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可讓奴家怎麼活呀!我的老爺呀。」從後面跑出八位小娘來,哭喊著奔來。
張生看了一眼來靜如水的李蒼頭,心裡便是急跳,忙喝道:「吵鬧什麼?成何體統!」有意無意的攔在了階下。
「老爺,你將那些個該死的奴婢都放了書,這往後誰來與奴家梳頭,誰來替奴家捶背。還有,你不是也是極喜那丫頭嗎,每次都弄的她死去活來,你就捨得?」打扮的花枝搖展,迎面香飄撲鼻的濃妝艷抹小娘,喘著氣嬌聲說道。
張生恨不得將這小妾掐死,沉了聲喝道:「亂說什麼!還不住口!」轉身陪笑道,「一爺,這賤貨不懂事,滿口胡言亂語,請一爺莫要放在心上。」
沒等李蒼頭說話,那得了交待的隨從喜沖沖的進來稟道:「少主,翠姑已是接到了。」
張生點頭走進房裡小聲對李蒼頭道:「一爺,你看這吩咐的事情已是做完了。這天色已晚,不若早些安歇,等明日裡我再來拜見。這岐州鳳翔縣中的頭牌阿姑可是與你接來了,這柔骨**可是平常之人享受不到的,你看?」
「哦,少主有心了」李蒼頭瞇了眼睛笑著,忽沉了臉痛責道,「真是荒謬!老奴豈是那種貪花之人!你這二年之間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寒心,整日沉淪於紅塵之間,哪裡還有一絲老爺十六子的樣子!哼!」
張生急辨道:「一爺,我並不是此意。方纔這說不過是想說,這下人們已是遣的七七八八了,你落了個沒人服侍,這要傳了出去,不讓眾人笑話我小氣麼?」
「原來如此」李蒼頭平談的說道,但看了已是迎進門落寂的獨自站在一邊的胡娘翠姑,又瞧了那一群擺首弄姿的小妾們,便是露了厭惡的神色,輕聲道:「一枝殘花敗柳,千人騎萬人壓的阿姑我是無福消受的。不過,那個還可以。」點指小妾中最為妖艷的那個,從出來時這小娘便是看出李蒼頭的不簡單,直是與他打著媚眼,進行挑逗,看起來也不是個疲善之輩。
「這個」張生皺了眉頭,這小娘正是自己極喜的八房,心中便有些捨不得,便陪笑道,「一爺,可否再換一個,這小八前日裡剛是來了身子,恐是不便。」
「算啦,即是為難也就罷了,老奴也不yu在你這裡打撓,今晚便告辭了,明日再來。不過有些話興許明日裡就變了,這誰人能知道呢?」李蒼頭臉色如常的起身。
張生大驚,心裡轉了念頭,反正是這鳳翔縣城中潑皮進獻的騷貨,不如送了又能如何,明日再尋一個強她千倍的不就行了,要是得罪了這風一,誰人能知道自己是個如何的下場,於是忙阻住言道:「即是一爺喜這口調子,那便讓她陪著便是了。」
「好好好,不虧是張家之少主,倒是有些魄力。」李蒼頭誇道。
張生喚過八房小妾,耳語了一番。那小妾楚楚的掉了幾滴眼淚,便款款而過倚在李蒼頭的身上,軟聲說道:「奴家未曾經幾回事,還望一爺憐惜。」
「這個,哈哈,自然自然!」李蒼頭於小妾胸前摸了一把,放於鼻前聞道,「果真是女兒之香,我心欣慰。」轉過頭瞧著臉上有些不自然的張生喝道,「老爺聽聞你整日沉迷酒香,這心情是大為憤怒,命我來問你,你還是不是張家的子弟!」
張生被喝的打了機靈,躬身回道:「回父親的話,生自是張家的子弟。」
「那你為何還納了這麼多的女子!這都是部省之中論為笑柄,還有哪家的良人肯嫁與你為妻!」李蒼頭怒目道。
張生低頭回道:「我與她們自是兩情相悅,所以?」
「混帳東西!老爺發話,全部合離休去!」李蒼頭又是罵道,但又苦笑說道,「少主莫怪,老爺就是這麼說的,老奴不過是傳話而已。至於你的好意,老奴是知道的。」說著又是在小娘哪裡掏了一把,那小娘聽著也不惱,只是用眼瞧了瞧張生,又是看了看李蒼頭,嬌笑連連,將頭伏在李蒼頭懷裡,輕喚道,「老爺好壞!奴家可是受不了了。」
這個騷貨!李蒼頭已是與這小娘下了定義,這心裡便是沒什麼負擔,這手也便更是不老實起來。
張生之臉變幻不定,看著在面前目中無人挑逗著自己的小妾,反倒安下心來,想到,要是能倚上這老東西,日後什麼樣的小娘得不到。若是再得了父親的高眼相看,那自己可是發達了,也不必受如此的窩囊氣。不知怎得眼前又是出現了一張傾國之貌來,咬了牙的發誓,等手握重權之時,便是讓那李揚乖乖奉上之日,於是躬身變了笑臉低眉順眼的道:「一爺說的極是,這些個貪圖富貴的破爛貨色,不要也罷。」轉過身不去看已是有些呼吸急促的二人,面對眾妾說道,「你們都是聽到了,不是老爺絕情,是老爺家中實是容不下你們,你們各自尋了歸宿去吧。」說罷,又攤了紙,一一寫了合離休書。
「老爺,我們捨不得留開你呀!」拿了休書,假情假意的哭上幾聲,各個急著跑回後宅去搶東西。
不過唯有一女站在那裡不動,默然垂淚。
李蒼頭瞧著也是詫異,那女子竟是樓裡的翠姑,便好奇的問道:「你哭什麼,又與你沒多大的干係?」
「這位爺請了,奴家與張公子雖是露水夫妻,但見他如此這心裡只有悲傷。奴家雖身在紅塵,不論人世,但也覺得此事做的有些過了。如是放於奴家身上,休了奴家,那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這嫁入了家中,便是這家中之人,是生是死也絕不離開!」翠姑盈盈拜倒回道。
張生睜大眼睛好好的看著翠姑,彷彿頭一天認識的一樣,臉色有些泛紅竟有些手足無措。
「好,難得,難得!」李蒼頭讚道,順便於懷中的小娘臀上拍了一巴掌問道,「你可是也要離去?」
「爺,哪裡有的事,自出了張家,奴家便是爺的人了,還望爺收留。」小妾如蛇的在李蒼頭身上膩著。
「哼!伺候好我,定有你的好處。」李蒼頭哼道,又指了翠姑說道,「你過來些,與少主站在一起,讓我瞧瞧。」
翠姑不知何意,但仍是進過來,低著隨在了張生一側。
「嗯,好是般配!」李蒼頭讚道,又是止住那小妾的親熱問道,「你看看,倒底如何?」
小妾飛快的瞧了一眼,點頭低聲道:「爺說是便是了。」
恥辱!莫大的恥辱感在張生胸裡沸騰著,自己竟是由著往日在身下承歡的下賤市儈sāo婦隨意說道,這眼中便是起了殺機。
李蒼頭早已瞧倒,不露聲色的將桌上的茶壞往下一按,抬起了手歎道:「真是老了。」
張生頭皮發麻,就見那茶杯平平的鑲在了桌面,頓時那股殺機被駭得無影無蹤,雙股竟是有些站立不穩。
旁邊的翠姑卻是緊依著他,將他扶住。這讓張生心裡便有了莫名的感動。
「如是得一有情女子相助。少主,至於老爺那邊,老奴自會與你說話的。」李蒼頭笑著說道,然後便用那雙手去輕輕的撫著懷裡小娘的臉。
小娘如今已是嚇著了,驚恐之極,看著那雙手朝自己的臉上摸來,便尖叫一聲就要逃去。
李蒼頭也不攔著,淡淡說道:「少主,看到沒有,這便是人性,也是二者的差別!」
張生回頭看了朝自己微笑的翠姑又瞧著急急忙忙奔走的小妾,又聽了後面因搶東西而起的爭吵,便是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