。

    李隆基卻是想至他處,喚回問道,「將軍,太妙真人還俗如朕記的不差,應是嫁人。」

    「是,陛下,真人以夢顯玄元皇帝之靈時,是這樣說的。」高力士回道。

    李隆基心中便是不快起來,但又想到太真的嗔意,便是稍稍氣惱的說道:「去,太真真人應該自有安排。」又見下面的幾位相公,各個愁眉苦臉,好似舉薦一個人難為的樣子,便是火氣更甚,站起甩袖而道,「算啦,朕也不逼你等,明日再與朕個答覆即可,都散去」

    三人退下,皆是長出一口氣,舉人不難,就怕日後有了禍事,自己因舉薦不當,也落個張九齡一般的下場。

    李林甫卻是隱隱聽著了,心中動了一動,便是加緊走快了幾步。

    李揚下公回宅迎李蒼頭,見其有些愁苦便是問道:「李公,為何如此模樣?是否有了心事?」

    「老爺,無事。是老朽有時想的有些多了。老爺,今日宅中有女客,老朽需出去採買一些物品。」李蒼頭施禮匆忙而去,也不說是誰。

    李揚輕笑心道,這李公年老怕是糊塗了,近來做事常常走神,手腳雖還利落,但心卻是已經跟不上了。

    「娘子,我回來了。」入內宅輕喚,見蓮姑掩了臉從小荷房中奔了出來,便是咳了一聲。

    蓮姑見著卻不像往日那般迎上以禮相問,卻是癡癡的看著不動,猛是羞紅了臉跺腳往自己的房裡跑去。

    「今日這是怎麼了?」李揚難免想了,「各個好是奇怪。老公如此,這丫頭又為哪般。」便又喚著:「娘子,娘子!」

    喚了半天未見人出來,心上便更奇了,便往小荷房中走來,邊是輕喚道:「娘子,秋娘。朵兒,太真,你等在哪裡?」

    就瞧小荷房門自裡而開,茉莉探了頭來瞧了一眼又急急縮了回去,又聽裡面好似炸了鍋,妻妾們嘰嘰喳喳的如雀兒一般的喚了開來,李揚大多是聽著一句「阿郎回來了,快進門了」之類的話,便心中又想,「又是哪位娘子在搞怪。」便一腳邁了進來。

    進來咧嘴露齒而笑:「娘子,你等又」話未說完卻是直直的看著一位佳人,馬上喜極的快步走過,將那雙有些涼冷又有些顫抖的玉手握於手心之中,急喚道,「騰空,你,你怎麼來了。」我這不是在作夢麼!」

    「我這不是在作夢麼。哈哈,阿郎,好酸呀!」太真自李騰空的身後跳出,以指劃臉道,「阿郎,好羞!那廂見了妾身也不曾如此,還是妹妹在阿郎的心中重點。」

    「妹妹莫要鬧了。」小荷笑著道,「阿郎,是不是好吃驚呀。」

    李揚機械的點著頭兩眼相看,好似靜靜的一朵荷花的李騰空,見其已是羞紅了臉,但那深情的目光卻是絲毫未避的與自己對視,心中更是感動,又問:「這是真的麼?」

    「大郎,是奴家,是奴家還俗了。如今奴家已不在是李家的十六姐了,想嫁大郎便嫁了大郎,誰也攔不住奴家。」話說至後來,卻是越來越低,這臉也越發的紅了起來。

    「哈哈!我今日真是歡喜!」李揚大笑,矮身由那纖細的腰間將李騰空抱起大笑起來。

    眾女齊笑,但其中滋味儘是不同,有興喜,有酸意,有妒忌也有勉強。

    李林甫懷心事回宅,立喚李岫於月堂,輕言道:「你妹已還了俗,如今可是回了家中?」

    李岫聞言吃驚道:「十六妹已還俗,這,兒實是不知。但她卻是未回了家中。」又道,「兒這便與人去尋了回來。」

    「不必了,她定是在李縣男那裡。她一入道便是ziyou之身了,願認這個家便是回來了,若是不願就隨她去。」李林甫歎道,「說起來還是為父的不對,如今這般也是挺好。」說著落了一滴濁淚。

    李岫急道:「父親,可她身上流著我李家的血。兒這便去尋了她回來與父親叩頭。」

    「回來!你這般前去,那李縣男豈能與你好臉色。唉!就讓他等好過。你去選些帛段,就當騰空的賀禮。若是她想回來,就告訴她一聲,父親好是後悔,讓她日後不必記恨了,只要她好便可。」李林甫好似難過的樣子,一手掩面一手無力的擺了擺。

    李岫點頭喚了一聲父親,便是大步走了出去。

    「哼!李揚你若是要娶了騰空,那老夫便要你死死的綁在李家命運之上。」李林甫抬頭輕笑,哪有方才難過的樣子,分明開心的很。

    李揚此時被眾女所圍,幸福的瞧著幾女玩鬧在一起,心中便是滿足了。覺著衣襟被輕輕的扯著,回頭卻是茉莉苦著一張臉,便問道:「娘子,為何而苦。」

    「阿郎,你真是個壞人,妾身真不知你究竟還要尋幾個好妹妹,反正日後妾身一ri也不相讓,哼!」扮了個鬼臉,又往他的身上挨了挨道,「阿姊方才也發話了,蓮姑那裡老爺也是可去的,但是只能如秋娘一般,想成了奶奶那是不可能的。但蓮姑卻是高興的應是了,這下,老爺又有了個好去處,是否得意的很呢?」

    李揚這才知道為何那蓮姑那般模樣,以手相撫茉莉之臉,眼卻望了笑著與眾女說話的小荷臉上。

    小荷感應回望,報之甜笑,但眼神卻是有些落冀。李揚心中一痛,又瞧了娘子那雙玉手如今正覆在已隆起的腹上,那痛便是更深了。

    小荷見李揚的眼神露了難過之色,輕輕的搖了搖頭,卻與李騰空而道:「妹妹,你先安居在此,一干的用品我已喚人去準備了。房中的丫頭先讓七房裡勻出一個來,如是日後尋著可人的,便再買一個回來。」

    韋紇齊齊格應道:「阿姊,梅花年歲大些,又懂得疼人,不妨讓她先過去。」

    「好,就依你了。」

    李騰空紅著臉謝道:「多謝姐姐,騰空無以為報,只盼來世為姐姐做牛做馬。」

    「傻妹妹,這日後便是自家的姊妹了,莫要說了這些。」小荷笑道,轉臉與喀秋莎道,「如今家中添人添口,這院子便是顯了少。你一會派人將隔壁那院也打掃了出來,將與此院的牆除了,再將毗鄰園子那邊的牆加高些,這樣便好似合成一個大的院子,彼此也不顯的生分了。」又與朵兒說,「妹妹,那院子你就坐鎮,領了太真妹妹、柳葉兒妹妹、喀秋莎妹妹搬了過去。」

    朵兒四女應是,反正打通了牆還在一個院子裡,也不顯的遠近,再說正妻已是吩咐了,李郎又沒說什麼,便是定了的事。若是不應了豈不是自討沒趣。

    「那就這麼定了。秋娘,你一會出去尋了張婆定個吉日,到時便讓阿郎與妹妹同房。」以與騰空愧疚的說道,「本來是想與妹妹一個風光的,但是我思前想後還是算了,妹妹要怨就怨恨我。」

    「姐姐,莫要這般說,騰空豈能怨了你。妹妹能嫁給阿郎,便是心滿意足了,什麼風光不風光的,妹妹早已看透了。」李騰空激動的說著,「入道半年,妹妹深知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才是最真,其他皆是虛無的。師姐太真也曾說道,『要抓得眼前之福,且莫遺恨!』」

    李揚聽著卻是又想及那一夜與楊玉的風流來,頓時心中顫動,隱隱作痛了起來。

    「老爺,李公子求見。」夏蓮自門外走進喚道。

    「他(兄長),他來作什麼?」眾人齊想。李騰空堅定以視李揚道:「大郎,你去與兄長說,我已是李家之人,不是那個騰空了。」

    李揚點頭道:「我知道了。」便是出去相迎。

    入客廳見李岫,施禮相問:「李兄,此來小弟這裡,有何貴幹?」

    「子仁」李岫回禮卻是只喚了一聲便是死死的看著李揚。

    李揚側身相請,隨意說道:「她在小弟這裡,但如今已是小弟之家中人了。」

    「我是知道的。」李岫未坐,復施禮於李揚道,「子仁,能否讓我見讓她一面?」

    李揚歎道,「李兄且坐,我這便喚人去。如是她不願,我也是無法的。」便命奴僕去內宅傳話。

    「子仁,日後你要待她好一些。」李岫直直的盯著李揚,生怕他說出什麼話來。

    點頭的李揚知道騰空與這長兄是極好的,此話也是一種托付,便笑著回道:「兄長,請放心。子仁定不負你之言!」

    「這便好,這便好。來時,家父交待道,願小妹能依自己之想過活便好。」

    李揚未接話,只是點了點頭。

    「兄長麼,奴家有禮了。」李騰空平靜的進來,施一禮後便站於李揚身後,低垂長長的睫毛,幽然而道,「此身只有子仁之妾李氏,再無李家之女。兄長若是難過那便請回。」

    李岫怔住,久久不語,與李騰空道:「父親來時相囑咐,讓我拿些帛段以賀小妹之喜,又道錯了!」

    李揚心中滋味難品,卻是知道李騰空的身子在發抖,又輕聞其低泣之聲,便是難過。與李岫拱手道:「兄長,岳父好意子仁與騰空知道了。謝岳父大人。」

    李岫滿意離去,騰空伏於李懷中輕聲道:「謝阿郎!」便是放聲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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