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節為十一收授田畝之月,天氣已冷,尤其為早晚時分更是陰寒,但沙州地處隴右,陽盤一上氣溫便上騰騰回暖。此時棚子中站有十數人,又加之人們穿著棉袍,便更加的燥悶。慕容曦皓亦是如此,本是與了一隻錦墩坐著,卻因情緒的激動而站起,在當地走了一圈,興許是被熱瘴蒸著了,額頭髮際處竟是隱隱有了密密的汗珠。
「李司馬,趙明府。在下要是說了,可不許笑話。」慕容曦皓拱手言道,用眼掃了一圈侍從之差役,「還請行個方便。」
趙奉璋揮手令眾人下去,自己親提小毫沾了少許的墨汁,笑道:「小汗可詳說,本官自會記著。」
慕容曦皓看了一眼穩坐著的李揚,見其二眼微閉似瞧非瞧的盯著別處,又似在想著事情卻又似發著呆,心裡暗罵一聲小狐狸。便將目光轉向了趙奉璋處,苦了臉道:「也許明府不相信,在下與奴兒是有情意的。想那時,他與花兒初送入府中在下便極是喜愛,見他乖巧伶俐、相貌可人,便動了心思。請了名師加以調教,果然長成之後當真了不得,堪為極品!」其臉上顯了得意之色,又道,「奴兒不光溫順依人、善解人意,還精通琴棋書畫,再加之房中之樂了得,便是穩穩的將在下之心抓住。那些日子裡,在下與他過著不羨鴛鴦慕仙的日子。」明顯沉淪於回憶之中,停了少許又有些厭惡的說道,「可是後來,也許是在下寵愛過份,竟使他有些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了,有了性子便肆意摔打物品,動輒打罵房裡房外的奴僕,更有甚者,卻是將各房的奶奶也不放在眼裡,每每見不到在下之人,便打發了侍兒四處尋找,若是在哪房找著了,便直直的闖入言道,老爺可是忘了奴兒,奴兒更要去死!這些在下也不怕二位笑話,卻是未加責怪任意放縱了,只因這奴兒已是將一片心都繫在了在下身上,感其癡情便就不忍。這此也倒是罷了,都是些小事,無非不過換些物品多遣些隨從與他,可萬萬沒想動,有一ri,大抵是上月十幾的日子,他竟然將我兒慕容兆也不放在眼裡,與花園間相遇,二人互不相讓便是大聲叫罵,已至後來我兒氣不過出手將他打了,他這才收斂了些。這時在下便感到有些不對,冷了奴兒幾次,讓他害了怕也老實了許多。但也導致他性情有變,變的鬱鬱寡歡、整日裡沉迷於書畫詩文之間,在下招了幾次,卻是沒了往日的激情,這一來二去的便有些厭煩了,到至昨日,在下邀了司馬與明府到寒舍小聚,無意之中與他說了一嘴,他並上了心,說道,心裡實是仰慕二位官長,只求見上一面。看他的神色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在下這心裡卻有有些酸意便是問他,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哪知道這奴兒惱了起來道,奴家就是喜歡了他們,願意以身相侍,你就把奴家當成不貞之人打死了吧!在下也是怒極,竟敢如此的放肆,連我都敢頂撞,便與他說,好,那你便等著如願吧。於是便有了昨晚宴上的一幕,說起來這事在下是有私心的,一來存著氣憤之心惱了他,二來也是想巴結司馬與明府,若是你二人有一人看上這奴兒,那在下也就相送了。」
李揚聽到此處,忍不住開口道:「慕容兄,你可是好算計,將本官與趙壽昌都算計到了,可我等卻是無福消受。如是有福那便成了押官之狀,死而淒淒了。」
「這,這在下可是未能想到會有如此的結果。當奴兒選了押官時,在下便也是愣住,再不濟這奴兒也選個名望之士,可誰能知道偏偏選了個不懂風情的軍旅之人。司馬、明府,那時你們也聽到了,院中掛紅燈,照著身邊人。不知笑與誰,花語解秋風。作詩到是不錯,但那相貌可著實的不敢恭維,直是一位夜叉轉世。後來在下也是想了,難不成奴兒是愛才,但看了他跟著押官走時那回眸的一眼,在下是明白了,原來是在怨了在下,故意惡我而已。後來在下心裡煩悶便是去了書房裡,也將他的胞弟叫來,哦,也就是花兒,只當看做是他便弄了起來。這花兒雖也乖巧可人,但始終不敵奴兒,終是身上少了些韻味。弄了一次,心裡更是煩躁,便是起身讓丫頭莫要跟著,獨身出去走動,不知不覺之中便是走到了此院,但聽著我那奴兒的聲音,這心裡便好生的難過,鬼使神差的走到窗下去窺視。之後,大抵司馬與明府已是知道了,在下便不多說。」說罷用袖抹了眼角,心裡想著奴兒的好處,隱隱知道都是因自己不再寵愛他,而導致如此,便小聲的喚道,「奴兒,奴兒,老爺對不住你。」
趙奉璋停了手中之筆,吹了吹紙上的字跡,歎道:「小汗是位真情種也!但本官還是想問小汗,你除了窺視之外,還做了別的麼?」
「沒有,之後便回去了。」慕容曦皓低頭回道。
「真的是沒有?可是有人看到你做的別的事,小汗,你還是好好的想想,莫非是想讓本官與你去指認現場麼?還是找人與你對質!方纔你還在本官與上佐面前表了忠心,難道是假?」
慕容曦皓抬起頭,面色掙扎了一番,歎道:「不,在下的忠心可是真!只是那晚做的事對在下的名聲有損,實是不願說,也與此案沒多大的關係,能不說便莫要說了。」
「無妨,此間只有你我三人,且案卷本官也會好好的保存,絕不讓其傳了出去。小汗大可放心。」趙奉璋輕道。
慕容曦皓點頭道:「在下信的過司馬與明府。那時在下看了裡面的胡來,這心裡好是火燎,便心裡暗恨,這下賤的東西,真是該死!平日裡與我情情儂儂,原來另投了懷抱也這般放-蕩!於是在下,在下糊塗,在下只想讓押官好好的收拾收拾那賤貨,便是將一種烈性的春藥噴了進去,之後便是真的什麼也沒做下了。就是在那裡,窗口之上第三個格子上。」說罷,回身指了待著的地方。
李揚撐起脖子看了看又閉上了眼,細細的聽著。
「那春藥現在在何處,小汗是用什麼來噴的?」
「是鶴嘴小壺所噴,此物只是在床笫之間行樂圖個快活。現在就在書房裡放著,明府可派人與在下去取了。」
「好,那便麻煩小汗指路了。」趙奉璋寫罷,甩了甩手腕說道:「小汗,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了,只望能讓案情大白,好還在下一個清白。」慕容曦皓搖頭道。
「那好,請小汗驗看,是否屬實,如是沒有差錯,還請畫押。」
慕容曦皓過來相看,點頭說無錯,便是畫了押。
「小汗可回去了,不過還需將令公子請過來,本官也有幾句話要相問。」趙奉璋說道,又朝外面叫過縣尉,讓他隨慕容曦皓走上一遭。
慕容曦皓拱手點頭:「好,在下這便去喚人,如是司馬、明府想問誰人,只管相問便是了。在下無一句怨言。」
「多謝了,送小汗(慕容兄)」李揚與趙奉璋起身拱手相送。
見慕容曦皓走了,趙奉璋笑笑與李揚道:「司馬,誰人能想到這小汗竟會做這做有傷風雅的事情。
李揚輕輕搖頭道:「這是人之常情,心由情緒左右時,說不好會做下什麼事,這便是身不由已吧。」
「哈哈,司馬說的好,身不由已,那這小汗便是身不由已了。」趙奉璋笑道。
不多時,外面有人相稟:「慕容公子請到。」
隨著一人進來,李揚與趙奉璋坐定好生的看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