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西涼茉笑道:「這位師太既然喜歡這樣的皮肉生意,就讓她和我那堂兄一起好好伺候這裡的所有的天理教教徒好了,我這正巧從馬房老林那得了一種給畜生配種用的藥,稍加改進,也不知效果如何,聽老林說這藥若用多了會讓畜生們不死不休,直折騰到腸肚破爛才算完呢。舒榒駑襻」
「郡……郡主……老身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啊!」聽到西涼茉的話,那女主持終於回過神來,滿臉害怕地跪在在地上,上來就抱住西涼茉的腿求饒。
她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會變成這樣!
明明方纔她就看見那些臭丫頭和那兩個婆子都在涑玉池裡暈了過去,哪裡知道自己剛指引了人進去,就聽見裡面噗通之聲與拳腳斥罵之聲不斷。
她還沒回過神,正是惴惴不安之間,就見簾子一掀開,兩個凶神惡煞的丫頭直接上來擒住了剛想要跑的自己,然後就給拖進這裡來了,才發現不但那些丫頭沒有被蒙倒,連這個小郡主也不曾有事。
本以為那兩個丫頭和婆子都夠凶煞的了,誰知道這位小郡主看著那麼清柔婉約一個弱女子,心腸竟然如此狠毒。
西涼茉冷漠地一腳踢開她,也不去理會那瑟瑟發抖縮在地上的無恥尼姑,只對白蕊、白玉等人道:「你們先下去,把這些天理教徒身上的衣裳剝下來一層換上。」
白蕊有些不解,厭惡地瞅著這些天理教徒:「大小姐,咱們為什麼要換這些臭男人的衣裳呢?」
西涼茉在那些人的刀劍裡面邊一一摸索,挑了把趁手的匕首與短劍,邊分別藏好,邊道,:「秋山頗大,若西涼和那些畜生只是衝著我來,倒也不怕,但我擔心天理教的人不只這些人,先做些準備總是好的。」
西涼和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勾結天理教徒,若只是為了對付她,未免也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白蕊和白玉點點,立刻按照她的話去做了,一會子就各自剝了幾件毫無反抗能力的天理教徒身上的衣衫下來,與白嬤嬤一同到隔壁房間去換衣。
白嬤嬤有些猶豫地看了西涼茉一眼,想說點什麼,但到底還是轉頭走了。
西涼茉支走了自己的丫頭和白嬤嬤,便從腰上摘了一隻自己的錦袋,在裡面撒了點什麼,隨後向空中一拋,冷冷地道:「魅五,魅六、魅七,聽各自讓這些人服用了,藍色的給天理教的人服下,紅色的給這位師太與本郡主的堂兄服下。」
立刻不知從哪裡閃出一道黑影從空中接下藥物,隨後立刻分給彷彿憑空出現的另外兩個黑衣人,他們共同的特徵衣服上都繡著一朵血紅色的蓮花。
西涼敏看著那些黑衣人行動迅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迫使對方張開嘴,將藥粉子在對方嘴裡一抹,那些人就開始渾身發抖。
他嚇得臉色蒼白地嘶叫:「你……你要做什麼!」難道她真的要……
「不做什麼呢,堂哥如此盛情招待我,我總要有些回禮,且好好享受就是了。」西涼茉居高臨下睨著他笑了笑。
那紅色的藥是引子,藍色的藥物是根子,原本都是獸藥,被她稍加了改進,更能讓人迷失神智,氣血翻騰,凶暴異常,她在這些藥裡加了含笑半步癲的部分解藥,這些人就會稍微恢復些氣力,雖還不足以逃脫
魅七已經上來捏住吱哇亂叫,死命搖頭的西涼敏,西涼敏怎麼肯讓他餵藥,情急之下一口咬住魅七的手,魅七眼底掠過一絲血腥的光芒,面無表情地『喀吧』一聲殘忍地一把捏斷了西涼敏的下巴,在他痛叫聲裡,把紅色的藥物直接灌了一半進他口中。
西涼茉看著他痛苦地縮成一團,才毫不猶豫地下令:「完事之後,不要讓這裡任何一個人走漏了風聲。」
這些人既然有勇氣來與朝廷作對和對她出手,那麼自然早該有勇氣接受這樣的下場。
西涼敏劇痛之中,仍舊聽得到那宛如催命符的聲音,頓時極度驚恐與怨恨地瞪著她:「西涼茉,好狠毒的心腸!」
西涼茉唇角彎起一抹淡漠的笑來:「多謝誇獎,只比不過你們這些連自家血脈都下手的畜生。」
說罷,她轉身離去,她不希望白蕊和白玉她們看見太過血腥的場面所以才支開了她們,如今白蕊幾個應該換好了衣衫。
剛出了簾子,她就看著白玉幾人正迎面走來,而身後的簾子裡面彷彿野獸般的嘶鳴和喘息,伴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叫和哭泣。
白蕊和白玉幾個已經不是當初的天真丫頭,大約也知道西涼茉的性子,裡頭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雖然聽著那慘叫聲有些臉色蒼白,但還是很鎮定地等候著西涼茉下一步指示。
西涼茉想了想,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是視野最好之處。
她推開了窗子,目光微瞇起,側耳細聽。
夜色沉沉,寒風瑟瑟,點點燈光在林間閃爍,家廟管理的溫泉遍佈秋山山頭與半山腰,所在之處都不一樣,彷彿只有風呼嘯過山林的聲音。
但卻依然聽的見風聲裡面隱約有金戈相擊之聲,還有人的嘶叫聲,雖然這樣的聲音並不大,但也足以說明一件事。
西涼茉微微凝眉,沉吟起來。
香山這裡絕對不止這些潛入華清池的天理教教徒,今夜看來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也不知道現在靖國公府邸的家人是否都已經遇害?
「大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白玉是個極為細心而敏感的人,看著西涼茉的神色便知道情形有些不妙。
「咱們都已經換了天理教教徒的衣服,等會子再拿香灰把臉抹了,然後……。」西涼茉頓了頓,目光銳利地道:「燒家廟!」
看來,她真是與火有緣,或者上輩子與西涼世家有仇。
「大小姐,這……這……使不得啊,會遭天譴的!」白嬤嬤大驚失色,她能夠理解西涼茉燒西涼世家的緣故,也能理解她對待那些試圖侵害她的人毫不手軟。
但是……燒家廟,等於掘祖宗的墳墓,這可怎麼使得!
連著白玉和白蕊都有些不敢置信。
西涼茉知道她們這個時代的思想中,祖宗墳骨,宗廟家祠都是最重要不過的東西,絕對不能動,但是她卻是沒這些忌諱的,只不在意地笑笑安撫白嬤嬤:「嬤嬤不必擔心,西涼本家如此腐朽不堪,行事下作無恥,也早該遭天譴了,如今茉兒不過是替天行道,燒了家廟,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警示罷了。」
「什……什麼?」白嬤嬤被西涼茉一番文字遊戲饒得頭暈,只覺得彷彿有些道理,又彷彿全無道理,只是愣愣地看著西涼茉,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而白蕊和白玉這兩個惟西涼茉的話是尊的丫頭,早就立刻去準備火折子、蠟燭、燈油之類的東西的。
等著她們把東西都收拾齊了,佈置妥當之後,司禮監派在西涼茉身邊的魅五、魅六、魅七都已經結束了屠戮,返回向西涼茉覆命。
「稟報郡主,一十六人,全部斃命,屬下們斬殺十四人,西涼敏和主持死於體腹崩裂。」魅五拱手,毫不帶一絲感情地道。
白蕊幾個聞言面色都有點泛青,西涼茉則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隨即吩咐:「家廟裡的尼姑們見不到主持,必定會去華清池那邊尋,也順便確定是否成事,我們先藏在主持的住處,等著那些天理教的人進來之後,再放火!」
主持若是已經死了,自然不會有人去搜查她的房間,而將目標放在客房之內。
天理教的人發現自己出來執行任務的教徒慘死,必定會稟報他們的護法頭領,有一陣子慌亂猜想,此時就是最好的下手實際,燃起大火,不但能將進入廟裡探查的天理教頭領困住,而且能夠引起大恐慌,他們自己也好順利脫離此處!
魅五、魅六、魅七的武藝雖然高強,但是帶著她們幾個女眷想安全脫離,並不容易,倒不若潛伏在這裡,伺機而動,而且……
西涼茉看了看月色,微微瞇起眼,她要等的人應該也快到了。
……
而此時,忽然間附近傳來極大的喧囂聲,刀戈相擊,馬匹嘶鳴,甚至還有不少人的怒斥與慘叫。
彷彿有不少人馬在交戰的模樣。
西涼茉眉頭微擰,立刻推開窗縫,從上往下看,竟看見家廟不遠處有一批人馬正向著家廟而來,那批人馬背後則是大群的追兵,正在喊打喊殺。
「休得要跑,殺了他們!」
「膽敢冒充我們的人,殺了這些魚肉百姓的狗官!」
……
西涼茉一驚,怎麼會有官府的人前來,難道百里青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
可是看著被追得狼狽逃竄的人,似乎又並不像。
西涼茉索性問:「這可是你們的人?」
而此時魅五已經冷冽開口:「我司禮監之人寧戰死,而不逃!」
既然不是司禮監的人,難道是其他官府的人發現了不對勁麼?
西涼茉咬了下唇,眸裡閃出銳芒:「不必去管那些人,咱們按照既定計劃先到主持的房間去!」
這些人不管是不是官府的人,既然已經被天理教的人發現了,明顯不敵,她自然也是幫不了他們的,如今只求不被這群貿然打草驚蛇的蠢貨連累就好了。
西涼茉一轉頭,指揮著眾人立刻迅速在悄然前往主持的房間,一路上遇到的兩三個尼姑都被魅五等人先手處理掉了。
主持的房間靠近另外一頭比較僻靜的山邊落溪谷處,風景也極好,此刻這一處極為安靜,西涼茉等人分別在房間各處都藏好,掩住了身形。
魅五等一流殺手則直接懸掛在了房梁和隱身在陰影之中。
而床下、櫃中自然是白玉、白蕊這兩個身手最弱的人所在之處,西涼茉則選了個窗邊壁櫃之後,她輕功已經是頗好的,所以一旦出了問題,便可以從窗邊躍出,向溪谷之中逃去。
房間空氣裡一片詭譎的寧靜,彷彿並沒有一個人。
而遠處喧囂之聲卻漸漸大了起來,外頭的這群人在打算進去家廟後,以家廟為據點抵抗天理教的人。
而尼姑們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主持已經與天理教人勾結的,見到如此場景,早已嚇得四散而逃,那些闖進廟門之後的人也不去理會這些尼姑,而是緊閉了廟門,各自佔據牆頭與追上來的天理教教徒互射箭矢,或以刀劍相搏。
數人護著自己自己的主子匆匆地闖進廟宇之內,一人抓了個尼姑只焦急地問:「藥呢,把你們所有的傷藥拿了出來,否則要你們的人頭!」
那小尼姑見來人身上染血,面目猙獰,手上一把長刀懸在自己的頭頂,嚇得渾身發抖,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兩眼翻白,噗通一聲暈了過去。
看著對方身下一片濡濕,莫向氣得把小尼姑狠狠摔在地上,低罵:「沒用的東西,竟然嚇尿了!」
司承乾摀住流血的肩頭,臉色微白地對著莫向道:「去抓廟裡的主持過來問話!」
莫向得令一轉臉,睨向那些來不及跑,蹲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尼姑們,大喝:「把你們的主持找過來!」
看著他染血長刀,尼姑們大部分都嚇得完全語無倫次,倒是有年紀大點的才嚅嚅囁囁道:「主持……主持……死了!」
她是知道主持的事情的,方纔還想去看看這一頭主持完事了沒有,好盤算著銀子怎麼分,哪知剛掀開華清池的簾子,就看見血流一地,屍橫遍野,而且主持衣衫不整死得極為淒慘恐怖。
嚇得她屁滾尿流地剛出來喊人就遇上了這些煞星闖了進來。
死了?
廟內的眾人頓時警惕起來,難道有天理教的賊子闖了進來?
隨後司承乾一個眼神,莫向立刻帶了兩個侍衛提到逼著那老尼姑去看現場。
沒多久,莫向也是鐵青著臉回來,他也沒有想到會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死者大都是天理教的人,而那種殺人手法快速而極為殘忍,簡直像是一種凌虐,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隨後莫向伏在司承乾耳邊一陣低語,司承乾瞬間擰眉,臉色愈發的陰鬱下去。
竟然是太傅大人的人慣用的手法?
也就是說百里青也發現了這裡是天理教的窩藏點?
那個人果然是無孔不入!
這讓司承乾瞬間感到了一種混著沮喪和壓迫感交織的複雜情緒。
「若是太傅大人已經發現了這裡有問題,那麼很快司禮監的人也會趕到,咱們就會安全了。」莫向此刻完全顧不得維護太子爺的自尊心,而是感到慶幸,如今太子爺已經受傷,若是再有個不測,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其他人也感到瞬間鬆了一口氣,慶幸起來。
隨後莫向讓人去通知底下的侍衛們全力防守,等待救援。
這個消息讓底下奮戰的侍衛們也都是精神大振,沒有一次如這一次般聽到司禮監這個代表著朝廷強權、血腥與黑暗的機構還如此開心的。
司承乾再不悅,也必須承認莫向的看法,這一次,真的是他太過急功近利了,司禮監的人戰力之強確實不是他的侍衛團能夠比擬的,若是司禮監屬於了他……
莫向不知自己主子在想什麼,他現在頭號任務就是去找藥,來治療自己主子肩膀上的箭傷。
老尼姑為了討好莫向以求活命,立刻把所有的藥都搬來,甚至諂媚地道:「大爺,主持的房裡有全廟裡最好的藥,貧尼領您去拿!」
莫向看了看正在為太子爺清理傷口或者打水的屬下,他打消了原本打算讓其他人去的念頭,決定自己去一趟,順便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利用的東西。
此時的莫向並不知道就是這一個小小的決定,卻引發了後來一系列的波瀾。
他提著刀,只領著一個侍衛一同前往主持的廂房。
因著廂房越走越偏僻,莫向原本鬆懈一些的防備,又提了起來,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黑漆漆的長廊。
老尼姑卻渾然不覺,她提著氣死風燈,推開了主持廂房的門,討好地笑著:「大爺,就是這裡,貧尼領您去拿藥。」
因為有些燈光的照耀,雖然房間裡有些陰暗,但看著空無一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莫向略微放下了心,跟著老尼姑走了進去,四處打量起來。
老尼姑心中直念阿彌陀佛,趕緊把這些煞星打發走,好去分了主持得的銀子。
於是開了幾個五斗櫥去拿藥,把金瘡藥之類的一骨碌全都掃了出來,端給了莫向。
莫向清點過,又去扯了些床單之類的乾淨布巾,將藥一裹,正打算離開,卻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他方才似乎聽到了不止三個人的呼吸聲。
身為侍衛裡頭第一內家高手,莫向平日自然能聽出不對勁,但今日內息稍亂,讓他稍微忽略了一下,但此刻他卻已經陡然察覺了問題,最後狐疑的目光落在了禪房的禪床下。
若是他稍微忽略一些,也許就沒有後來的風波了。
但此刻他眼一瞇,猛地抓起一個瓶子猛地向床下擊去,果然聽到一聲細微的抽氣聲,隨後那個瓶子卻忽然裂成了兩半。
一個黑影如憑空出現一般如鬼魅般朝他襲來,莫向大驚,立刻迎戰,一交手就發現對方武功極高,完全不輸給自己,而且路子詭異又狠毒。
「該死,有埋伏!」莫向大吼,一橫刀擋住了黑影去路,試圖讓自己的屬下立刻去前面通風報信。
而同時,一道女子的聲音冰冷又無情地忽然響起:「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他們,不要把人引到我們這裡來了!」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又是一條鬼魅般的黑影衝向那個試圖逃離的侍衛,那不過是個三等侍衛並無莫向的高深武藝,不過兩三招的功夫,便被對方使的兩把黑色短劍捅了個透心涼和割斷了脖子聲帶,連喊都沒有喊一聲哥,那侍衛就軟倒在地。
而莫向身邊也爆出一叢血花,隨著劍光一閃,躲在門邊瑟瑟發抖尖叫的老尼姑也軟軟地倒地。
而站在月光下背對他的冷酷纖細人影,手持滴血長劍,身上穿著天理教徒的黃衣,頭戴藍巾,披紅底深藍披風。
天理教?!
這裡竟然有天理教的高手!
莫向頓時大驚失色,隨著那人的指揮,方才擊殺了自己下屬的黑衣人也加入了對莫向的圍攻,莫向頓時深感吃力,立刻試圖脫身逃走去報信。
只是招招式式間,對方的身法詭異,每一劍都封住了他的去路,他大開大合的武功路子雖然能暫時抵擋,卻倒地無法脫身,只能被動挨打,身上傷痕頓增。
「立刻殺了他!」那穿著女子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
而此時第三條黑衣人影也加入了對自己狙殺中,一擋一,莫向尚有勝算,但頓時陷入了徹底的絕望,渾身浴血,偏偏三個殺手的劍氣之凌厲罡氣壓迫得莫向完全無法開口,只能咬牙苦撐,眼看著就要殞命當場。
而此時,忽然前面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喊殺之聲。
原來是天理教教徒也知道久攻不下到了天亮,走漏消息,他們就要面對官府和司禮監的殘酷絞殺。
他們對秋山家廟極為熟悉,雖然從前面的廟門攻打不下,便有個小頭目領著人從另外的側門潛伏了進去,裡應外合,一下子將司承乾的人打得手忙腳亂,死傷慘重,徹底失去了對抗的能力。
只能邊打邊逃。
司承乾在死士們的護衛下匆匆向寺廟內部撤離。
而此時,莫向拼著肩膀上挨了魅五一劍,拚命地嘶嚎一聲:「主子,這裡有天理教的餘孽,快逃……啊!」
原本司承乾和侍衛們是打算向另外一頭撤離的,哪裡卻想到此時聽到另外一頭莫向的嘶吼,偏偏嘈雜間聽成了向那邊逃,便以為莫向這一頭有出路,竟然一下子都衝向了這一頭。
莫向瞪著自己的主子與同袍全衝向這一邊,頓時傻了眼。
而西涼茉原本看著快把人解決了,結果他嚎了一嗓子,反而將遠去的人連帶著天理教的人全都吸引過來,氣得心中火起,咬牙切齒:「不要理會這個白癡,我們向溪谷撤!魅六、魅七你們帶著白玉、白蕊撤,我和白嬤嬤、魅五一組,分頭撤,天亮之後在山腳入山大路會合!」
白玉和白蕊已經從床下和櫃子裡爬了出來,氣惱地看著那個奄奄一息害得她們藏身之處被發現的男人,恨不得剁了他。
白嬤嬤早就提著刀劍緊張地看著這邊,聽著主子一聲令下,立刻轉身在魅五、魅六的幫助下從爬了出去,
西涼茉估摸著此時在這裡等候救援是來不及的了,遠遠地看見許多天理教徒,也不知平日躲藏在哪裡,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憑藉著她們和魅七的功夫,若只是遇上小股天理教徒倒也無性命之憂,只怕遇上人多就麻煩了,好在當初她們都換了衣服,還能遮掩一陣。
西涼茉剛看著白蕊、白玉出了窗外,她剛準備爬出去,一隻利劍蹭地一聲釘在了窗上,她這一遲疑,司承乾已經領著人衝到這裡。
司承乾等人原本以為這裡有出路,雖然也就著月光看見了窗外的溪谷,但下一刻就卻彷彿當頭潑了滿頭涼水,居然有天理教的人已經再次,而且擊殺了一個侍衛,還將莫向打成重傷。
後有追兵,前有狙殺者,自己的人都死了大半都未曾見到救援者,司承乾幾乎感覺到了無比的絕望,天要亡他?!
絕望一下,他紅了眼,激怒大吼:「殺了這群亂臣賊子!」
那些東宮侍衛也陷入絕境之中,激發起最後嗜血的性子,不管不顧地衝殺過來。
「殺了天理教的賊人!」
「死了也拉個墊背的!」
西涼茉又驚又怒,幾乎忍不住破口大罵蠢,但情勢已經是急如星火,刻不容緩,只得拔劍揮刀相向。
魅五首先一聲不響地衝了上去,一下子砍倒了不少人,但屋子裡狹小,人多了,他反而發揮不開,處處受制。
魅六、魅七在外頭看著西涼茉身處險境,立刻轉身折返,白玉、白蕊也立刻往回衝。
但西涼茉一劍揮開一個滿臉是血的侍衛,轉頭冷聲怒喝:「魅六、魅七,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們帶走,否則我就死在這裡!」
「小姐!」
「郡主……!」
白玉、白蕊大驚,她們早定了要和西涼茉同生共死,正要不管不顧地衝回去,魅六、魅七卻已經止住了腳步,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不計生死保護西涼茉,若是因為他們反而害得西涼茉失去命令,便是自毀任務,不必九千歲的命令,他們及他們的家人都沒有好結果。
所以兩人只是猶豫了片刻,立即轉身各自扛起白蕊、白玉,不顧她們的掙扎一下子幾個縱躍就漸漸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而此時,在魅五捨身以一擋萬的掩護之下白嬤嬤爬出了窗口,正要去拖西涼茉,卻發現司承乾的刀劍已經纏上了西涼茉。
司承乾的目光非常準確,面前這個發號施令的小個子,必定是這幾個人中的重要人物,看著他身邊有如此高手,說不定若能擒拿下次人,他們一行人反而還有求生之力!
所以他處處封殺著西涼茉逃離的路線,卻並不要西涼茉的命。
西涼茉氣急,卻一時半會摸不清這人要做什麼,黑暗中更看不清對方的臉,也不知是哪路人馬,想要說話,對方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罡氣壓得她只能不停躲閃,身上一陣陣的發疼。
她學武不過數月,手上功夫並不甚精湛,只是內息綿長,輕功很好,但卻沒有發揮的餘地。
如今魅五被纏住,白嬤嬤又被攔在窗外,自己被這個男人纏住了。
雙方交手之下,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竟然漸漸被逼迫得遠離了前往溪谷的窗口,反而被逼迫到另外一個靠近陡崖邊的窗口上。
說是崖,倒也不甚確切,只能說是一個很陡很長的坡,幾乎呈現八十度的斜度,坡底遠處只能看見綿延不絕的灌木,不知通向何處,陡坡上長滿荊草。
西涼茉心中焦急,想要從腰上拿出毒粉的時間都沒有,忽然見一邊有一隻香爐,她隨手從
裡面抓出一大把香灰朝司承乾撒去,大喝一聲:「看我百蛇千蛛毒粉!」
司承乾只見面前一把灰濛濛的東西撒過來,又伴著對方大喝的毒辣名字,便覺得不好,同時心中大怒,好一個卑鄙的天理教妖人!
閃避毒粉霎那,他一腳踹向西涼茉,想將對方踹倒,卻不想西涼茉輕功極好,一下子躲了過去,甚至還繞到了他身後,藉機在他的腿上狠狠一踹,整個人也一同竭力向司承乾撞過去,將司承乾一下子撞出了窗子外,嬌呵一聲:「滾下去吧!白癡!」
司承乾猝不及防被撞出窗外,一看著那陡峭得不知盡頭的山坡,心中一片絕望寒涼!
感覺對方滾出了窗外,西涼茉心中一喜,正要回撤,卻不想剛轉身就被一隻大手一把揪住了身後的衣服,其力道之大幾乎是在霎那間將西涼茉也拖向窗外。
西涼茉大驚,一劍插向窗欞,卻也只緩住了幾秒鐘下墜的勢頭,身後男人健碩的雙臂一下子如蛇般纏繞上她纖細的腰肢,耳邊傳來男人惡狠狠地低聲咒:「跟著本太子一起下地獄好了!能陪著本太子,也是你的福氣!」
巨大的重力拖曳之下,霎那之間,連驚覺不對飛身來救的魅五都來不及施上援手,就看見兩人『呼』地一聲,直挺挺地墜下了陡坡,如滾石一般迅速地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太子爺!」
「太子!」
「大小姐!」
「……!」
無數聲驚呼同時響起,魅五則是不聲不響地回身一劍逼退了身後糾纏的侍衛們,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陡坡,滾了下去。
——老子是太子爺無奈又烏龍的分界線——
而這一頭,在秋山腳下,華美的檀木香車邊,已經跪了一地的黑衣人。
「找不到?找不到就去找,否則就提頭來見本座就是了。」站在車邊,百里青漫不經心地道,彷彿並不甚在意他下達的任務,但原本拿在手上的描金茶盞瞬間在他手中變成了瓷粉,便可知他已經是發怒了。
誰不知道九千歲的怒火必定要以血肉為代價方能安撫。
魅部與影部的人立刻齊齊肅聲道:「是!」
見慣了生死屠戮的死士們,在百里青的如九幽之獄般死氣森森的陰魅眸光下,都忍不住微微瞳孔緊縮,身子也跟著瑟縮了一下。
百里青剛剛慢悠悠,極不情願地到了山下就接到了影部來報秋山之上有天理教徒出沒,而且聲勢浩大,行為詭異,當時百里青就命人加急趕過來,同時繼續探聽消息。
誰知探聽來,探聽去,卻只知道郡主失蹤了,而且情形不是太妙的樣子,就是派出去的魅五、魅六、魅七等人都失去了聯繫。
看著魅部與影部的眾人齊齊消失在林間,小勝子立刻端著重新倒好的熱茶上前,尖聲尖氣地道:「督公不必氣怒,這傷著了身子可不好,郡主如此聰敏,必定吉人自有天相!」
百里青陰沉著一張魅艷麗無雙的臉,拿過茶喝了一口,彷彿才平息下自己心中的怒氣,隨後冷哼一聲:「誰說本座是在擔心那個臭丫頭,不過是本座的一顆棋子玩物,但如今天理教的人竟然盤踞了秋山作為據點,而我司禮監的探子居然毫無所覺,如今竟然被他們弄出這樣大的事來!你說小連子是不是該給本座好好地『交代』一番,他是怎麼做這個探子頭兒的!」
他百里青的人,九千歲的東西,沒玩夠之前,只有他能碰,他能殺,尋常人等便是覬覦一眼,都得把眼珠子剜下來!如今自己都還沒玩夠,剛剛精心養了只小狐狸,小徒弟,連毛都沒碰上半根,味道還沒嘗上要就這麼沒了。
怎麼不讓他氣得想要殺人!
說到最後,百里青身上的陰霾血腥之氣,逼得一邊常常陪伴在他的小勝子都不敢抬頭
只是心中嘀咕,往日裡可不曾見督公您為了哪個玩物如此大發雷霆,氣得跳腳,甚至遷怒於忠心的屬下,這小郡主作為玩物的份量也未免太重了點,重得讓他們這群忠心屬下都吃味呢!
可小勝子不敢隨意說話,只能老老實實地看著百里青發怒,然後跟著他一起大罵魅五、魅六、魅七這些『沒用的廢物,一個人都看不好』!
不一會子,又忽然有影部的人急急過來,在小勝子耳邊說了什麼,小勝子一聽,暗自苦笑,這年頭,怎麼會什麼都撞在了一塊?
百里青聽了小勝子稟報的消息後,並沒有他想像的急躁,而是微微挑了精緻的眉道:「太子爺也在追捕這些天理教餘黨,而且還失蹤了?」
「是!」
百里青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再命影部的人查找那丫頭的同時也順便查一下司承乾那笨蛋去了哪裡,他的命暫時還有用。」
小勝子無語,這果然是……悲催的同人不同命嗎?
都是督公的徒兒,待遇真是兩級分化嚴重啊,順便……查一下一國儲君……
而香山西側,不知過了多久,一團草甸之下,一個人影動了動,西涼茉艱難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