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6
洛陽柳婕妤宮中,瘦弱的讓人憐惜的一位美人剛落了一子,將一條大龍做活了二眼,輕拍了一下雙手,捧了茶杯說道:「姐姐,可真是國手大家,如不是我打了個小劫,怕是就要棄子了。」
已是四十餘卻仍如二十許的另一位美人手提一子,仔細的著著棋面,聽了江才人的話,抬了頭說道:「是麼?我怎麼瞧著這天元腹中之地偏了你多些,江妹妹,你可是聰慧的很。」
江才人將小手掩了櫻口吃吃的笑著,從棋笥裡抓了一把子扔在盤上,撒嬌的說道:「我的好阿姊,柳大婕妤你就高抬貴手,饒了小妹吧。小妹輸了。」
「你呀!明明是你多了五、六目,卻是乖巧的讓我無話可說。怪不的陛下多寵了你,賞了個梅妃的雅號。我雖是生養了一公主一龍子卻是沒你如此的風光。」
「阿姊,你這樣的說話也不怕將我嚇著。哪裡是我風光?我可是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的為了這個而煩惱。誰能知道陛下的一句笑言竟會傳了出去,這可是為我樹敵呀!」江才人一臉的愁苦,用手指點了一枚棋子在棋盤上來回的亂移,「我雖是喜清靜,不欲爭這些,可就怕有人要找上門來。這些天來,每日看似風光無限,享了陛下的寵愛,但我深知這宮裡卻不是那麼的平靜。幾日前省親回來,就得了一想要依附於我宮女的消息,說武娘娘已是有些怨我。歎!如是陛下是個普通的良人該多好。」
「妹妹,你亂說什麼,小聲些。」柳婕妤噓了一聲,朝侍候的宮女厲聲喝道:「你們都明白點,莫要聽了不該聽的東西,為自己和家人惹了大禍!」
「是,娘娘。」實為心腹的宮女立即退下。
「妹妹,你這實為牢騷的話可不許再說了。哦對了,前幾日陛下分了各宮幾名嬌美的小娘,你可安頓好了。」
江才人搖頭道:「阿姊,我是知道的,可內侍省那邊獨獨落了我那裡,想必又是有人從中做梗,我倒是招惹了誰人,為何這般落我的臉皮。」
「妹妹,你想的多了,興許是貴人多忘了,一會我去問問。」
「謝阿姊,我想還是算了,我那邊足夠了,人少些還落了個清靜。」
「唉!你呀,想這宮中數十位貴人哪個不是鑽營爭寵。別看妹妹現在得寵,如是有了小人,就你這性子怕是要日後吃大虧,凡事不能強求但也不可不求。碧蓮,你拿了我的牌子去內侍省掖庭局那邊去問問,江才人那裡的宮人多時能去?」
「阿姊真的不必了。」
「好了,這碧蓮已走出去了,叫也叫不回來,還是等等再說吧。」柳婕妤笑著說道。
「武惠妃到!」宮外有內侍喊道。
柳婕妤與江才人相視了一眼,心中各是在想,她怎麼來了。
「柳若雪(江采蘋)見過武惠妃!」
「喲,這不是梅妃嗎,可真是巧了,你也在此。好啊,今日我們姊姐齊聚在一起可真是好的很!」武惠妃將柳婕妤扶了起來,轉臉對江才人說話卻不去扶起。
柳婕妤忙說道:「也不是有事,就是我這幾日胸中有些悶了,想尋個人解解心,所以便將江妹妹叫了過來,手談一局。」
「哦,是這樣的,我當是這江才人也學了那些俗人拉幫結派來了。呀,看我,真是該打。這江妹妹你也快起來吧。」
柳婕妤過去扶了江才人,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不悅,但說道:「惠妃娘娘,你多心了,這江才人性情溫順,待人和藹,又極是喜了獨處,斷不會做出你所說的事來。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之人!」
「哦,是嗎?是我多心了,唉,姐姐你可是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忙,先是陪了陛下去賞了群臣,又是連著幾日哄著陛下開心,真是累死人了。如不是今日大朝會,我怕是還沒有空閒過來瞧瞧我的好姐姐。」
江才人抬著頭不語,但心中卻是感到委屈。
「呀,方纔你們在下棋,咦,怎麼有人認輸了。早就聽說江才人是難得的才女,看來是不假的。我又聽說江才人善舞,我就尋思哪日等陛下有空,我陪了陛下讓你也舞上一舞,好讓我開開心!」
江才人再也忍不住眼淚,由著它流了出來,但口中卻是生硬的說道:「江采蘋無德無能,不會這些取寵的東西!」
「大膽!你怎麼敢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莫要忘了我可是禮同皇后,你要施著禮與我說話。」武惠妃喝道,又問柳婕妤,「柳婕妤,這頂撞皇后,這在宮裡是什麼罪名?」
柳婕妤本是被武惠妃稱為姐姐就心中也是有氣,這又在她的宮中撒野便忍不住火氣說道:「自王皇后被廢病死,這宮裡就沒了皇后,就談不上什麼皇后不皇后的。武惠妃,這冒皇后之名可也是大罪,你說是嗎?」
「你!」武惠妃本是怒氣沖沖的臉色忽又變了,笑著說道:「呀,如不是阿姊提醒我倒忘了,好了,大家自離了長安難得一聚,今日就說些吉利的。」
「回娘娘,內侍省發過一女,請各位娘娘驗看!」碧蓮在外說道。
「哦,阿姊不是已經添了新人嗎,怎麼又發過一女?」武惠妃問道
「讓她進來見見江娘娘。」柳婕妤吩咐外邊,又向武惠妃解釋,「這是發給江妹妹的,她宮中還未進新人。」
「哦,我倒要看看了。」武惠妃心中暗罵掖庭局的混蛋辦事不力,又假惺惺的說道。
簾挑起,慢慢走進一位女子,面容卻是嬌好,只是二眼少了些神彩,有些遲鈍。進來也不懂見禮,只是癡癡的看著四周。
旁邊有宮女上來將她摁倒,說道:「還不快給各位娘娘見禮!」
那女子抬了頭看看,搖了搖頭但還是伏了地上說道:「秋,忘秋給各位娘娘見禮。」
柳婕妤眉頭一皺問道:「你是哪裡的人氏,入宮幾年了?」
「我,我是雲州選來的花鳥使,剛來沒幾天,你是江娘娘嗎?」
「碧蓮,這?你這麼這般不會辦事!」柳婕妤歎道。
名叫碧蓮的宮忙嚇的跪在地上說道:「娘娘,不關我的事,我去了掖庭局,見了掖庭令,她說為何不早些來,都分發完了,要不就是一些今年未回鄉的年長宮女,還有一些上了品級的官員都是不敢隨意分發的,必竟都是陛下身邊的人。這不,滿院子的宮女只剩這一位了,我看雖是遲鈍了些,但好歹手腳比較靈利,所以就領了回來,不行的話,就退了回去。」
江才人卻是搖了搖頭止了柳婕妤說道:「看樣子都是良家人的兒,就這樣吧。」
武惠妃心中暗喜,心道:這內侍省的混賬們還算有些孝心,這次就饒了他們。於是也笑著說道:「江才人說的在理,要是沒人可憐她,怕是配了一些老媽子的粗活就不好了。要不,與我宮中的女官換換?」
「不必了,謝惠妃娘娘的好意,這忘秋我就收下了。」
「你呀,讓姐姐我說什麼好呢!」柳婕妤搖著說道。
江才人拉了忘秋的手說道:「你今後就是我宮中的人了。你莫要怕,有誰欺負你了,你告了我。」那忘秋好好思考了一番,斜著頭說道:「他們對我都好,教了我好多的東西,只是」
「怎麼了?」江才人問道。
「我不記得了,只是有位姐姐對我們都嚴厲了些。」
碧蓮跪倒說道:「大抵是說的孫尚宮。」
「多嘴!你們都退下。」柳婕妤說道。
「哈哈,這個丫頭好是可人,江才人你可是要好好的調教了。」武惠妃笑的快合不上嘴。
「那位姐姐好生歷害,稍了差池,就令不許與我吃飯。」忘秋不理武惠妃的臉色,將頭伏在了江才人的肩上哭道。
「莫哭了,莫要哭了。以後你有什麼就與我說吧。」
「嗯,姐姐是好人。那還有個人在我的心裡,讓我好難受。你幫我把他抓出來好不好?」忘秋指著胸口說道。
武惠妃忍不住笑意,過來擰了忘秋的臉蛋說道:「那個人是誰,我也能給你出氣!」
「疼疼,我告訴你!那個人名叫李揚,他在我的心裡藏著,你不知道的!」忘秋將身子躺了,捂著臉哭道。
「李揚!」江才人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想不想來了。
「哈哈,你到底是如何被選了使的?你真是有趣的很。」武惠妃問道。
忘秋現在好像反映過來一些,跪了回道:「回娘娘,我入宮之前生了一場病有些事忘了,只知道母親和父親將我報到了州里,說讓我享福,於是我便來了。」
這時柳婕妤說道:「妹妹,她看著好是可憐。」
「別怕,你與我走吧。」江才人安慰道,又向二人施了禮說道,「妹妹先是回去了,二位阿姊你們慢些聊著。」
「好好好,那你先回去吧,我與柳阿姊還有事要相商。哈哈」武惠妃心情大好,擺手道。
柳婕妤皺了眉頭拉著江才人的手小聲說道:「不如退了去。」
「算了,看她如此可憐。就這樣吧,多謝阿姊的好意了。「
「哎!妹妹,你真是太善良了。」
江才人笑笑道:「就此別過吧。」
望著江才人領著那忘秋走後,柳婕妤對武惠妃道:「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好阿姊,心疼了。那就讓她將陛下整日都纏了去吧。」
「你,我不與你說了。到底有何事?」
武惠妃笑笑道:「我遠房的親戚有一女,品姿俱上佳,我想讓陛下納在身邊,你看可好?」
「這事你與陛下說就可,為何問我?」
「呵呵,不問你問誰,難道讓我去問那個劉華妃?如今你到是裝了好人,疼這江才人,又疼那劉才人。可你莫要忘了那潞州倡伎趙賤人之死可有你的一份子!莫要害了人又想立個好名聲!這事我與你說了,你看著辦吧!回宮!」武惠妃大笑著走了出去。
柳婕妤渾身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二眼無神的看著西邊,痛哭道:「趙阿姊,不是我,不是要害你,是你自己想不開而逝,與我無一點關係!」
江才人領了忘秋回去,將忘秋拉了坐下,仔細的瞧了問道:「忘秋,我不知你說的話是何意,但我知道你的心很苦,是麼?」
忘秋的眼角滾了二滴淚水,癡癡的說道:「娘娘你是個好人,我知道。雖然我記得事不多,但我還是深深的記著那個人叫李揚,他是很重要的人。你莫問了,我真的一想就噁心的很。」
洛陽景行坊尉遲府,李揚正與朵兒比賽擲壺,贏了數支的李揚高興的閉著眼,讓有些無奈的朵兒在額上親了一口,正要被惱了的小荷拉過時,就感著心中一動,連打了幾個噴嚏,將眼角激出的淚水擦去說道:「這是被誰人惦記了呢,看來明日得去看看玉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