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3
李揚扯了姨姨進屋問道:「姨,你說什麼?這什麼要嫁人了?」
「喲,我當你是鐵石的心腸,原來還是有些熱氣。哼哼。」姨姨嘻笑著從李揚的眼前飄過,到窗前的桌子旁站定,用手指劃著桌面木頭的紋理,回頭對著盯著自己的李揚婉然一笑,卻又冷了臉色說道,「看你這個癡呆的樣子,真是好惱,也不知這世間要有多少個癡情的女子落入你的心中。這你的二位娘子且不說,個個都是花容月貌,就拿小太真來講,唯我見過最美之女子,也對你死心踏地的愛戀。」說的此處,臉色紅了一下,又從筆架上拿起一隻筆來,在洗硯水中沾了上,在一張紙上用淡淡的筆墨寫了「花心」二字,歎了口氣,「你這心裡倒底能裝下多少女兒心,三個,五個,百個還是千個?有時再想好好的揍你一頓,好為我們姊姐出出惡氣,但又怕眾姊姐不依,落下埋怨,誰叫你又我外甥,真是弄的我裡外不是人。也都怨我,不該亂點鴛鴦譜,見小太真容貌艷麗,又端端的不言不語上好的品性,這心中就起了交好之心,也是你這個死賊子外甥守口如瓶,不曾說過自己已是有了妻室,結果讓這麼個傾城傾國的俏佳人鬼迷了心竅,一心撲在了你的身上,這到了情根深種的地步,是拔也拔不出來了,真是造孽呀!如是早知今日,我定不會假以機會,說不得還要棒打拆散了,省得太真這娘子受著苦戀的痛楚,也受著你,我這好外甥的欺負。天意,一切就晚了,我這死後定要受那十八層拔舌之苦痛了,你,負了太真,也害苦了我,這以後我若見了太真如何去面對,如何去相見,你倒說說,你倒是與我說說!」說完隱隱有淚痕顯見在眼角。
李揚自是被說的啞口無言,張了張嘴有話卻苦的說不出來。這幾日雖是歡喜,但心中底處仍有一小小的人兒藏在那裡哭泣,茫茫然抬起如雨後梨花的俏臉,默默的看著閉眼裝作無視的李揚,幽怨的哭聲似真似幻的如杜鵑泣血的傳過,在心底狠狠的拔動了苦痛的心弦,這讓李揚疼的扭曲了臉孔,手捧著心窩,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順著二鬢流了下來。
姨姨卻是仍在說道:「知道心痛的感受了,活該!你痛了,好,痛的好!我們女兒也不是任人捏來揉去的泥胎。你快活了,迎進了新人,歡歡喜喜,驚天動地,好啊,二位絕色的佳人伴著你,陪著你。但你卻沒了良心,都讓狗叼了去,忘了還有位舊人在哭,在寸寸斷腸!真是前門迎進新人笑,後屋依牆舊人哭!說你沒了良心到是說的輕了,你,你簡直就是一豬狗不如的負心漢,臭臊貨!」
李揚心疼的彎下了腰,哭著對姨姨說:「莫要說了,莫要說了。我錯了,是我負了她,是我負了她!」
「哼,知道了,晚了!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負了她就算了結了嗎?我呸!李楊,李大郎,我講與你聽,莫說一句我負了她就能頂去了你的罪、你的惡,你休想!這人在做老天在看,這一筆情債都與你記著,你負了太真,是要遭報應的!」姨姨氣極將手中的筆拋過,打在了李揚的頭上,將束髮的白布污了去,姨姨拍手大笑,「好,好好哇,好一個黑頭黑心的畜生,下輩子你莫要做人了,你定會做九十九世的豬羅,讓人宰殺,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還償還這負了太真的情意,這就是你的下場!」
「啊!不!玉環!玉環!我決不負你,決不!」李揚心痛的一躍而起,大叫道。
「李郎,你怎麼了?李郎,李郎。是我,我是朵兒,我是朵兒啊」旁邊有人在喚著他。
「啊」李揚睜了眼睛一看,原來卻是爬在桌上壓著胸口睡著了。看著旁邊焦急的快要落下淚的朵兒,心中湧起內疚,朝著她笑了笑,「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你怎麼在這裡?」
「嚇死我了,李郎。方纔你掙的歷害,怕是讓不潔之物壓了,我推你你也不醒,叫你你也不應。只是亂叫一直讓人聽不懂的話,我好擔心你,真怕你,如是那樣,讓我怎麼獨活!」朵兒握著李揚的手,說著話這身子就在顫抖,真像一隻怕極的小貓,可憐,可惜愛。
李揚將朵兒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溫聲說道:「朵兒莫怕,我無事,但有些事我要與你說說,也該是說的時候了。以前我一直的逃避,怕是引你與小荷的不快,怕引父親與母親的責罵。現在我都要說與你聽,也要日後說與小荷聽。」
朵兒抬起頭,望著李揚的臉,說道:「你要與我說些什麼?李郎,你放心,不管你說些什麼,我都不會怪你,想必阿姊也不會怪你的。我是你的娘子,自要為你分憂。」
「你不問問我要說些什麼嗎?」
朵兒將李揚的手捧在小臉上,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說吧,夫君。」
「說起來,是一位女子的事情,你,你還要聽嗎?」李揚看著朵兒的眼睛說道,卻從朵兒的眼中看出一絲的慌亂,但更多的卻是理解。
只見朵兒笑笑,說道:「是玉環吧。」
「嗯」
「我知也是。你,你就說吧。」朵兒將身從李揚的懷裡掙開,低下頭弄著衣角,不想讓李揚看到自己眼中的傷心。
李揚看出朵兒心中的悲傷,又想去拉朵兒的手,卻沒有動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將與玉環相識一事緩緩道來。最後看著低頭不作聲的朵兒說道:「朵兒,我負了你們,我是一負心之人,不值得你們對我好。你還是完壁之身,我,我這便寫份休書,你還是找戶好人家再嫁了吧。」說著提筆就要書寫。
「李郎!」朵兒從背後緊緊的將李揚抱住,哭著說道:「我不要,方纔我也說了,我是你的娘子,不管什麼都不會怪你的。我與你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連死都不怕,我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在乎。從你隨我跳下的那一刻起,我就發了誓,今生今世一切隨你。我做小也好,我受氣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與你能白頭到老。李郎,我聽後心中雖是有些難過,也好嫉妒那名叫玉環的女子,但我知道自己的內心,那就是與你生死與共,不離不棄。李郎,你難道真的不要我了嗎?李郎!」
「朵兒」李揚豈是無情之人,聽著佳人如此的傾情敘說,反手將朵兒抱住,再也不想放手。
第二日,李揚早起,朵兒見李揚已起,端了溫水進來,服侍李揚洗漱,二人經昨天一事,關係更加密切,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引得會心一笑,無言的溫柔盡在空氣中漫延。
去問候了父母,李揚帶著早已想出門的朵兒去了雲中縣。
這一路上朵兒如只快樂的鳥兒一般,拉著李揚的手,一刻不停的散發著她的快樂。
到了城門,朵兒將面紗撩下,規規矩矩的跟在李揚後面,又是一幅小妻子的模樣,這讓李揚方才習慣於她的熱情一下轉變成這般,很是驚訝,回頭看了看那藏在面紗下的明眸,不解的眨眨眼,卻換來了白眼一飄。
經打聽,確實那宅子要出手,且是急的很,這喊出的價錢也是一般無二,這讓好幾家買主都不解但也不敢相買,只是在觀望。
李揚心中有了底,看天色還早,就領了朵兒想去楊家府上走走,但朵兒卻是大急,說道:「李郎,就讓阿姊再住上一住吧。」
「那你不想去看看小弟?他一人在那裡很是孤單,要走也要等我考完,咱們才能一起去晉陽,還有好一段時間。」李揚問道。
「他,李郎,莫要與他擔心了,他不知有多麼快活。結了一夥玩伴整日玩耍,樂得不回晉陽,你莫管他了。」
「哦,那我們就到別處走走。」
「嗯」朵兒探出手去,輕輕拉了李揚的手。
「讓開,讓開」遠處的叫喊驚了正在一攤位前看著絲帶的李揚和朵兒,李揚拉著朵兒起身看去,從遠處來了七八個漢子,個個穿著對襟排扣的黑色背心,凶神惡煞一般對街上之人推推搡搡,眼看著就那這邊走來。
李揚見這夥人不善,忙拉了朵兒躲在一旁。那小貨郎見是如此也急著挑起要走,卻被當中一人叫住:「唉——你個狗東西往哪裡走,上次讓你逃了去,我看你今日往哪裡跑。哎,在這呢。」
那小貨郎見是逃不脫了,忙將挑子一放就跑,卻被一人掃腳摔於地上,剛想掙著起身,這後背便叫一腳踩上,且聽罵道:「跑,你還想跑。我叫你跑,叫你跑!」罵著這腳就朝身上踢來。
「哎喲!哎喲!」腳腳見肉,聲聲入耳,見踢的煩了,另一人將挑上的擔子抽出,劈頭蓋臉的打去。
有人想阻攔,那群人中看著如頭目之人歷聲喝道:「咋的,有不服的。也不打聽打聽,我馬五辦事,不有人攔著不成。」那阻攔之人便讓周圍拉了回去,小心的勸道,「莫去,莫去了,馬五手黑,不是你我得罪之人,還是少惹些為好。」
說話間,眼看那小貨郎動彈不得,喊叫聲也弱了下去,再有個一時三刻怕是活不成了。這周圍之人有不忍著別過頭去,有怕事者悄聲退走。
李揚看到如此,心中很是憤怒,便要上去阻擋,卻被旁的人拉住,也是耳邊有人勸道:「小郎莫去,說不得理。」
李揚怒道:「難道沒了王法不成。」
那人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說道:「小些聲,小些聲,那馬五是胡姓之人,明府也管不著,使君更是不管。」
「住手!」一聲嬌喊,將眾人驚住,只看一位面掩輕紗的小娘從人群中跑了出去,指著那夥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