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7
金吾將軍張去逸的帳中,梅錄啜應是得了什麼保證,滿面春風的與張去逸笑談著,見那時離去的呂朗中進入帳裡,伏在金吾將軍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知趣的告了聲罪,由二人送了出來,話別之間見那小年官員拱手侍立於側,又驚異的說道:「這不是李小郎書郎麼?你的事辦的可妥當。」見李揚笑笑,又似關切的念叼著,「年少之人必是心火極高、燥而不穩,李校書郎未及弱冠就擔當了大任,凡事都要多看多思多謀才是正道。本啜不才,虛活了五十餘載,有些事情倒是可指點一二。」
張去逸哈哈笑了幾聲,拱手道:「即是梅錄啜說了出口,那李校書可要上心了。」
李揚聽了出來其中的意思,忙恭敬回道:「下官改日必上門請教。還請梅錄啜不要將下官掃了出去。」
「哈哈,這李校書郎可真是讓人喜愛。本啜應下了,你可隨時前去,誰要在我帳前擋了你,本啜定要他好看。」梅錄啜打趣道,又深深的看了李揚一眼,便將手一拱告辭而去。
「李校書郎,看來這年輕就是了呀」張去逸無頭腦的說了一句,與呂向笑笑道:「金鞍銀鐙翩少年,恰為小婦隔窗見。一朝淺游躍龍門,滿目皆是桃花面。呂郎中,真想再回二十年前呀!」呂向微微一怔,馬上就想到原由,用手一指仍未回神的李揚,對金吾將軍張去逸道:「將軍莫非是有些妒忌了。」
李揚頓時明白了過來,忙拱手陪笑道:「張將軍這話真是讓下官汗顏不已,下官只是僥倖而已,哪裡能有張將軍這般的高貴血脈和諸多的功績。」
張去逸笑而擺手,搭了一請字,將二人讓進帳裡。上了茶品後,問李揚道:「老早就聞得李校書身上的酒氣,看來與默啜談的甚好!」
「回將軍的話,下官只是與那默啜隨意的說了幾句,除了早已知道的收留可突於之人乃是這梅錄啜之外,也無實質可言。」
「呵呵,李校書郎是心急了些。來與本將軍說說,你對默嗓的看法。」
「默啜此人依下官所言,真是難成大器,比之那梅錄啜也是差了少許。莫怪下官如此說,別看與梅錄啜未說上幾句話,但此子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而默啜雖是裝的深沉了些,但自然流露出的卻是一種弄巧成拙的小聰明。就拿今日來說,去了默啜處,他未說幾句便將話往梅錄啜身上引,又是拖了數人下水,這就讓人看出他的本性,而這梅錄啜卻是千話萬話只在邊上遊走,從未透露出一絲的真正心跡,恐怕這也是他的為人之道。二相看來,默啜不如梅錄啜也。此上是下官的一點猜測,不必當真。」李揚低頭想過緩緩說道。
張去逸聽後微微一笑道:「哦,如你說來,這默啜倒不必讓我等在他身上下大功夫了。不過,事為反常必為妖,本將軍還是看好默嗓的,李校書郎,你還是多想一想的為好。」
「下官管中窺豹實為不智,多謝將軍指教。」李揚雖是還是不明白,但仍是點頭應是。
「唉,李校書郎自謙了。你若是不嫌麻煩,我與呂郎中倒是想聽聽你與那默啜所談之內容。」
「張將軍說的極是,還是請李校書郎出來聽聽。」呂向在一旁附合道。
李揚於是將和默啜之對話復說了一遍,說罷看了二人的臉色。
「如此說來這默啜倒也會拉人助威,即是這樣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呢,打壓了梅錄啜對我大唐也是極有好處的。呂郎中你去擬了奏表,就說梅錄啜與可突於互有私通,請陛下降旨斥責!」張去逸緩緩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呂向退下。張去逸又道:「李校書郎,不是本將軍信不過呂郎中,實是你所辦之事不能讓外人知曉,你可明白?卻不能入了第六耳,不然你就有殺身之禍了。」
「下官明白,謝過張將軍。」李揚本就不想讓旁人知道,見張去逸如此說,那絲對呂郎中隱瞞的愧疚感就少了很多。
「默啜所說的這幾位貴戚,我都認得,不過你也不能冒然去拜見。這樣吧,午時你隨了我去默啜處赴宴,要不出我之所料,這些人必定有幾位要出現,到時讓那默啜引見一下,也好找些個堂皇的借口。待互相認識熟悉了,你便可行事了。記住凡事不可急燥,讓人看出漏氣,反誤了幽州之事。」見李揚想開口辯解,張去逸擺手止住道,「你之想我都知道,無非就是事情緊急,已無時日。呵呵,也許事情之轉變就在最後的一刻,只要你用心就好。李校書郎,你不是還留了一手棋嗎,我想也必定在這幾日內發生吧?」
被人看穿的感覺真是不好,彷彿被脫去了衣袍,裡裡外外讓這金吾將軍看了個遍,李揚有些尷尬的笑笑,二手在幾下互握了說道:「張將軍真是慧眼,下官的一切安排都被看了個透。即是如此拙劣的安排,那下官還是不去做的為好,省的到時讓他們看穿了,下官被羞辱事小,可失了大唐的顏面那下官就擔不起了。」
「呵呵,李校書不必如此,也不必自責。我是知了內情方才能說出這些,別人還是一時看不透的。如你多對旁人說些與默啜所說之話,久了,便會讓人明白過來,所以說,為何本將軍讓你凡事不可急燥,多思量一些的緣故。」
李揚站起身來,莊重的長輯一禮道:「揚謝過張將軍!」
「不必多禮,你我都是陛下之臣子,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我有一雙子女,其子清今幼三歲,聰慧過人,甚得我心,如李校書郎不棄其頑皮,可否收與門下,做個早隨晚奉的弟子?」張去逸終是說出心中之語。
李揚倒未怎麼想,只是受人點拔炎恩惠自當報答,又聽這張清才為三歲,也不見得是真的要拜師,怕是為拉攏自己之法,當下也笑笑道:「即是張將軍說了,那下官等回了長安必去府上拜望。」
「呵呵,好,一言為定!」張去逸得了信,心中也是高興,這李校書郎倒不為懼,只不過是一九品小官,可他的拜師李長史可是一方的大助力,再加上陛下像是對他有些上心,恐日後聖恩眷顧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張將軍,下官似好了奏表,請用印。」呂向這時進來手捧了寫好的公文,請金吾將軍驗看。
張去逸看罷點頭,從懷中將印信拿出,蓋了上去,捲好交與呂向說道:「派八百里的加急,即刻送往長安。且住,加派一隊人馬同時,務必安全送到。」
吩咐了呂向,張去逸下了主座與站起的李揚說道:「走,同我去默啜那裡看一看這些個風流人物。」
李揚躬身側讓,落了一個身子隨了出去。
郁都軍山外五百里處,一列車隊蜿蜒而行,嶄新的斗大的張字旗插於頭車之上迎風招展。
風五一臉疲倦的躺在大車之上,朝手拿了一件新衣袍的刀手罵道:「穿什麼新衣!一個個都快要死了的人,還弄這些。你們也不睜了眼看看,這一路上的拚殺,還剩了幾個兄弟!」
那刀手紅了臉將手中之新衣扔在了地上,用腳踩了幾下,蹲在上面掩面而泣。
「好了,五哥。大家兄弟都是死裡活出來的,撿了條命都不容易。眼看著郁督軍山已到,你我總不能如此模樣去見那些個狼子突厥人。」風六將刀手拉起,指了自己身上留下暗紅血跡的衣袍,彎了腰將地上的新衣拿起,拍打了幾下,塞在刀手懷裡說道。
「真是好恨,都是那些對頭那些醃臊貨使的鬼!一路散佈信息,不是馬賊就是不名的突厥部眾,見車就搶,見人就殺,真真弄的如此的狼狽。而更為可氣的是,明明知道是誰,可你我兄弟竟連人家的面都未見著。如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牽走了一批人馬,怕是你我兄弟都要去尋了死鬼老九了。」風五吐了口水,瞪圓了眼珠說道。
風六搖頭道:「五哥,這使鬼之人不見得是對頭,相助之人也誰能知他心中想了什麼?這一路上雖是凶險,但絕處逢生之機卻是無所不在,你我不過是大人物手中之棋子,他們對弈只是為博有人一笑,而我們都是流血廝殺,哭天泣地。五哥,原些我所說之事,你可想的好了,卻不能這般糊塗了。」
「我是哪根香火,長短自知。你所說之事,我也想過,可如是那般,就要與眾兄弟日後反目。」風五二眼蒼涼的望了南邊說道。
「五哥,難不成你能改變了?不去扶一位公子,老是這般左右擺動,只怕我信你,別人卻不會信你。五哥,趁著我扶的公子勢弱,要是日後成了勢,那可是有擁立之功,不必像現在這般替人出面賣命!」風六還是勸道。
「為兄怎麼不知這些,可我終是累了,待此次事情辦妥了,我當是回去與三哥相商,辭了差事回老家。」
風六隻是搖頭,躍上車頭,坐於風五之側幽沉的說道:「五哥,你想的簡單了,既是入了,還能抽身而退嗎?五哥,你我是最好了,兄弟是為了你好。」
風五沉默不語,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閉了眼想了心事。忽然睜開眼大喝道:「敵襲」,手中寒光一閃,三牧銅錢打出。
「啊!」一聲慘叫響起,那方才扔衣哭泣的刀手,睜大了眼睛看著穿胸而過的箭支,慢慢的搖了搖頭,看了看手中染血的新衣,又扭著望了望來的路上,那裡有他親手埋了的兄弟,而如今誰又來將自己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