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8
林中傳過嘲弄的聲音:「你還不配!」
冷風襲面,箭支已然從臉邊擦過,捎走了鬢邊的少許髮絲。老闆猛的將眼睜開閃過萬般怨恨的目光直直的盯了林子,手中將鞭子遠遠的甩了一邊,將牙咬了從心底暗暗恨道,終有一日,必將此大辱回贈!
風六眼角的餘光瞧了個真切,只恨被三人圍住脫不了身子,見隨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受辱,這心中也是大恨,不由的手底越發緊了些,踢開了齊三的劍,擰身躲了五兒的錘,又用袖子捲住了田老四的刀身,藏在袖中的手指彎曲成爪,反手抓住刀背,暗中使勁回拽。
田老四自是捨不得就此將刀被奪,腳下馬步紮實了,氣運下盤生生的在地上踩出足印,又手握了刀把,反轉去削風六的手指。
齊三喝道:「老四,不可!」緊挺劍飛身一步,取了風六的雙眼。
風六用一手彈了齊三的劍身,嘿嘿一笑,抓刀身的手逆了方向飛轉,就聽當的一身,田老四的刀就從中斷開,又趁田老四一愣的當空,將手中的斷刃甩了回去,直扎田老四的前胸。
五兒無柰只得扯回了錘頭,將斷刃擋下,大喝:「四哥!」
田老四這才回過神來,這眼已是紅了,大吼一聲,提了半截刀身就往上撲去。
這一人拼了命,牽扯了其餘三人的心弦,馬六也從林中出來,手握了半身雕花大弓,將箭支不住的射向風六。
這下風六就顯的有些慌亂,擋了這邊,失了那邊,一個疏忽被齊三用劍削了右臂之袖,露出了藏在裡面的胳膊,但讓人大吃一驚的是,整條胳膊之上是一件盤龍的護臂,那右手卻套了一隻精鋼的手套。
見袖子被削,風六索性將左袖也一併扯了露了如右臂無二的左臂,將雙手一拍發出金嗚之聲,陰生生的說道:「想不到,你們也逼的我露了真正實力。齊三,你也沒想到吧,我風六竟是鐵手一門中人。」
齊三止了眾人的攻勢,盯著風六看了看,小聲的吩咐道:「兄弟們要小心些,切不可讓他抓了,不然就如老四之刀一般無二。」又朝風六哈哈一笑:「久聞風六的鐵袖功為江南一絕,但卻是讓人想錯了,原來真正的大殺器卻是你的鐵手,看來,說不得我們兄弟要好好討教了。」說罷向遠處的馬六喝道:「還不動手!」
馬六聽言鬆了早已蓄勢待發的連環五箭,如流星一般分上下射了風六的前胸。
不等箭支破空之時傳來,齊三踏前一步,雙手握劍如使刀一般自左向右的劈過,五兒提錘躍開二步,將鏈子抖開,飛旋著錘頭守住風六的後路,只剩了田老四,此時也顧不得招勢,只是狠狠的將斷刀使的如潑風配合著齊三分襲了風六的左右。
風六心中暗道苦也,為了一口氣這下捅了馬蜂窩,真是得不償失。眼看危機在前,使了渾身的解數,左支右擋,將這番攻勢堪堪擋下,但也是冷汗濕透了全身,如不是二眼仍是狠狠的放著光彩,怕是讓人當成落湯雞了。
風六提了力氣往後緊跑二步,喝道:「你們如何相逼,不怕我鐵手一門的追殺不成!」
齊三與眾兄弟使了個眼色,默不作聲的,又是一劍。眾人跟上圍著風六纏鬥不已。
「住手,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聚眾械鬥,按律當重處!馬上停上,不然放箭了!」就要風六氣透之時,從來路上奔過一隊兵丁,見前方如此,馬上一校尉出來喝道,並且手下齊齊將弓箭彎起,一支支閃著寒光的箭支朝天樹起,只待一聲今下當萬箭齊發。
眾人聽罷心中大驚,齊齊跳開,擺了兵器看往這邊。
風六一瞧大喜,馬上高聲叫道:「可是張峰將軍。」
齊三暗道不好,看樣子這風六認得,便與眾兄弟遞了個眼色,各自站在那裡靜觀其變,按兵不動。
那校尉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隨聲看去卻是不識,大聲喝道:「你是何人,快快棄械,不然按匪寇格殺勿論!」
「好膽!見了上官還不快些施禮。」卻是老闆從一邊趕來,喝道。
那張峰卻是認得老闆,馬上朝後揮了後,眾兵士將弓放低。張峰臉上堆笑拱手道:「原來是你老人家,敢問司階大人現在何處?」
老闆怒道:「瞎了你的狗眼,難道連耳朵也瞎了不成,這不是司階老爺還有誰人!」
張峰這才瞧了風六,心道,果然上官有上官的風采,只是這樣子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遙遙單膝跪倒,抱拳說道,「見過司階,在下晉陽折衝府前團乙丑隊隊正張峰叩見上官。」
「免」風六隨口說道,並看了看齊三等人,說道:「我等的切磋就到此為止吧,我便不奉茶了。」
齊三大有深意的朝風六呵呵一笑,將劍反握抱拳說道:「風六哥,真是好武功,我兄弟四人佩服!今日有事在事,改日再好好討教。」說道緩緩向後退去。
「老爺,這」老闆急道。
「住口!你懂什麼。」風六出言斥責老闆,朝張峰笑道:「張將軍,來的正好。我這要去往雲州,與友人切磋一時性急,將車乘打壞,又跑了馬匹,你看這。」
「無妨,我等立刻給司階老爺更換,還請移步到晉陽小坐,我也好稟了校尉與都尉前來迎接。」張峰說道。
風六擺手說道:「不煩勞大駕了,你立刻讓了幾匹馬出來,我還有重要的軍情要趕路。」
張峰想想,隨手點了二名兵丁,將馬讓出,說道:「請司階老爺用過,前方不遠大約二十里是驛站,可去更換幾匹好馬。我這就率本隊可護送司階。」
「你有你的公幹,不必送我,我自行便可。」說道與老闆騎了馬,拱手道別。
路上老闆小心的問了風六:「老爺,為何不將齊三他們拿下!」
風六狠狠瞪了一眼老闆,開口說道:「你將他們拿了,難道就地格殺?要知道還需經了州府,刑部,到時候,我擅離職守的罪名怕是也逃不掉了。我受罰倒是無妨,如是壞了京中那位與四哥的交待,我們就萬死不得其咎了。你真是好糊塗,莫不是讓那一箭射壞了腦子,盡說些胡話。」
「哦」老闆回了一聲,又預說點什麼,卻是歎了一聲道,「真想要了那馬六的腦袋!」
那邊五兒狠狠的用拳擊打了一下手心,說道:「真是功虧一簣!也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官軍?不是上頭早早的打了招呼嗎?不然定將風六拿下!」
齊三呵呵一笑,說道:「也不要懊惱,雖不能殺了風六,但目的也是完成了,起碼他到了雲州經了這事,自會心中有了主張,與那小狗肯定不對。到時等他們窩裡亂咬,斗的不可開交之時,便是我們大展身手之際。他跑不了先讓他多活幾日。」
田老四也是說道:「五兒,我折了刀都未氣惱,你卻是不忿。還是聽三哥的話,不要壞了貴人的事。日後有的機會讓你施展。」
「也對,由著他多活幾日!哈哈,駕!」眾人大笑,騎著馬奔了出去。
飲馬河邊,一人坐在土包之上,一把劍隨意的放於身邊,一匹馬悠閒的啃定枯草。那人從懷中取了一塤,看了看早已乾涸的河床,心中有感,將塤放在嘴邊,輕輕的吹響。
涸河枯草邊,一人一劍一馬閒。
邊關老樹黃,幾度幾縷幾狼煙。
良人征戰萬死回,古來戰場今夕月。
愁上一壺酒,對酌無人淚相連。
相望千里路,回首已是滿頭雪。
夢裡金戈連角聲,恨破天地獨難眠。
「啪,啪」一陣鼓掌之聲傳來,伴著女子的嬌笑:「柳師哥,你這般才情,可要想煞京裡的紅阿姑了。」
柳師哥回看來人,笑了笑,將塤放入懷中說道:「原來是你們到了,我到是要問問,多時能喝喜酒了。莫不是吝嗇的連一文的濁酒也不肯與我嘗嘗。」
「師哥真是討厭!不與你說了。」那女子跺著腳說道。
柳師哥又是哈哈大笑,隨著站起,對著旁邊的男子說道:「我先恭喜師弟與師妹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像我獨身一人,無牽無掛,孤枕難眠呀。」
男子回禮說道:「師哥是太執著了些,以師哥的才貌和武功,那還不是小娘急著投懷送抱嗎?」
「投懷送抱?呵呵」柳師哥搖頭苦笑道,「卻有一人她竟看也不看我一眼。」
女子過來將地上的劍撿了細心的繫在柳師哥的腰上,幽幽的說道:「你還不能忘記她嗎,可她現已是有夫之婦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何必如何作踐自己。」
柳師哥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傷情處,
難消美人恩!
前事不堪首,
卻是最動人!
你們不懂的,不懂的。我這一生只為她而活,為她悲,為她喜,這心中卻是放不下別的人了。」
「柳思成,你是個大壞蛋!為了她,你不知傷了多少女兒的心,為了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那裡有當年門中的風采!」女子怒道。
「師妹,不可對師哥如此!」那男人勸道。
「你也混蛋!吳天,你不去說他,卻來說我。我恨你!」女子又朝男子喊道。
吳天也就是吳次仁,對柳思成苦笑一聲,柔聲對女子說道:「師妹,怕是柳師哥情深意重,逃不過去了。如是我這樣對你,你難道也恨我嗎?」
女子卻是將身子依到了吳天的懷中,將手摸了吳天的臉,癡癡的說道:「你這般對我,我自是歡喜的很。可,可柳師哥這樣,我心中難過。」
吳天又瞧了瞧柳思成,這柳思成又在遠眺別處,想必心中還是想這那女子,輕拍了師妹的後背,對柳思成說道:「師哥,我見過那人,那人可是差你一萬倍,她嫁與那人想必是不願的。師哥,你要振作些,大不了將她搶了過來。」
懷中的師妹張口要說什麼,卻是沒說,只是也用眼看了柳思成。
柳思成猛的轉過身,一晃身來到了吳天近前,抓了吳天的肩頭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吳天見柳思成如此,只得點了點,說道:「我想是如此,那夫婿膽小怕事,論相貌更是與師哥相差甚遠。如此看來她可能是不願的。」
「哈哈,對極對極,想我在劍南街上猛然看到了她,就覺得她是那麼的完美,定是上天賜予我的精靈。我便一直跟隨著她來了這雲州,暗中看著她,守著她,護著她。雖未說過話,但我知道,她心裡是有我的。你說的是不是?」
吳天心中一歎,暗道:人家壓根就不知有你這麼一個人這樣的戀著,你可到好,從街上遠遠的見了一面,就差些叛了門裡,如不是正巧門裡在雲州有任務,將你派來,怕是我們早已拔刀相見了。但還是笑笑安慰道:「師哥要想的開些,有緣自是逃不掉的。不過先將她放上一放,這次老爺下了手令,想必師哥已接了,我們還是從長記議才好。」
柳師哥搖搖頭說道:「你們夫妻定吧,我沒有多餘的心來操持這些。」
吳天與師妹相視一眼,不由的心中暗淡了下來,雙雙將手握了看著那乾涸的河床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