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劈開來襲之槍,左右各湧出數人夾裹著李揚大喊怪叫著,刀刀見血,槍槍刺肉與上攻之敵殺在一處。
「看來是要費些心血了。不知此戰下去就算滅的了此伙唐軍,我部族之中又能剩下幾人?」敵將不忍相看,轉了身朝後走去道,「有事稟報,無事別來煩我。」
侍衛相隨,禁不住眼露了凶氣向那已是人間地獄處望了望,冷冷掃了一眼所謂的將軍等人,哼了一聲便緊緊跟上。
眾將左右看了一眼,都感這俟斤似變了一個人,但誰也不敢相問,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已是血染的山上。
「封常清!阻擋左路!快,莫要讓賊子闖了上去!」李揚邊殺邊看著四周,好在眾人皆是勇猛的將他擋在了身後,使之手中的刀如今都快成了擺設,即便如此,仍有突進來的番子惡狠狠的朝李揚衝來。
「殺!」李揚一刀將此敵砍落,卻見這賊子身後早已透個一個窟窿,回身刺出一槍的隊正笑著道:「司馬好刀法!」
「莫要管了本官,本官難不成就殺不得狗麼!」李揚冷聲道,但還是抖了抖胳膊,心中知道,如不是這隊正將敵刺著,自己哪能這般容易砍翻。
隊正被血污了的臉上嘻笑了一下,返身復將手中之槍狠狠的朝前面之敵刺去,但李揚卻是聽到他的嘀咕之聲,「真是好心沒好報!」
「好好的殺敵,活著回去,本官自會與你的功勞簿上添一筆。」李揚莞爾一笑,朝隊正那邊大聲說道。
隊正聽後猛的精神起來,也笑著回道:「謝司馬抬愛了。」又接著呼道,「兒郎們,聽好了,回去後司馬自會與諸位功勞薄上添一筆,殺!」
李揚氣苦,劈開由空隙處刺過的槍頭,罵道:「你這狗頭,本官倒讓你給賣了!」
「哈哈!」眾人大笑,這讓對方之敵愣住,不知這群唐人吃了什麼藥。打過許多的仗了無不是抿口不言直顧了拚殺,偶爾心生恐慌喊殺聲壯膽外,真的沒見過於血淋淋之生死地還能大笑著的人。但立刻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唐軍被槍刺中,但硬是用只手緊緊的抓住槍桿,另一隻手舉刀將刺他之人砍殺後,生生的將槍從腹間抽出,帶著一蓬血肉反手投入另一敵的胸膛,眼看著快要倒地之時,只是因為這一聲笑,忽是站直了大笑著合刀衝入了敵陣,雖是被亂槍刺死,但那猙獰的笑意卻永遠的留在了所以突騎施的眼中。
這哪裡是人非明是魔鬼。突騎施族眾這心卻懼了起來,不敢直視那一張張笑臉,慢慢的退了下去。
「呸!沒卵子的番人!」精壯之隊正赤胳執槍大喝,怒眼朝下罵道,「就是這樣的慫樣也敢犯我大唐!」而後將槍猛扎於地,跪倒於地朝那唐軍死去的地方哭道:「十六郎,兄長為你報仇啦!」哭聲悲切,讓人同嗚。
回看衝下之路,敵我之屍縱橫交錯,其境淒慘,實為阿鼻地獄。李揚心中難過之極,將刀丟在一旁,也同那隊正一般嚎啕大哭了起來:「cāo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屈原,楚辭,九歌,國殤)歸來兮國之魂,壯哉兮生之人!你等皆是大唐好兒郎,大唐以你等為傲!」
敵陣之中眾人皆變臉色,回看已是走了出來鐵青著臉的萬夫長,都噤聲而立不敢出大氣。
「哪個隊先退的。」淡淡的話語出自其口,卻讓這些帶兵之人皆是冷汗齊出。
「是,俟斤!實是唐人太過凶狠,我等實在是衝不上去!」那先退的千夫人斷一胳,顫聲而道。
敵將冷眼掃過此人,笑了笑道:「這些,我都知道。」轉又厲聲問道,「你的部眾呢?」
「俟斤!還剩四百餘人。」那人咬牙回道。
敵將大笑:「千人隊只餘四百人!那六百呢!」
「都死了,都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你呢!」敵將緩緩朝他走來,他卻不禁後退,直至倒地復而跪倒叩頭哀求道,「俟斤,看在我等與你出生入死的份上就饒過他們吧,忠心於你的這部就剩這麼些人了。俟斤!難道你在趕盡殺絕嗎!」見敵將仍是朝自己走來,這心膽破裂,但不甘心而道,「俟斤,請再與我一次機會,我這便帶著餘下之人再攻一次。莫要讓我等恥辱而死!」
「唉!晚了!」拔刀所揮之處,一顆大好的頭顱沖天而起。敵將轉過扭曲的臉冷冷而道,「將那四百餘人皆殺於營前!」又逐一掃過眾人之臉,隱隱一笑露了尖牙道,「傳我號令,一刻之後攻上山頭!」
「得令!」眾將心驚膽顫之餘,大聲的吼叫。
李揚回至山上未等有人報數,便與校尉道:「都記下。莫要漏了一人。」而後便坐在山石之上瞧了那片血染的地方。
「司馬,賊人是要拚命了,你請看!」校尉喚道。
就見一隊隊面露不甘且大聲叫喊的敵軍被自家人押出了營外,隨著號令,一刀劈落頭顱堆在一處,李揚卻是產生不了任何快意,只是淡淡的問道:「他們瘋了?」
校尉搖頭:「這是往死逼我,也是也死逼他等。」又看了不足二百人的已方,小聲歎道,「司馬,一會末將派隊人將你送下山去吧。」
「你!」李揚怒起直指了校尉之鼻道:「你這是何意!莫非讓本官成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這話莫要說了,再要讓本官聽到便一刀劈了你!」
「司馬!我等死不足惜,但也不能白死!要讓大唐知道我等非是廢物!非是懦夫!如無人將此間之事告之世人百姓,如何能讓這天下知道我等在此流血犧牲!如何能讓陛下知道我等的忠心,如何能讓父母、兄妹、妻兒知道為人子、為人親、為人夫、為人父是何等的壯烈!司馬!請替我等二千多軍戶報信!求司馬了。」校尉跪地哭喝。
李揚將其扶起道:「這些本官都知道了,但你莫要說了,去取了功勞簿來。「
校尉大喜,忙是喚僅存的書史過來,雙手接過功勞簿高高的捧於李揚。
李揚凝視著卻不伸手接過,與衣袍內裡撕下大片灰麻布,就近以指沾了血水,與上寫著:「臣北庭都護司馬、朝議大夫並集賢殿書院直學士,知制誥,領秘書省秘書郎,加清徐縣男,實食三百戶李子仁稽首,今歲正月,北庭奉敕出兵突騎施,攻佔其小牙弓月城。然世事堪然,不辛被數萬敵困於城中。臣心急似焚,未請上告,擅自募兵而救。出大漠至小磧時遇敵萬人隊阻之,隨軍三子將其二奉臣之命率老軍突圍,而另一則與臣率其下軍戶固守山川之地,而子將亦壯烈殉國。敵圍攻三日,二千軍戶死傷殆盡,余不得二百,天地慘象,神鬼頓哭。臣等大唐兒郎猶死不能報陛下之恩,臣稽首。大唐開元二十四年正月。」寫罷,方才將功勞簿取出用這塊布包好,喚道:「封常清何在!」
「小的在!」封常清身上數處血口,漬甲而紅透,一瘸一拐的過來,像要站直回話便是打了個踉蹌。
李揚這時早已將身份忘去,走到一步拍其肩頭道:「何能殺敵否?」
「能!」封常清繃臉而道,唇上的絨毛帶了血漬,如似濃須一般。
將書遞了過去,李揚莊重而道,「拿上它挑上未及十八生辰的十人,待戰起時下山去吧。」
「不!」僵強之意自話語中透出,封常清道,「司馬,小的不是懦夫!」
李揚笑笑道:「誰人敢說你是懦夫,但此物關係著死去和活著之人的聲譽。你將此物送回庭州,讓大唐天下之人皆知你等的勇猛!」又想及什麼,從懷中掏出告身之小印又放於其上道,「就是本官身死也不能讓大唐蒙羞!去吧,這是軍令!」
「司馬!小的得令!」封常清已是忍不住小聲的哭出,接過揣與懷中,深看了李揚一眼便轉身去選人。
校尉歎道:「司馬,如是此子活的命在,那定然是一員大將!司馬愛才之心真令卑職心折也。」
「讓兒郎們準備吧,不時賊子便攻上來了,但願我等皆能死在一起!」李揚拔刀而立,大聲吼道,「兒郎們,讓賊子看看我大唐男兒的真本色!大唐昌久,大唐威武!」
那邊已是準備好的了封常清已刀身擊胸低吼道:「大唐威武!司馬,我封常清便是死了,也要於死之前將它送回庭州!」
「殺!」聽敵鼓角大作,密密麻麻的突騎施人猶如蝗災一般漫這山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