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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心事 文 / 李家郎君

    更新時間:2012-12-11

    當楊家小娘回到小樓時,她將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裝出一幅困乏的樣子。表面上看全然沒有了方纔的失色,只有在眼底的深處藏有無盡的悲傷與心痛。她進入後朝眾娘子笑了笑,和王家娘子說道:「阿姊,我身子乏了,靜一靜。」

    那王家娘子不疑有他,邊和眾娘子們說笑,邊回了一聲:「也好,那你歇息一下。」

    楊家小娘又是笑笑不再說話,獨自走到窗口眺望著槐樹的方向,這屋裡眾人的吵鬧聲也彷彿與她無關,她只是沉靜在一個狹小的自我空間。那懷中的香囊像有了生命,隨著呼吸砰砰的跳動,她只好緊緊的按住這個不安分的小物件,卻如挨上了一隻燙手的山藥,猛著放開,身子很是一軟就像跪坐於地上,下意識的雙手支在了窗框之上,眼中又有了晶瑩的淚水,但她還是別過頭去,強忍著不讓此物滾落下來。這心中的苦與何人去敘說,只有慢慢的如鈍刀割肉,劃的心頭之肉如亂絮一般,卻不給與一個痛快。

    這平日裡的聰明伶俐、淑良如玉全都拋在一邊,只想找個人痛快的哭上一場。王家阿姊嗎?不,她只在乎自己,在乎自己比別的娘子身邊多了幾位圍著轉的所謂才子。那眾多的娘子們呢,她們,她們不配,不配讓我將這心裡的話兒說出,就是說出了,她們只當是一笑也就過了。可恨這個想與他說的人卻從眼前走掉了,多少次夢中的回顧,多少次心裡苦想,只換來一句「告辭了」這怎能不讓人心碎,這心裡有許多的話想與他去說,可這負心之人竟是廖廖數語便將自己打發了,真是心痛!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迎了上去,去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夢中之人呢,是自已的矜持嗎?不,只是自己可笑的驕傲。眼睜睜看著自己想著的人兒失魂落魄的離開,這難道不是上天對自己最嚴厲的懲罰嗎?

    手裡不知從哪裡拿了一塊絲帕,緊緊的繞在手指間,渾然不知將一隻纖纖玉指勒出一道紅印來,這痛苦與心中的苦痛顯得毫不足道,也許這一絲絲的疼痛能減輕自己的感受上的疼,也許這只是自己想發洩的方式,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他離她而去了。

    這楊家的小荷,張家的朵兒,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福氣,竟也出現在了夢中,一位婉約如洛神,一位艷麗如飛燕。而我只是一個小丫頭,一個沒有父親疼愛又寄住叔父家中的棄兒,拿什麼去和她們相比。放手吧,罷了。如是有緣,何必強求!我想這上天是公道的,會給我一個再與他相見的機會。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我只願能與他今世不離不棄,要伴白首。

    「眾姊妹,你們看這張家阿姊的外甥李揚倒是有幾分才氣,這將一篇陌上桑竟能寫成一詩,真是了得。」一聲話語時的李揚二字將楊家小娘從胡思中猛的拉了回來,聽有人說起這心裡之人便偷起耳朵注意聽了起了。

    那旁邊的小娘自是一推,笑道:「我看啊,是你的心思活了,想與這小郎私會不成?」

    那小娘卻是用手輕捶取笑與她小娘的肩頭,嗔怒道:「叫你亂講,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討打。」

    「唉呀,說到心裡去了,你看臉都紅如二月花了。你就應承下來吧。你不是還未配字嗎?這樣的小郎真是讓人動心,你不快去找那張婆子,李媒人,我可要先去會會。可憐我這如花似玉的嬌容卻早早的嫁了,不能真真的與他**,真是心有不甘。」一娘子指著眾小娘說道,說完笑著想擠入另一娘子的懷中去鬧,卻被那娘子推了一把,跌在姨姨的懷中,讓姨姨在腰著掐了一把,引的花技亂顫,姨姨卻笑罵道:「卻是與騷狐狸一個德行,整日裡亂想,要是真的想了,去那扛大活的找上一個,壯實有力,包你開懷。」「看阿姊說的,我就是那沒人要的爛醃菜了。我若是小上幾歲,十六七歲的年華,那晉陽的葡萄美酒還不是用於每日敷臉,多少王孫貴戚送的金釵子都能堆成小山一般。可惜了,可惜了嫁了個不知風情的郎君,整日裡毫無生氣,也無半點情趣。我命好苦。」那小娘擠著眼睛的笑,說到高興處,在地上轉上幾轉,甩了甩長袖,講到最後卻是爬於桌上,將一杯淡如琥珀色的花酒飲盡,吱吱唔唔的哭了起來。

    這將眾女弄的不知該怎麼去勸,姨姨左右看了看,伸出手來輕撫著那娘子的後背,緩聲說道:「平日裡你最瘋癲,卻沾不得半滴酒,這沾了酒又是將你家事亂講,莫要傷懷了。」說罷又向眾女說道,「今日所說之事,全不得外傳,若是我哪日聽到風言風語,我定不饒她。」

    王家娘子也說道:「這董家娘子的苦,都是大家知曉得,但自家的事哪個能逃過。這恩愛二字卻是蒙蔽了多少你我的好姊妹。這情繫於郎君身上,但又有哪個郎君真的認真過,上心了,還是去掏心的對待了。」這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眾娘子卻是都被勾起了心事,起了無數的惆悵,卻作聲不得,有幾人卻是也將一大杯花酒喝下,卻被嗆著了,大聲的咳嗽。旁邊的娘子無聲的用手輕拍著後背,看著那娘子撲到懷裡,抱著自己不住的抽泣,一隻手背也輕輕掩住了嘴。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讓人難過的臭東西了。來,我與大家舞上一舞,這是我剛剛去香滿樓找了那胡娘學來的,看看,有幾分模樣。」姨姨心裡卻不是那樣的苦痛,她只是想起了未嫁時在家裡整日看到的,這一幕幕一柱柱的往事如同幻影在眼前過往:娘被母親(古時如庶出,不能稱自己媽媽為母親,而稱娘,正夫人才稱父母)因爭寵責罵,自己被幾個哥哥欺負,如不是要好的三哥護著,自己卻不知能不能活了下來。在冬日裡,由於偷懶了一次忘記每日背女戒而被赤著腳罰站,自己的娘伏在父親的腳下苦苦的哀求,卻換來那母親的一通刁難和嘲諷,最後惱了父親卻是狠狠的將娘一腳踢開,這都是自己長大後變的如此刁蠻的動力所在。後嫁入張家,辛得夫婿疼愛,處處順著自己。就是由著性子的鬧,卻換來晚時睡覺夫婿緊緊摟著自己的入眠,對此自己已是慢慢的將往事忘卻。今日又被這些娘子們的情緒感染,不由的也是恨將了起來,但一看這些嬌嬌女們大有黃河之水一發而氾濫的樣子,心裡又有一些惱怒,直想這一個個,誰人不知誰的的底細,整日裡無病自憐,想要博得別人的同情,又朝三暮四想勾幾個俊才圍著自已轉,如那些個公主一般又想勾搭又想當個道士掩蓋,真是好不要臉。當下說拍手站起說道。

    「好啊」當下便有人拍手應和,真是變臉之快今人驚歎。

    那王家娘子也是用手帕沾了沾眼角,只是將白淨的手帕沾了一點淚跡,倒是睫毛上的青料被沾了不少下來,污了一塊,見此眉頭一皺,有些嫌棄隨手扔與地上。

    楊家小娘方才早已想落的淚水如雨打芭蕉般的落下,直將手中纏繞的絲巾用銀牙咬住,心裡又想起了李揚,怪他不懂得搭訕,怪他轉身如此的堅定,又怪自己是何等的軟弱,終是一場如書中的美景卻是如殘花般的調謝了。

    經姨姨這一說,眾人又是熱鬧了起來,這屋本來就很寬敞,但娘子們還嫌不夠,又將桌子凳子移在一旁,有幾位娘子踏歌唱之: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漢樂府。江南)

    這姨姨卻是隨歌而舞,如飛天一般: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又鶴立,若飛將而未翔。踐淑塗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摘自洛神賦)

    眾女看的心搖神失,本是踏歌而行之,後卻拍手合拍相助,直到姨姨在原地轉了幾圈,裙帶角飛揚之時,眾女又胡亂的拍打著身邊的各種物品,更有一女興奮時,將一茶杯擲於地上,如不是有地毯相護,早已粉身碎骨。

    一舞罷了,姨姨抹了下額頭的汗水,這身上也是濕潤難受,便要拉開絲帶,卻是看到一雙雙如狼的眼神。當下啐了一口,走到桌邊,飲了大大一杯茶水,卻是溫了,將杯子一頓,笑著說:「舞的可好?」

    「好,妙,阿姊當是天人一般。」一小娘笑嘻嘻的說道,眾人齊齊點頭。

    「算你們有良心,這可費了我好多口舌才說動了那胡娘,又落了點錢財方才學了去。今日你們有福了。」

    「嗯,嗯」

    「還不快來與我捏捏,累死我了。你別過來,手勁大我可受不起,我看,楊家小娘正好。」姨姨的手指點來點去,點中了卻是必未看舞只是想心事的楊家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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