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0
解釋:唐朝人與人的稱呼有些怪,比如使君指刺史;你家二哥指你家的父親,因排行為二;而兄指哥哥;阿父、阿爺、耶耶(通爺)也是指父親;某指我的自稱;縣令有時也稱明府;爺指長輩,有時為父稱;弱冠指男二十,小郎指男子,小娘指女子等等。為了讓大家更直觀,所以在以下的章節裡還是按比較熟悉的稱呼。
整整衣冠,弄了下頭髮,向眾人施了一禮,李揚邁步進了裡屋。
裡屋是個小閣子,裡面放著一張胡桌,後面端坐著一位四十歲上下身著淺綠色袍服的官員,正瞇著眼朝門這裡觀望,他長著一張國字臉,鼻直口方,最顯眼的是一雙大眼,上臥一道濃黑的劍眉,單看像貌卻是大富大貴之樣。見李揚見來,不說話只是上下仔細的看著。
李揚知道這便是那楊錄事楊使君了,當下走到離桌子三尺遠的地方長身站立,雙手垂於胸前,不敢直視低頭作揖,輕聲說道:「小侄李揚見過叔叔。」
那官員身子向前傾了一下算是還了禮,微微一笑不解的問道:「李揚?敢問是誰家公子。」
張揚直起身,仍不敢回看,只是垂著眼簾,微微躬身答道:「家父李長風,蔡村里正。」
「哦,你是李兄的孩子李揚」那官員聽罷,臉上很是古怪,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說道,「不必拘禮,李賢侄請坐與一旁。待我處理完公務,咱們再好好的一敘。」說罷低下頭看桌上的文牘。
李揚不敢落座,只得站立一旁候著。
那官員見李揚沒有坐下,抬起頭詢問道:「賢侄為何不肯落坐,是否有什麼事要說與我?」
「叔叔說笑了,沒事。只是在您的面前哪有我的位子。」李揚忙答道。
官員一皺眉,口氣有些生硬:「哪這麼多的規矩,讓你坐就坐。你且坐下,叔叔有話問你。」
「哎」李揚答應了一聲,稍微挨著那凳子坐了半個。那官員見此只是一歎,也不再強求什麼。待李揚坐下,官員停下手中的事,望著李揚問道:「我那兄長身體可好?」
「回叔叔,尚好,尚好」李揚又要站起,但一看那官員的臉色只得坐下。
「想我與你父二人已有5年未見,此去劍南前幾日方回來。正要去你家探望,只是公事煩忙就誤了日子。今見賢侄已如此年數,真是可歎啊。」
「叔叔說的極是,歲月催人老呀。不過叔叔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的瀟灑」李揚賠著笑的說。
那官員一下就聽出此中的馬屁,只是不想多表明什麼,只是輕輕的說:「老了,你父想來也有不惑之年了。」
「是,家父四十有二。」
「哦,四十二了。我也記的不大清了,想來少時常在一起玩耍只知比我年長,平日裡又聚少離多,都不曾論過庚數。呵呵,方聽賢侄說,才知曉這個李家行二的兄長竟也如此有趣。四十二,四十二,這個李長風,騙的我好苦」那官員不知想起什麼,呵呵一笑。
李揚不知官員在說什麼,一頭霧水,也不敢相問,只是憋在心裡。
那官員一見如此,就解釋說:「在玩耍時,你父常稱為兄,時間長了,我便當真了。可知今年我也四十有二了。呵呵,平歲,平歲啊。賢侄可知你父幾月生人?」
「回叔叔的話,二月驚蟄生人。」
「二月生,唉,還是他為兄長,倒也不虧。」
幾句話說開,李揚也不像方才緊張,漸漸放開與官員有問有答。中間有吏員進入,李揚都站立起來施禮,待人出去方坐下。那官員看在眼裡,只是點了點頭。
少時,牙牌響起。那官員站起身來招呼李揚:「賢侄,走,與我還家一敘。」
出了府門走在大街上,官員讓僕人牽著馬,自己和李揚走在一起問話。而李揚賠著小心錯過一個身子,跟在官員身後小心的回著話,從不敢多問,主動問。
走不多遠到了清遠街,來到一處院子前,早有僕人高喊老爺回來了,立馬有下人從裡迎了出來,這是個典型的四合院,正屋為3間大房,正中為中堂,正屋左右兩邊各有一小門,門前各立有二名健婦把守,想必是內宅。站在中堂階下立有一美婦人,見官員回來,忙迎上來說道:「郎君」見有一陌生少年,忙改口:「老爺回來啦,辛苦了。」
那官員笑著對那婦人說:「來來來,看看這是誰。」
那婦人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不解的問:「好像有些面善,不知是那家的小郎。」
「哈哈,仔細看看。」
那婦人搖了搖頭,手上接過了官員的外披的袍子。緊隨著官員進了屋,不住的打量著李揚。
官員在正面坐下後,指著上首的凳子示意讓李揚坐。又對著婦人呵呵一笑:「故人之子,故人之子。難道不認得了麼?」
那婦人又是好一頓打量,把個李揚弄的臉色大紅。許久,那婦人哎呀一聲直把李揚嚇了一跳,那婦人急急的衝到官員身前,指著李揚對官員說:「莫不是,莫不是那」
「對,正是長風兄之子」官員給出了答案
「奴就說嗎,這眉眼像極了一人。真是故人之子啊」那婦人一臉的激動,站在官員身旁又想過來好好的打量李揚,卻又止住了身子,緊勿勿的問道:「你母親我那老姐姐可好。」
「尚好,謝嬸嬸掛念。我母親也時常想起嬸嬸,說起您。」
那婦人聽罷更是激動,大有落淚之像。口中直是說:「真是的,真是的。」
那官員看罷說道:「成何體統,讓人看茶。」
婦人止住窘態,抹了抹眼角,瞪了官員一眼,笑盈盈的說道:「讓侄兒見笑了,一時失態了。」說完朝外吩咐下人上茶。自己卻又坐在李揚旁邊的凳子上不住的打量著。
官員端起杯子喝了口冰糖茶水,問道:「賢侄,不知你前來有何事。」
李揚見到了官員的家裡,自然放下心來,也不像在府裡那麼害怕。當下施了一禮說:「叔叔,我方才在府裡不便明說,請叔叔見諒。」
「不妨事,不妨事。到底有何事。」
「叔叔,嬸嬸,家父讓我給您帶來一樣東西,請您二老過目。」李揚站起身來,從懷出拿出那件物什雙手遞了過去,然後垂立一旁,忐忑不安的看著二人的臉色。
那是一張紙,很普通的紙,上面廖廖無幾的寫著幾行字。那官員接過看了一眼放在桌上不再言語。婦人連忙拿過來觀看,看完吃了一驚急急說道:「這,這,這」
「這什麼!多嘴!」官員呵斥著婦人,將婦人手上的紙奪過放於桌上,又皺起眉頭看了看在一旁站立的李揚,直直的盯了幾分鐘,彷彿想從李揚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又沉恩了一下,輕聲說道:「賢侄,一別五年,你已是離二年要加冠了。你父的意思我已明瞭。想我與兄五年前定下了這件事時,你與小荷尚小,那日只當是隨口一言,必未當真。你先回去,此事我偷日與你父再行商議。哈哈。」說罷打著哈哈,再也不看李揚一眼,只是盯著放在桌上那張紙上的「八字」二個字發呆。
「叔叔所言極是,家父也是此意。長者之言,不敢不從,即然如此,小侄自當回去稟明家父,隔日掃塵以待叔叔嬸嬸光臨。那小侄先告辭了」李揚從官員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思,心裡很是不喜,但必未在臉上表露出來,只是失望之餘,很想回轉家中。
「哦?不急,已到午時,用完飯再走也不遲。」官員用手向著李揚的方向招呼了一下,輕拍下桌子,將明顯走神的婦從喚醒吩咐道,「夫人,命人備飯。且慢,你將小荷也一同叫來,過來見見李賢侄。快去。」
「使不得,使不得。叔叔,我這就回去,家母在家備下飯了。」李揚推脫著,但內心裡聽到能見見小荷,語氣並不是很堅決。還且腦子裡忽然想起一個梳著雙角的小女孩來,她一隻手扶著門,一半的身子躲在門裡,探出頭張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閉忽合的看著,長長的睫毛像二把小刷子直刷的人心裡癢癢不已。一隻小巧的鼻子配著一張紅通通的小嘴,而且嘴裡還咬著如蔥般白嫩的食指,吐著不太清楚的字眼:『揚哥,以後我要做你的娘子』。真是明眸皓齒,佳人巧兮。雖然年歲不大卻是個禍國的美人。想到這裡,李揚的心裡暖暖的,嘴角不由的向上翹了翹,露出一絲的微笑。
「唉,這是哪裡的話。哪有不吃飯就走的道理。你且坐下,叔叔問你,可曾進學?」官員豈能不知自己話中的問題所在,看李揚有推脫之意,便知傷了這少年的心意。當下阻攔不讓李揚走。
「回叔叔話,讀過幾年書。」李揚心不在焉的回著話,一方面是想回家,一方面又想見見心中之人。
「哦,可曾有何詩文?」
「這,這個。沒有罷」
「哎——不聞名怎能出人投頭呢,賢侄要多心了,叔叔這裡曾閒裡寫過幾句,便讓你看看。楊伯,將前日雲中書齋央求我編寫的集子拿過來,交與賢侄看看。」官員只是微笑,喚過一老下人前去拿集子。
一時,二人都無話可談。各想各的心事。
「楊哥哥,是你嗎?」這裡,聽得外面有輕輕的腳步急急走來,李揚正要轉頭看去,就聽到天籟般的聲音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