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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客宅 文 / 李家郎君

    京大內由一堵高牆所隔的內廷兩儀殿中,唐皇李隆基臉色陰晴不定的瞧著忐忑不安的李揚足有半刻,忽是開口喚道:「李揚!」

    「臣在!」李揚顧不得去猜聖上為何喚了自己之名,忙是應著。

    「卿所做之事孤心慰,李卿自突厥歸已是表奏於孤,很好,很好!」李隆基臉色卻是陰沉的說道。

    李揚心驚大駭,跪倒於地叩道:「陛下,臣該死,臣擔大唐之職,卻私自於北,實是大罪。臣願請辭回鄉孝父母!」伏於冰冷的地上,額頭身背皆是出了汗,心中無怨只待陛下聖裁自己的結果。

    「起來!孤都說了很好,卿這是作甚,莫要說些胡話。」李隆基對李揚的表現滿意,於站在下邊的高力士遞了個眼色。

    高力士忙是走過來扶了李揚,輕聲的問道:「陛下讓李秘書郎起來,那你就起來吧。」

    「謝陛下!」李揚也知聖上不會殺自己的頭,只是天威難測,心中實是害怕的很。叩頭起身規矩的躬身低首站好。

    「那個韋紇齊齊格也是甚好,為了你這個郎君竟是膽敢將朕親封的伊然可汗廢了!此等女子,卿當如何對之?說實話!」李隆基淡淡的說道,但內裡的意思卻是讓人深思。

    李揚心頭狂跳,心道該來之事還是來了,卻又不由的對陛下的手眼通天之術深感畏懼,怕是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在了陛下的案上,心中實是惶恐,將身子躬的更低,二耳仔細的聽著動靜,按了心中早已想好的對詞小心的回道:「陛下,恕臣欺君之罪。臣與韋紇齊齊格早於饒樂都督府認得,後在突厥牙帳又會面,應了一些事情,此女對臣有了微詞,便三番二次的欺辱了臣。此次臣私去突厥只因先前一事對其有愧,所以不得不去。臣常聞陛下教導,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又聞得黃金百,不如得季布諾。臣有負陛下重望,臣無顏呀。」

    「哦,你倒是老實。」李隆基點頭,緩聲又問,「那什麼長生天的使者又與你有何干係。」

    李揚聽李隆基話語平穩不似動怒,但卻是稱了自己為你,這心中便長出了一口氣,知道是摸對了其意,便平靜的回道:「這臣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李揚,你是要想讓孤治你的欺君之罪麼?你與那女子之間難道無事?」李隆基眼中的厲色一閃,不免重了口氣。

    「陛下,臣與韋紇齊齊格兩廂情願有過幾夜夫妻,這實屬自然,可她並未與臣說起過什麼使者之事。」李揚有心中打著鼓,這聖明神武的聖上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何說著這些事情,要是讓天下人知去了,還不驚死。畢竟之是臣下的私事,為何這般的津津樂道呢?

    但李隆基卻是不然,也不知心裡是如何想的,聽罷好似不大滿意,但也沒在這事上再問卻是又說的別事:「那孩童已被仁壽郡主收養,改名藥羅葛-移地健,是為回紇汗藥羅葛-骨力裴羅的第二子。」喚了高力士道,「將軍,拿過於他看。」

    李揚心情複雜之極,卻不敢表露了一分,雙手高舉過頂平穩的接過一紙,慢慢的移動眼前相看,嚇的撒了手卻是跪到在地叩頭道:「臣不敢,臣該萬死!」

    「哈哈」李隆基笑起,「將軍,念於李卿聽。」

    高力士應是,小心的將回紇的上表撿起,漫視了一眼李揚,正色的念道:「啟奏大皇帝陛下、天可汗:微臣敬叩。前日仁壽抱的一子而歸,喜極認為次子,取名藥羅葛-移地健。跪請吾皇賜福,臣感恩流涕。」

    「卿可是聽清,孤想授此子為爵,位在五等,卿可願去授旨?」李隆基看著李揚說道。

    李揚仍是伏地而道:「臣謹聽陛下之意。」

    「哦,傳旨,朕二日後駕臨東都,清徐縣男李揚隨駕!」李隆基卻是打消了主意說道,「賜車三乘,有無封命的妻妾皆同行,位在眾命婦之列。」

    「臣謝恩!」李揚叩頭謝道,陪王如東都這可是殊榮,頓時心中再次湧起為聖上效死的決心來。

    「退下吧!許是未歸,卿的家中可要怨孤了。」李隆基心情大好而道。

    而李揚躬身退出了殿門卻是被風一激,打了數個冷戰,忙輕輕的活動了一個有些僵硬的身子,擦去了一頭的熱汗。心道:「陛下,難道已是盤算了回紇?」想了想不免身子冷了幾分,忙是走下了台階。

    「將軍,此子可甘為朕所用?」殿內的李隆基直看著李揚退去,沉思而問。

    高力士陪笑輕聲的道:「陛下莫要忘了,他的一切可都是陛下所賜!」說罷將頭低下,默默的站在那裡。

    「呵呵,將軍,你真是個妙人。哈哈」

    回自蘭陵坊,門子見是李揚自是拱手相讓,進了內宅之中就瞧了鶯鶯燕燕十數女在亭中相望。李揚駐足相凝視卻是心中激盪萬分,差些落了淚來。

    小荷早已哭成了淚人,倚著亭柱而邁開了腳步,只是癡癡的看著。

    「娘子!」李揚奔過,將小荷摟在懷中,輕聲的說道,「我回來了。」

    小荷點頭雙手緊抱著自己的夫君,痛聲哭起。太真與喀秋莎自小荷背後走過,輕輕的將二人抱了而哭,各丫頭皆是放聲而泣,一時之間連天地都被感染,轟隆隆晴天白日裡打了個響雷。

    被妻妾擁著回了院子,又見著了一雙兒女,抱起左親右親,除了莫然有些怕生外,瑤兒咯咯而笑倒是讓眾人破泣為笑,齊齊圍上歡顏了起來。

    「萬安公主鳳臨。」丫頭秋娘急沖沖的闖了進來叫道。

    小荷嗔怪的撅了嘴鼓囊道:「她到是來的好快!」

    「娘子!」李揚搖了搖頭笑著,趁她不注意,摟過親了一口,令其臉色大紅,只顧了害羞卻是忘了心中的委屈。

    太真偷笑,拉過喀秋莎嘀咕了數語,後者則是眼光大亮,而又紅了臉偷偷的瞧了一眼自己的愛郎,

    「快請到客廳。」李揚吩咐了下去,自己將三女一一抱了抱皆是耳邊低語,「可是想死為夫了。」

    自是知道此話何意的三女羞的無地自容,而李揚也大笑著出了房門。

    至客廳門口站定,李揚望著那俏立著的孤獨倩影,心中也是想念著她了有種想擁她入懷的感覺,但還是慢慢的走了過來。剛想開口說話,萬安公主卻是這時轉了身,有些受了驚嚇的躲了躲,瞧了是他,甜甜的微笑,自行的走了過來,緊緊的擁著,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阿郎,你還知道回來,妾身,妾身想死了。」

    沒有想到往日寧靜的萬安公主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心知萬安是真的想極了自己,這心裡也是激動不已,好在宮女皆被阻於院門之外,此間只有佳人一人,便也放開了心懷,探手將其摟住,低聲說道:「便是死,也要回到這裡!」

    二人再也未說話,只是相互感覺著彼此的心跳,漸漸的忘了身在何處。

    許久,萬安公主輕輕的推開了李揚,將小手放在李揚的手掌之上,有些羞澀的低首尋了話道:「妾身知阿郎回來,便是由皇姑那裡跑來,如今見著了,那妾身也該回去。」卻是眼睛深情的癡望了李揚,並未移了半分。

    「莫要走!」李揚只說了一句,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柔荑。

    「可是?」

    「莫要走!」李揚復說著。

    「嗯!」萬安低頭輕聲的應下。

    李揚一把將她抱住望了東邊,輕輕而道:「她呢?」

    萬安知是那個她說的是鹹直,心中便是有些悲傷的小心說道:「在東都。阿郎,你要知道妹妹是身不由已。」

    李揚點頭,用臉輕輕的蹭著她的臉,笑道:「我知道,只是心裡難過而已。」

    「阿郎」萬安公主心疼的看著李揚,輕聲的喚著。

    「無事了,走,與為夫一同用飯如何?」李揚與萬安一個微笑,將心中傷感壓下,淡淡而言。

    「嗯」萬安公主此時哪裡是大唐的公主,現在只不過是個深迷於情的小娘子而已。

    用過了飯,萬安公主便討好的與小荷等女說著話,而李揚則坐於一旁樂呵呵的不言不語,好像癡呆的瞧著這邊。誰知卻是惹怒了太真,太真自萬安進來便是心裡不舒服,往日裡有個朵兒與她做對,如今朵兒仍在沙州未歸,這家中她又尋不得對頭,小荷是正室,她就是再不願也是不敢,喀秋莎自知身份低卑從不與人相爭,這般如水的性子也難是挑起火來,前幾月鹹直公主在時,二人也是慣了,動不動相爭幾句,不過惱過再會時又和好如初,全然沒了那個火氣。今日倒好,萬安公主來臨,自己的夫君卻是瞧她比瞧了自己還多些,便心中酸意大起,與萬安公主說話之間也帶了少許的硬氣,但萬安公主性子平靜,從未多想也未爭執,只是順著她意而談,便又讓她無從發的火來。現在瞧著李揚坐了那裡癡癡呆呆,看著自己與姐妹像極了登徒子的模樣,不免好笑起來,便起身來至李揚的身前,出手飛快的揪了他的耳朵,將了一幅惡人的嘴臉說道:「你這個壞人,看著我等姐妹雙是想了什麼壞主意,還不如實的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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