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6
「你來啦!」李揚驚喜的回頭看著,帶著絲製斗笠且用紗掩面的楊玉環。後者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被身後跟著的春桃搶先跳出來說道:「早來了,也沒看到你朝這邊瞧瞧。」
李揚對這個丫頭也是頭疼的很,處處護在楊玉環的身邊,也伶俐的過了頭,而且觀其言行卻是針對自己的時候多些。於是又是和楊玉環笑笑沒有搭她的話,倒將個春桃氣著,氣呼呼的又追問:「喂,問你話呢?」
「這個小女片子,誰把你得罪了?讓我看看。」姨姨插了一嘴卻將個春桃嚇的趕快退到楊玉環的身後,頭低著說道:「沒,沒。張娘子多心了。」
這邊在說笑,那張生卻是惱怒不堪,讓那個泥腿子嘲諷也就罷了,這一個黃毛的小娘也來說三道四,真是可恨,於是陰陽怪氣的朝著李揚說道:「身為讀書人,卻整日裡與小娘調笑,真是辱沒了斯文。」又看人們注意了自己,更是口出惡語,「來個小娘到也罷了,卻是遮遮掩掩,怕露了真容,卻不知是哪一樓裡的來的,可否讓眾人觀上一觀。」
這句一出,眾人大嘩,卻是看著張生帶有鄙視的意味,真真一個流氓的嘴臉,就連身邊的原先怒氣沖沖的張家娘子,也是借勢去尋張富人的娘子,悄然的離了幾步,並用圓扇掩了半個臉,只留一雙亂轉的眼睛往這邊瞧著。
李揚本就是想回了一句,讓他知難而退,沒成想這張生好個沒趣,硬是處處為難自己,又見辱及玉環,這火氣如澆油一般騰了起來,只是冷笑幾聲,給了氣極的玉環主僕和姨姨一個安慰的眼神,大步邁到那張生面前。將個張生嚇的後退了幾步,直指著李揚亂叫道:「莫辱了斯文」作勢要跑。李揚呸了一聲,朗聲說道:「子曰:『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論語,衛靈公)你義在何處,禮在哪裡?謙遜不成,忠誠沒有,莊重不在,你也能稱一句君子,道一聲斯文!子又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論語,泰伯)你倒說說,自己符合哪條?『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論語,述而)你也只配慼慼而已。說什麼斯文,你卻是那衣冠禽獸!當不得人,作不的人子!與你同修四書,真是讓人臉紅!」說完又朝發愣的張生呸了一口。
姨姨拉起楊玉環的手掩口大笑。這玉環看不清表情,只是從微微抖動的肩頭看來也是心情暢快,就連春桃和附近的幾人也是指著張生恥笑不絕。
「你,你。好好好,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到時你自會知我的手段。莫要得意,你等著!」張生惱羞不已,扔下狠話,甩袖離開,一臉的猙獰敗壞了那張好面皮。
一聲風波過去,有相好的娘子過來與姨姨見禮,倒是讓姨姨好一頓說。這些娘子呵呵一笑只當沒有聽到,仍是嘻笑如常,姨姨也是發作不得,待要尋那張家娘子的晦氣時,卻已是人去蹤無,好叫姨姨鬱悶一陣,便拉著玉環的手吁長問短的問著一些閨中之話,一邊向著五龍宮走去,眾人也隨著一同前往。
玉環一邊應著姨姨一邊用眼看著李揚,心裡十分甜蜜,想上去說說話,卻是被姨姨和眾人圍著脫不開身子,就連春桃也是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又是什麼苦惱。
李揚卻無別想,只想好好的看著玉環。哪怕掩著面也好,和別人說著話也罷,反正是見著人這心裡就知足了,雖然也很想獨自陪上一陪,但看這陣勢難些,只好在她們後面跟著,慢慢的尋個機會。
姨姨這嘴上閒不住,邊走邊說道:「說起這五臣峰卻是由玉柱鋒、太乙坪峰、棋盤山、東錦平峰、西錦平峰組合而成,如五位君子列在廳常之上俯看這人世間的春夏秋冬,又被世人稱為五老峰。說還定他們中的哪一位正看著咱們呢,要是看上哪位小娘被搶了去,當了神仙眷侶,可要幫襯其它的姊妹幾個,也不枉咱們好過一場。」引的眾娘子一片誇張的嗔罵,這姨姨又回敬了幾句,又接著說,「你當是我在胡說,你們不知吧,這先晉張僧鑒在《潯陽記》中就有「五老峰橫隱蒼空,其形勢如河中府虞鄉縣五老山」的記載,而《水經注》(北魏,酈道元)中則有「奇峰霞舉,孤標峰出,罩絡群泉之表,翠柏蔭峰,清泉灌項」的美譽。那張老仙長還不是看上這裡,賴在這裡修道。噓,可不敢大聲笑了,吵了仙人老爺們的清修,跑出來責罵一番我可受不起。」
眾娘子與同伴卻是越來越大聲的笑道,引的遊玩的旁人紛紛側目。
這群娘子們終是身嬌肉貴,走不得多遠,遠遠看到五龍台上有一茶肆,便個個喊累。無奈之得緊走幾步到了那裡,且不得小廝隨從們擦拭凳子,一屁股坐下,也不嫌這的茶具粗糙,忙讓博士添的茶來。待茶添上只掏出絲帕在沿上擦了幾下,便個個如老牛飲水一般用了。
飲過茶卻是出了汗,身上粘的難受,便用手甩著絲帕扇著風,更加不想走動了。這時卻看著自己的羅裙沾了灰土,又壓了褶子,這心疼異常的站起,有丫頭跟著的忙喚過拍打,沒丫頭的,自己在那裡瞧過來看過去口中直是歎氣,暗道好可惜,莫讓英俊的小郎看到,不睬自己真是好冤。
楊玉環放下斗笠坐在靠邊的一個位置,無他,只是離著李揚近些罷了。看到李揚也是額頭出了汗,紅著臉偷偷趁著眾人不注意丟了一塊絲帕過去,李揚一甩袍角將絲帕掩住,蹲下身子摸倒塞過袖中,藉著去給眾人叫博士添水,走到背人之處掏出展開卻見上面繡了一隻粉色小兔子,且有一股異味的香味飄過鼻尖,令人陶醉。回頭朝佳人處看去,也巧佳人偷瞧著自己,只見那俏臉立即紅如朝霞,忙轉了過去。不見開口卻勝似千言萬語,心裡不由的蹦蹦猛跳,十分甜蜜。
不多時,姨姨提議再向深處走走,但那些貴女們一個個喊著不去,都乏了,就在這裡看看也就罷了。倒是合了李揚的意,又能靜靜的看著佳人。
那一顰一笑無不勾人心魄,伸手拂過鬢間髮梢的柔美動作也讓這心好一陣亂跳,粉臉之上一滴小小的汗珠滑動,在陽光的照耀下印著裡面有個小小的人兒,直直的盯看,卻是自己。佳人有感李揚在瞧著自己,在和別人說話時悄悄的瞥過一眼,見那呆子如癡如醉,心裡羞喜萬分,這臉就覺得發熱,身子發軟,不由的和別人說話的聲音低了些,卻是讓對面的娘子好一陣狠瞧,直追問:「莫不是受了風?怎麼妹妹有臉色好生紅潤。」
真是羞死人了,玉環哪能說自己是在想著那李揚,只是吞吞吐吐不知說了些什麼?又是讓那娘子好一陣失笑,說道:「妹妹說了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這妹妹所講『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詩經,鄭風,子衿)是何意,聽起來真是感人?莫不是有了心上之人。」
玉環心想怎麼將心事說了出來,更是大羞,低頭只是玩著自己對襟上的飄帶。
李揚聽的明白,心中興奮直想喊了出來,得佳人垂青,死而無憾。不由的將手握緊輕輕的擊打在另一隻手的掌心,得伊如此,我亦何求。
在眾娘子的嘻笑中,這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已快到午時,早有嘴饞的小娘等候不得,急急的叫道:「快些下山,好去城中吃些水餃。」
「就你饞嘴,給你獨自要上七八兩,好生的吃飽,真是如餓鬼投胎。」有人笑罵。
這一說眾人卻是肚中都有所感,七嘴八舌的說起哪個樓裡的酒菜好些。
於是這次出遊就勿勿完結了,眾人也不知玩的是否盡性,但姨姨很是歎息的望了望北邊,和李揚說道:「本想讓你上聖峰去瞧瞧,這一上山你倒是少言寡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呆坐在一旁走神,沒有平日裡的靈動。莫不是讓那張生氣著了?」
李揚趕忙說道:「哪裡有,你們眾多女子在一起說話,我與幾位男賓卻是插不上嘴,只好相看逗悶,眾人又不熟只說了幾句卻是無話。所以少了些言語。」
「切」姨姨白了一眼李揚又看了看戴上斗笠的楊玉環,附在李揚的耳邊輕聲問道:「你當我不知?我是不願明說罷了,你與這太真之間肯定不清不楚。」
這驚的李揚差點一把將姨姨推了出去,猛回頭看著姨姨,這姨姨笑著只是看著自己,這眼中分明寫著我都知曉了。
楊玉環卻在旁邊,見李揚這般,又見姨姨眼中的笑意,這聰明的她如何不知方才二人說了些什麼,不由的低下頭害起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