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巧姑帶了過來,趙奉璋問道:「將你叫過,實非本官之願,但還有一事需問你詢問。」
「明府請問,奴婢定如實的回話。」巧姑的臉色好些,但仍是用手捂了ru下回道。
「那本官問你,你昨日夜間可曾聽到有什麼動靜?」
巧姑忽紅了臉低頭,扭捏了許久,低低的說道:「是有一些?」
李揚心裡頓時明白了過來,怕是聽到一些緋糜之聲吧,於是咳了一聲插話道:「除了那些聲音外,還聽到了什麼?」
趙奉璋也是笑道:「李司馬問的極是,巧姑,你還聽到些什麼?」
「沒了。」巧姑想了下回道。
「真的沒有?」
「是沒了,奴婢聽得好是羞人,便出去在外面坐了會。」巧姑又道。
趙奉璋聽罷,想了下,又是笑著問道:「大抵不在房裡有多長時間?」
巧姑立刻答道:「奴婢是三更出去,正好聽了四更起便是回了房裡安睡。」
「哦,那你回去後聽到什麼沒有?」
「沒有。」巧姑搖了頭道。
趙奉璋忽是轉了臉色,冷笑道:「巧姑,本官再問你一句,你可要好生的回答,莫要耍什麼心眼。你倒是說說,你倒底聽到什麼沒有?」
「明府,奴婢確實是未聽見。」巧姑將頭低了,急是說道。
「巧姑,你抬起頭來。本官念你小小年紀著實不易,不願逼你,只望你能親口說出實情,看來本官是看錯了你。」趙奉璋搖著頭婉惜的說道,「來人,將她押下收入監中等候處置!」
「明府——」巧姑呼了一句,見趙奉璋面沉似水,心裡不由的害怕起來,早就聽人說過,那囹圇裡哪是人待的地方,就不說那男監裡打罵是平常話,就是死上個人也不過是報個病斃了事,單說那女號之中,進去了首先便是要過典獄梳理這一關,有多少貞潔烈婦都是**於此,這些不為最慘,最慘的莫過於將婦人扔了男婦混住的牢裡,那便是生不如死,還不如一生了之。不由的悲慘長呼道。
趙奉璋擺手將已是押人的差役遣下,冷冷的說道:「你可是想到什麼,本官可不比旁人,心存慈悲之念。你可是要想好再說,不然回了縣府,那可不比在這裡了。」
「回明府,奴婢興許聽到些什麼。」巧姑低頭想過,左右看了看,說完又小聲的問道,「明府,請回奴婢一個問題,是不是奴婢告主,是為絞?」
趙奉璋瞪眼喝道:「你只管說就是了,問這些作甚?」
「奴婢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明府,就請明告於奴婢吧。再有,是不是立絞還是緩期。」巧姑又是說道。
趙奉璋與李揚看了一眼,李揚也不知為何巧姑要問,只能搖頭了。
趙奉璋朝巧姑輕點頭,放緩了聲音道:「依斗訟律,諸部曲、奴婢告主,非謀反、逆、叛者,皆絞;被告者同首法。告主之期親及外祖父母者,流;大功以下親,徒一年。誣告重者,緦麻,加凡人一等;小功、大功,遞加一等。即奴婢訴良,妄稱主壓者,徒三年;部曲,減一等(摘自唐律疏議門訟第349)。」
「謝明府,奴婢知道了。」巧姑笑了,笑的有些淒慘,跪好與趙奉璋嗑頭道,「那奴婢便是放心了。奴婢是聽到有些聲音,正是奴婢出去之時,聽得動靜,小心的過去隱看就見有人爬在窗戶之上,奴婢膽子小,不敢高聲的說話,只得靜靜的看著。見那人看裡面似為激動似為癡迷,又是取出一物,扎入窗戶朝裡噴灑,過後又是看了一會便走了。」
「是誰?」趙奉璋急問道。
巧姑抬頭小心的看了趙奉璋與李揚,怯怯的說道,「正值那人轉身,借了院中的光亮,奴婢隱隱看到那人,便是,便是」終是未能說出。
「你只管道出那人是誰,自有本官護著你,為你做主。」趙奉璋見其害怕,心知肯定是瞧見了令她害怕的人,於是更加溫和的說道。
巧姑咬了下唇問道:「明府,要是犯了死罪,能立刻處死嗎?」
「你為何要問了這些?本官告訴你,報了刑部後,批覆核准發回便執行了。」趙奉璋不耐的說道。
「原來如此,好慢呀,怕是要等上幾月才行。」巧姑低聲喃喃說道,李揚與趙奉璋卻是未能聽到。
「巧姑,你自語什麼?還是快些說出是誰。不然回了縣府可是要動刑了。」
巧姑聽到動刑,身子明顯動了動,有些驚恐的看著方纔還是和藹的趙奉璋,楚楚說道:「奴婢最是怕疼了,也不知是打板子疼還是一刀下去疼。」
李揚聽出了其意,輕咳一聲。見瞧了自己的趙奉璋也是明白,便開口說道:「趙壽昌,可否讓旁人下去?」
趙奉璋點頭,吩吩了左右下去,就見巧姑放鬆了些,這才問道:「巧姑,你可以說了。」
巧姑豈能不知,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李揚,又復對趙奉璋言道:「既然司馬與明府如此待了奴婢,那奴婢便是冒死說了。那人卻是家主,慕容曦皓小汗!」
心裡猜想是一回事,可這讓人說出聽在耳裡又是一回事,趙奉璋又是與李揚看了一眼,看出了其眼中的驚訝,微微搖了搖頭,又對巧姑問道:「你敢肯定!」
「是,奴婢肯定是家主!奴婢實在是太過熟悉了,就是沒有光亮奴婢就是看其背影也能認得出來。」巧姑肯定的說道。
「本官問你,你是怕告主因而被絞麼?」趙奉璋問了句旁的。
巧姑點頭:「奴婢是部曲所生,自生下便是奴婢的命,這些奴婢都認了。小時父母便是說道,這都是天意,許是上輩子奴婢是畜或是惡人,這才到今世來受這份罪過。奴婢在七歲那年因長的有些顏色,便被選入了宅裡,經了三年的調教便送入了房中,先是服侍了大、奶奶,大、奶奶為居士人還不錯,待奴婢也算寬容,那時奴婢也曾想過,就是這樣服侍一輩子也是不錯。可奴婢錯了,要怪就怪在了奴婢的這張臉上。」臉色有些暗淡,「十歲那年,奴婢冒失,走至花廊之間被一隻小老鼠嚇著了,不由的驚叫了數聲,卻是將一個魔頭引了出來,他就是現在奴婢的小主,家主的謫長子慕容兆。以前雖是也見過,但他卻未曾多看奴婢一眼,大抵是因為在一大群姐妹中,顯不出奴婢吧。但那日他見到奴婢這般便是發笑,也許覺得奴婢與旁的下人不同,便出言調戲,奴婢不敢便是逃了回去。日後這慕容兆便是三番二頭的借了與大、奶奶問安來調戲奴婢。這讓大、奶奶瞧見了,便是將奴婢好一通責罵,又被賞了十個嘴巴,將奴婢發到了雜役那邊。原以為,就這樣擺脫了,但那魔頭不知是怎麼知道了,又是將奴婢堵在廚下動手動腳,好在幫廚的娘子這時進來才解了圍,自此之後,奴婢便不敢單行,時時約了二三個人一起出行。但不到一月的功夫,魔頭房裡便是傳出了有丫頭暴斃,將奴婢添入房裡的消息,奴婢便知道這輩子是要被毀了。果然一ri之後,奴婢便成了長房有貼身丫頭,自進了長房,魔頭便是時時的調戲於奴婢,奴婢也是不與他機會,盡量不能他單處和長處在一起,就這樣過了三、四ri的光景,但奴婢還是」巧姑痛哭出聲,「奴婢還是被他於夜間強行污辱了,事後,他也是答應與奴婢好,要收奴婢入房。奴婢無法,只得認了,便順從的與他做起了夫妻的勾當,還有時也盼望著放書納妾之日的到來。可是奴婢錯了,他將奴婢玩的膩了,便不再提起此事。有一ri行房中之事過後,奴婢問了一句,他便是變了臉,大罵奴婢是賤貨又出手重重的打了奴婢,還揚言要將奴婢配與打更的老漢,要知道那老漢已是六十開外,連行走都不便。想到這些奴婢便不敢再言了,只得屈從討好於他。就是這樣,他還是變著花樣的玩著奴婢,前月裡,他竟與家主一起將奴婢污辱,事後還大笑著互說其中的妙處。奴婢活夠了這樣的日子,只能速死,也許下輩子能轉個良人家,從此不再受苦。」說罷,嗑頭不已痛苦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