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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做事 文 / 李家郎君

    「哦,你且好生的休養,本官自會上表至尊送你回去的。」李揚不在意,笑著說道。

    婦人千恩萬謝讓人領下。

    李揚與劉縣今一笑說道:「沒想到,無意之中即是救了個貴婦,真是萬事不可猜也。」

    劉縣令陪笑道:「還是使君高明。不然這踏實力姬就是一輩子為奴為婢了。」又起了好奇之心,問那翻譯,「你與使君書個昆堅二字,也讓本官瞧個好奇。」

    翻譯忙是於紙上寫了一字,遞了過來。

    李揚見罷,卻是像在哪裡見過,皺著眉道:「此字卻是本官見過的。卻是好生的面善。」搖了搖頭笑起,「本官又未去過黠戛斯部,怎麼會見過呢,大抵是讓這踏實力弄糊塗了。」但腦中閃過一事,哎呀大叫,忙是抓起細看,不由的呆住,自語道:「原來是他!」

    眾人豈能知道,就齊齊的瞧了李揚。李揚回神知是失態,忙是說道:「還是記錯了。」但心中卻是翻滾起來,真是巧了。在突厥那時,那左察克收的阿奴之手不就是這二字麼?我道他如何會了我唐話,本就知是貴族,沒想到卻是黠戛斯的王子。想罷搖頭,喚錄事參軍事進堂,寫牒文發往禮部並呈中書門下,以表至尊之面。

    辦理繁雜事務,批軍中所報之牒,拔鎮西軍修鄯之錢二千貫。有團練兵副使授正員口稱罪官來點道,李揚以禮相相待,請入二堂坐下以茶,安撫了片刻,言道:「兄不必無此低沉,至尊仁明,想必兄等期滿部銓考必能回復本職。」知這河州之內授同正員、員外之職的貶官有十四、五人,大多以言犯事,其罪甚小。若是等至尊哪ri想及,倒可回京高就,此等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又想自己還不是如此,只不過是變相的離京罷了,其實也是右遷了。這心裡便是同情了萬分,又道,「兄居河州,可是有何需求,揚只要能做到便應下了。」

    那原為門下給事中的貶官自是心懷了感激,連稱不敢,道:「使君,我等罪人自河州已有數年,大多安定了下來,對此間的生活也是習績了。不過罪人都是真有一事相求,還望使君酌情考慮。」

    「請講無妨。」

    那官員離座躬禮施禮,面有悲苦道:「我等是罪有應得,但各家之妻小皆無罪過。只因我等之罪而受了牽連,至使妻妾受欺不怕言,小兒已過總角卻習不得學,使君,我等無怨但請使君看在同是陛下之臣的面上,施以援手。」

    「啪!」掌擊案面,李揚憤起說道:「可有此事?」

    「確實如此!」官員搖頭悲苦以道,「我等有官階之人還尚可,但那些貶為九品之卑賤之人便沒這麼幸運了。君來日尚淺,不知這些齷齪之事,等多待些日子便可知道了。正妻雖不敢亂來但言語調戲、逞手腳之便宜是常事,家中妾室說的好聽是來討要,若是不從便硬闖入室辱之,但凡只應是罪人!便是有苦也不敢申,有冤也不敢言!家有子女,莫說是上學,便是習個文也要挨打,酷吏仗歪理以道罪人之後豈能步你父之塵,就是習文上學考取了功名這日後還不得犯罪。使君,這等話語豈是人之所為?」官員已是博了出去,索性將一干可恥之事盡數的撥露了出來。

    「無此!」李揚咬牙低罵,自走了幾步,轉身以對官員陰沉而道,「說,是哪個畜生所為!」

    「使君!原集賢殿校書因勘錯二字被貶河州抱罕員外縣尉,其有妾一名為綠盈,貌美被縣丞所視,強索不過借酒污之,綠盈不堪其辱又不敢相告上官於去歲六月投河自盡。原門下主事掌關門之事,因得罪大員被貶,任河州司倉參軍事授同正員,妻為小姓人家出身,履遭司倉參軍事調戲,自今精神恍惚,不知羞恥,令其夫痛不欲生。原尚書省都事,行文誤判方向,使安東發往安南被主官責罰,被貶河州任錄事。其二妾輕浮,勾結州中大員行yin,被當場抓奸。判二妾充官婢,而州中大員數人皆無事,其中有抱罕縣丞、主簿、河州司戶參軍事,司戶佐、天成軍判官,掌書記」

    「夠了!」李揚斷喝,見是嚇著了那官員,便平復心中之憤怒,平緩說道,「兄不必說了,來,坐下一併寫下,本官待查驗真偽定會與你等一個交待。」

    官員只道完了,這新到使君莫非也是那一窩之豺,瞧那暴怒之極又快速平緩的樣子,像是極是反感。自己也是找死,普天之下,此等事情多如牛毛,哪個不是這般樣子,罷了,罷了,此事是我做錯了,真是好悔!好恨!於是眼中便是帶有別樣之樣,直起身子久久不前。

    「哦,」李揚見是如此知是他可能錯會了自己之意,忙是側身相請道:「兄不必多想,本官只是氣極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再說人多事雜哪能一一記下,所以還請寫下的為好。」

    官員久為官之人,豈能相信他之話,但事到如今也無退路,只得拱了拱手算是應了謝,上前研墨提筆寫就,一股清正之氣湧來,便又提自己之字於後,且為云云。

    「使君,罪人寫過了,如是有何不明之處,盡可尋了罪人。告辭了。」官員擱筆以示李揚,隨意拱手,不等李揚作答便甩袖而去,一付我不怕你的樣子。

    李揚唉了一聲,見其行走如雲,便只得罷了。心中讚了一聲好風骨,卻是微惱好沒禮數,就連個套話也不說一下。自嘲而笑,捧起洋洋千字之文,一視之下,吃了一驚,沒想到竟有如此之多,不過還好,各主要官員未參與了進來,大多數為一房這主事,依手中之便宜權利,來獲取不齒之勾當,細數了一下為十數人左右。但此事又不可一下便辦,如此只怕州縣動盪,只得徐徐而動。便收起放好,喚了劉二進來,交付其道:「你去喚過幾名兄弟,去依此上之人暗中查訪,探探是否為實。切記不可打草驚蛇,誤了事。」

    劉二接過放入懷中,拱手而退。

    李揚長呼了一口氣,將胸中的憤懣之情帶去少許。聽下公之雲板響動,便轉身回至內宅。

    與小荷等妻妾相見,談說了一些無關之事,倒也引的眾女驚異不已。又講那踏實力之事,眾女皆是同情,抹了眼角而道:「阿郎辦的可是好事,我等姊妹替那可憐之人謝了。只是不知如今這踏實力可是睡的可甜,食的有味?真讓妾身好生的擔心。阿郎,妾身想讓婢女為其送些物品,可否通融一下。」

    「這,這個不妥,等她有了自在之身再去也不遲。」李揚可不想落了之人的把柄,忙是說道。

    朵兒撇了嘴道:「阿郎,那不若妾身去吧。反正妾身已是個空名而已,再少濟被除去封號便是了。」

    「糊塗!妹妹,你說了些什麼?」小荷插言道,「阿郎平日都慣你等過了,什麼話都敢說了出來,日後都莫要與阿郎添些麻煩,若都這般的不懂事,那不如逼阿郎辭官算了。」

    朵兒聞言低頭不語,但心中已是害怕了幾分,忙道:「阿姊,妹妹錯了。」

    「好了,都是怨為夫多嘴,回來胡亂說事。都早些睡吧,朵兒,還不來扶為夫安睡。」李揚見此忙是打了圓場。不管如何,小荷的威嚴不能違,但這妾室的臉面也不能駁,不然都一個個鬧將了起來,還不是自己的麻煩。自始自終李揚都未有那種大丈夫的男尊臉面,每位娘子皆是心中所愛,這便是慣著的緣故了。

    夜中回房睡下,朵兒仍是小聲的問了:「阿郎,莫要生妾身的氣,妾身真的是無心。」

    「好了,為夫哪有怪你之意。睡吧,咦,娘子這裡好似又大了些。」李揚把玩著朵兒之胸笑道。

    「阿郎!」朵兒嬌羞如花,拉了被子掩了頭去。

    李揚嘿嘿一笑,順勢跟著鑽了去。不時裡面便亂動了起來,外間的夏蓮捂了紅紅的耳朵,嗔怒的咬了嘴唇,暗罵老爺荒唐。

    每日於州府批牒處事也為清閒,再不濟與妻妾調笑,不時也約了名士游了黃河之畔,提了幾首詩建一品文之亭,倒是其樂融融。

    過幾日,劉二依耳與李揚相說:「老爺,此上之事皆為屬實,但取證是為限難,有人投水,有人彷徨,也有人不敢聲張。恐怕難為了。」

    李揚點頭不語,想必那些受欺之人都怕扳不倒而受其害。再說如是自己明查此事,讓天下知道了,也討不去什麼好處。畢竟這都是明擺這事,眾人皆是不提罷了。如是真有人捅破了此事,那可是犯了眾怒,弄不好會有性命之憂。思來想去,只得另用他法來處置了。便是喚道:「你去請了別駕,以及各軍使前來議事。」

    劉二應是,下堂指使數人而去。

    等別駕與三軍使進來施禮而坐,齊聲喚道:「使君喚我等前來,可是有事?」

    「呵呵,倒真是有事。」李揚笑笑道,「本官初至河州,全仗諸君幫襯才早早的參了事,在此本官謝過諸位了。」

    「使君客氣,佐於使君是我等的本份。」別駕起身而道,環了幾人又道,「河州之地雖為邊陲,但少有兵禍,又加諸軍在守,可保使君高枕無憂。」

    「陳別駕說的極是,我等保國為民,誓死以報陛下之隆恩,司馬大可放心,管讓宵小賊子皆聞名而遁逃。」鎮西軍使是一番將,錚錚有聲的說道。

    其餘二使皆是附合。

    李揚點頭笑道:「有你等這般忠勇之人,陛下欣慰。本官定會上表稟於陛下。」

    四人大喜,又是起身謝過。

    「陳別駕,這幾日巡查下來。本官覺得各司之中有不盡人意之處,望改之。」李揚等四人安坐,緩緩而道。

    陳別駕心中一跳,這便是要安插親信了,自己經營多年,本就想扶正,沒想到至尊卻另派了他人。但此人久長老成,面上神色不改,陪笑道:「使君說的極是,府中之佐史皆是老於此道,這時日居久難免會沾一些懶惰之氣,敲打敲打是應該的。」其意是敲打卻不是裁撤。

    「哦,即是陳別駕如此說,那本官便是要說了。」李揚笑笑。

    陳別駕忙是拱手道:「請使君詳說,下官也好一一處置。」

    李揚又看了眼三軍使,笑道:「本來與你們是無事的,但本官今日請三位來,是想問下我大唐軍鎮可是能應陛下之命。方才三位一番話讓本官心慰,此次州府動作,你們也參謀一二。」

    三軍使忙應是,但眼睛卻是看了那陳別駕。

    陳別駕馬上便知這李使君是以話來扣了自己,分明是對自己方纔所說不滿,便狠了狠道:「使君請指懈怠之處,下官一併裁去便是。」

    「好,那本官便說了。本州司戶佐,不遵上官;本州」李揚依貶官之紙上所言,將流外之史一一點出。

    陳別駕聽著,見李揚不過點了州府各司的各位小史,便放下心來。看來是這些人確實做的過了,平日就聽說有幾人品行不端,偷雞摸狗之事未是少做,現在讓使君點出,倒真是有些覺得是該裁撤了。便道:「回使君的話,這些吏員如是這般當真是不堪,下官同意。」

    「哦,呵呵。那便將他們除去職守,另從州中選賢能之士任之,州縣二學之中如有學士應取,也可取之,此事你便著手去辦,報名上來待本官相看定奪。」李揚決斷而道。

    陳別駕應是。

    三軍使也都鬆了一口氣,見自己的所安插的親信未動,相干的不過是在此地安養一房小妾的親戚被點,與利益也無大礙便各自眼觀鼻,鼻觀口的靜坐著。

    又說了些雜事,便讓陳別駕退去。李揚與三軍使安排了各自的防務,令其加緊cāo備,萬萬不可懈怠,並言三、五日會cāo,觀其軍陣戰鬥之法。

    三軍使領命,出府相視一笑,拱手打馬而歸營安排去了。

    過三日,李揚至鎮西軍中,夜宿其營,立五校於野練捉捕持更者。每逢晨與夜,聞有行人聲響必問,如不應,以手彈弓弦而朝行之方向;再不應,則朝其旁邊射擊;三不應,便以實人she之。白日以排門人遠望,夜間以持更人遠聽,有三人以上者而呼喝而至,則立告主將決之。(摘改唐六典,卷二十五,諸衛府)

    李揚巡視罷又去其它二軍後復回河州,隔ri批符道,「事有輕重緩急,應視勢而變,不可一守成規。」又道,天成軍戎具、資糧凌亂不堪,及事之時何以能安然處之。軍中判官失職,當退。」當日又修牒至鄯州,杜節度使接之不敢專斷,又報榮王、隴右節度大使判,李婉批道,「李司馬知節度副大使事,此為份內,准了。」下符與天成軍中,當即除名驅出軍去。

    李揚暗吐一氣,又作事之人除去,瞧了瞧上面還有幾位職官,便皺了眉頭的提筆寫了必個難字。出氣好做尋個由頭報於吏部便是,自會離境去了他地。但讓其丟官或犯事卻是有些難了,近日也曾觀察,這幾人公務之上卻是無暇,且苦主又不敢相告,這就讓自己有些頭疼了。想了想還是先放著,但那些應學之童卻是得抓緊了。

    過二日去州、縣二學巡視,問學生以五經義疏,學生對答之,雖是嗑絆倒也能答的下來,李揚大喜,問其所居何處,父親是哪位。學生答,居於城西,父為抱罕縣司戶佐。李揚讚了幾聲,又與經學博士道:「博士辛苦,城中之童皆能如此學生一般,那本官便是日夜以笑了。」

    博士連說不敢,頓了頓道:「使君,城中孩童眾多,能入州、縣二學者是為少數,大多習於私塾之間,師以授之,但皆是代代口授相傳,難免與經理相差甚遠。下官斗膽,求使君,可否將州縣二學擴之,其學生之資由鄉紳籌集,不勞朝庭一文。」

    「甚好,你可報於州府。」李揚點頭,學生雖是定員,但那是說食州縣二處錢資的學生,私生則不在內。見博士開懷,李揚便問道,「學中可有貶罪之人孩童?」

    「不曾有」博士倒也真實話實說。

    李揚皺眉回身以視官員,微怒道:「陛下已是罰過,其人已受罪,為何其兒女又要多受一罪呢!陳別駕,你速行文符與州縣,讓貶臣之子考試入學。」

    「下官明白。」陳別駕見李揚怒起,哪敢說不,忙是應承了下來。

    一ri而行,又與他處相看,皆是粗略而過。回州府安坐,提筆以陳中書門下,將罪臣之子入學之難寫在其上。並數份別事的公文一同送往長安。

    入八月,吏部符文達河州,准之,又一ri,禮部主客員外郎與內給事二人奉旨來接踏實力入京師,與李揚交接時,內給事悄然而道:「萬安公主托奴與李縣男話,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師不ri將行隴右,還請李縣男好生的企盼。」說罷,左右而觀,面上淡然就如未說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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