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上午,距離慧星來襲還有9天。
華盛頓郊外的一座不大的,很精緻的,長滿綠樹成萌的私人住宅裡,比爾·金斯基正在愉快地吃著早餐,聽著他十五歲大的女兒娜塔莎·金斯基嘰嘰喳喳地講著學校軼事和最近她的小馬奪冠的事,一旁他養的大狗布拉托快活地繞著他打圈,討好主人。
比爾悠閒自在,十分滿足地胃口大開…只要別讓他看公文。
倒是他的妻子朱迪不時敲打著碟子和杯子,很是不滿地盯著他,怪他浪費寶貴的時間,厭惡他胸無大志,對於女兒微不足道的瑣事關懷備至,卻對國家大事絲毫不放在心裡。
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做沒什麼,可偏偏比爾·金斯基是堂堂的美利堅合眾國聯邦眾議院的議長!
四十五歲的眾議院議長!
……
比爾·金斯基身高一米七八,相貌堂堂,有俄國血統,他本人在美國出生並長大,娶他老婆朱迪之前,從來沒有出過國。
如果問比爾以前有什麼志向,他會告訴你,他只想有棟房子、有些存款,娶個溫柔但不算漂亮的老婆(漂亮的他追不到),養上幾個孩子,於心願足矣。
他出生的家庭是普普通通的中產階級,兒童、少年和青年時期的比爾同學是平庸的,成績一般,從不奢想自己有機會站在聚光燈下光彩奪目。
大學畢業後,他成為了華盛頓的一個公務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美國公務員與政治家分開而論,政治家需要選舉,選上就大權在握,公務員則專心為政治家和選民們服務,待遇不高,收入不多,也沒什麼權利,不受人追捧,倍受選民監督,不像地球的另外一種公務猿的品種能夠自己批經費和加工資。)
平淡的生活直到他大學的同學朱迪選妃才結束,哦,是選老公才對。
朱迪長得非常漂亮,頂頂有錢(她家和她自己都有錢),家世極好,比爾同學沒想過能夠娶她,彼此間的距離遠到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他的春夢中。
與比爾同學相反,朱迪是他的同班同學,卻自小在聚光燈下長大,是校園的風雲人物,屬於社會成功的佼佼者。
讀書時她的成績名列前茅,組織社團呱呱叫,長大後她成為律師,擅長出庭,在華爾街和人合夥開了律師行,一心一意地搶錢。
可是她的每一次成功卻偏偏讓她的父親,合眾國堪薩斯州眾議員麥格林恩看不過眼,在他看來,女孩子就應該回家庭裡相夫教子,少做拋頭露面的事。
好在他並不迂腐,不干涉女兒的事,倒為女兒的終身大事而擔心。
在他看來,女兒太過強勢,找來的丈夫如果過於牛氣,婚姻肯定長不了,萬一婚姻解體,對於虔誠信教,一世人只得一個老婆的眾議員是不可容忍的。
於是他在華盛頓,等女兒來見他時,就廣發英雄貼,到飯店裡開派對,給女兒招婿。
由於是以前的大學同學,又未婚,比爾同學也接到請貼,過來湊湊熱鬧。
呵,蛤蟆看綠豆,對上了眼。麥格林恩眾議員討厭那些像蒼蠅般圍著他女兒的所謂的「英才俊傑」,卻一眼相中了像個童子軍般老老實實地坐在角落邊上,傻乎乎吃著東西的比爾。(他認為自己沒戲,很自覺的不去參與)
當時眾議員過來招呼他時,比爾同學正塞得滿嘴的東西有如非洲難民,不明白的人還以為聯邦政府過於苛待它的公務員。
m的當公務員哪有什麼請吃,不利用這次機會吃個飽那就是笨蛋。
一個星期後,比爾接到了到眾議員家裡吃飯的通知。
再一個月後,他清楚自己準備結婚了。
雖說朱迪並不是很喜歡這個比爾這個老實人,可是她不敢也不想違逆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很嚴厲,但給了她充分的自由,所以她很愛他。在這件事上,寸步不讓,他一發起火來,朱迪唯有同意。
很快就結婚了,比爾到了紐約,還是做公務員。
事實證明,眾議員的選擇是對的,朱迪飛揚跋扈,比爾逆來順受,反倒是婚姻穩定。
三年後,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可愛的女兒娜塔莎·金斯基。
七年前,平靜的生活改變了。
合眾國堪薩斯州眾議員麥格林恩,屬於共和黨中的一位老資格的眾議員,他把持了堪薩斯州眾議員這個位置達三十年之久,極其頑固、保守,從反對墮胎、同性戀,到號召建造航母、支持軍隊打仗,發動不義戰爭掠奪他國財富,無所不做,無惡不幹。深得堪薩斯州選民的歡心,連選連任,任何一個侯選人都不會夢到能夠戰勝他。
侯選人戰勝不了他,死亡戰勝了他,老傢伙腦溢血掛掉了。
如此眾議員的位置出缺。
在黨的會議上,為了爭奪他的位置,一群紅了眼睛的傢伙們爭得幾乎要火並,看他們的樣子準備決鬥了。
黨內的大佬,堪薩斯州參議員摩根索實在看不過眼了,他頭痛得很,想到要與那些現在還沒有登位就已經跳上天的傢伙們共事,喔喔,他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摩根索和麥格林恩多年老友,知悉他的家人,看到台下規規矩矩坐著的比爾同學(他也加入了共和黨,以家屬代表的名義參加會議,他的岳母與妻子被麥格林恩禁止參加),頓時眼前一亮,仿如老友當年選婿時看到比爾的目光。
「讓比爾接任!」
摩根索大聲疾呼,爭執嘎然而止。
黨內人士一想,好極了,是麥格林恩的女婿,根正苗紅,老傢伙剛去世,作為他的女婿,有大量的同情票,選舉行情可以期待。
這小子清白得很,好過那些台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偷稅漏稅、狎童妓、勾結黑社會、酗酒的傢伙們。
「選舉比爾,選舉比爾!」馬上有正直的黨員跳出來高呼吶喊,比爾同學莫名其妙地、身不由己地坐到了主席台上(有一種中國式的自己炒股炒成了股東的感覺,m的我不過是來打打醬油卻成了雜貨店老闆去賣起了醬油),以一邊倒的大比數成為了堪薩斯州眾議員的侯選人。(那些選不上的傢伙想的是不讓自己的對頭上台,反正得不到也別讓對頭得到,也投票支持比爾)
他被送到堪薩斯州住了一段時間(湊夠侯選人必須的的在當地的停留時間,順便宣傳和競選),他打敗其他侯選人的口號就是「什麼都不改變」,宣佈一切照著他岳父做的去做,蕭規曹隨,正中選民的下懷。
堪薩斯州,位於美國正中,號稱美國心臟,多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以保守著稱,是美國保守主義的據點,1999年的時候,堪薩斯州的教育委員會甚至將進化論觀點從公立學校的教育內容中撤除。
就這樣,比爾同學當選為比爾眾議員,連選連任,已經做了六年(三屆)。
六年裡,他真的是做到了他岳父做過什麼,他也做什麼,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國會山的人們都知道,比爾不會說話,人一多就怯場,滿頭大汗,經常需要他人提點,他沒黨內前輩和秘書的幫忙,幾乎連一份演講都完不成。
在最近一屆選舉中,共和黨取得了眾議院的多數黨位置,議長從共和黨眾議員選出。
一個老資格的眾議員和一個才華橫溢的年青眾議員相持不下,吵到口水盡干。
有我無他,有他無我!
爭得頭破血流,兩人怒目而視,黨內分裂成兩派,少數幾個孤零零坐在中間,當中有比爾眾議員在昏昏欲睡。
「總應該生點辦法,應該推選另外一個人,我提議選比爾!」有人注意到他了,想到了他的優良品質。
「選舉比爾!……選舉比爾!……」
在這渾沌局面中,忽然找到了出路,每個人都在想:「比爾----是個好孩子,是個極端的保守派,堅定的愛國者,忠於共和黨的既定方針與路線,當然,有新情況時,都要向我們請教。」
先是稀稀拉拉,後來是越來越響亮的聲音:「選舉比爾為眾議長!」
早已經不耐煩的眾議員們一致贊成,正所謂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這個漁翁,還臉色煞白,一臉不知所措。他糊里糊塗,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扛上了台,成為了最新一屆的合眾國眾議院議長。
他當選後,大家覺得選對了人,他不爭權奪利,事情放手讓大家去做。他能力平庸,辦事多用懇求的口吻而不用命令的語氣,讓那些受夠了國會裡唇槍舌劍的傢伙們覺得大受尊重。他從不獨行專斷,喜歡召集大家一起開會,以會議的最後達成協議來辦事,如此每個人都有機會各抒己見,夾帶私貨。
大家覺得比爾是個好議長!
……
且說比爾眾議長正在吃早餐,他家大門處一陣喧嘩後,管家引進幾位黑衣人,比爾認識領頭的是聯邦特勤局局長威爾,腳步匆匆,滿臉焦急。
比爾的老婆朱迪聽見她的丈夫還滿臉春風地道:「威爾,你來了,吃過早餐不?我這裡有新鮮的蘋果派……」
昏倒!人家明擺著有急事,朱迪都想替可憐的威爾去臥槽他老公了,幫威爾出口氣。
威爾強堆笑臉道:「不了,議長先生,國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請你去處理!」
「處理?讓他們處理完之後,再來通知我就成了!」比爾詫異地道。
這是大實話,在眾議院六年,比爾只獨自提出過一個議案,那是關於各州的牛羊牲畜飲水的議案,其它的議案都是簽字。
「不,這件事情必須要你來處理才行!」
比爾疑惑地道:「國會山今天不是休會嗎?聽說總統召開重要內閣會議,要等他開完會再……」
真系病急遇到慢郎中,威爾哭笑不得,都十萬火急,風頭火勢了,他老兄還在那裡優哉游哉。
總算有人治得了他,朱迪說道:「既然國家有事找你,你就去吧,快去!」
比爾看看老婆,看看威爾,似乎不走不行了,只得道:「好吧!」不捨地摸摸女兒的頭,吻了她低聲道:「下次再帶你去公園!」再抓抓大狗布拉托的皮毛,跟著威爾離去。
他的小女兒耳尖,聽見同行的特工有人低聲道:「這傢伙真的行嗎?」
有人無奈地應道:「不行也得行,法律就是這樣的安排,他是第三順位!」
(註:美國總統順位前五位是:總統、副總統(參議院議長)、眾議院議長、參院臨時議長、國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