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的談話離題萬里,直接從武道修行轉到了世界起源,不過這爺倆的談話一貫如此,姬幽兒早已習慣。
姬幽兒自從來到這破天峰之後,便一直在這峰頂深居簡出,心思都花在了做飯上面。在秦姿回到踏海島之後,燎原宗廚藝之首,便是這位前霓裳宮宮主。
姬幽兒一邊在廚房裡忙碌,一邊卻也在側耳聽著蕭破天蕭尋父子倆的談話。雖然他們很多話她聽不懂,但是她卻很愛聽。
她是青天界歷史上最強的女子,也是蕭破天挑了五十年,才最終看中意的女人。
她當然與眾不同。
她甚至凌駕於眾生之上。
她的神魂原本只是醒了一半,但是在上次死而復生之後,卻已經全部清醒。
只是聽到「欠薪」一說的時候,姬幽兒卻淡淡一笑,暗暗說道:「傻瓜,還不知道誰欠誰呢……」
……
……
蕭尋得到了蕭破天的提示之後,便開始關起門來,好好完善自己的小世界。
這其實就是一個搭積木的過程,蕭尋此刻手上的力量種類,已經足夠多,修行的程度也大致不差,關鍵就在於如何將這些力量捏合起來,形成一個規則整體。
當然,成為整體還遠遠不夠,以蕭尋的心氣,自然是不甘於去創一個毫無生機的小世界,雖然世界初生之時,不可能馬上會有生靈,但是良好的循環體系,總會讓生靈誕生的可能性大一些。
想要自成世界,就要對於自身所有的力量控制得完美無瑕,這一點對於蕭尋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考驗。因為他天資再高,修行的歲月到底還不算長,而且近兩年力量增長得太快,儘管一再地用實戰去穩固這些新增的力量,但到底還是差了一些火候。
因此這個冬天,蕭尋並沒有急著去自成世界,而是將自己所擁有的力量,一個一個單拎出來,找專人去演練。
武道,他找蕭破天。
妖道,他找孫穿穹。
屍道,他找藥師。
魔力,他找藍靈兒或者青鸞大聖。
毀滅天道,衛破妄就在忘憂峰。
命運天道,丈母娘的脾氣一向很好,在秦晉那個小子賴在北島不肯回家之後,每月會去住上十天的蕭尋,自然成了秦暮雨的心頭肉,那是丈母娘看女婿,怎麼看怎麼順眼。
輪迴天道,還是父親蕭破天。
繁衍天道,母親姬幽兒。
總之,蕭尋這幾年最大的收穫,其實並不是武道實力,而是人脈。牛人認識太多,想不牛都不行。
這些力量的掌握程度,在蕭尋的不斷有意識地鍛煉之中,正在穩步地成長。但是蕭尋卻並不滿足於此。
因為他知道,要形成真正的世界,時空法則必不可少。
雖然輪迴可以擬出這些法則,但是輪迴是輪迴,同樣是世界的構成之一,若拿去擬了時空,反而不妥。
沒有時空的概念,那麼小世界的時空,就必須依托青天界的時空,與青天界完全同步,這樣一來,自己的小世界,就會在偽天歸真面前毫無效果。
想到這一層,深冬的時候,蕭尋就開始天天往尋歡門裡跑。
在如今的青天界,時間和空間天道單獨拎出來,高手眾多,但是兩者皆會,而且都高深無比的,卻只有李落夕、藥師、蕭破天三人。不過不知出於何種目的,蕭破天不肯教,藥師懶得教,最後蕭尋只好去找李落夕。
李落夕哭笑不得地看著蕭尋,他自然是明白蕭破天的用意,無非是想讓蕭尋多往這裡跑跑,跟李芊芊見面的機會更多一些罷了。
至於學不學得會時空法則,蕭破天顯然對蕭尋沒有太多指望,因為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修煉,效果總歸有限。
李落夕在詢問了李芊芊的意見之後,便將蕭尋丟給了李芊芊去指導,自己則繼續閉關修煉。這個冬天,對於李落夕而言,也是十分珍貴。
時空天道相對而言,是兩種比較容易掌握的天道,尤其是空間天道,絕大多數的多天道修行者,都會將空間作為自己的第二種天道法則力量。因為這玩意兒確實好用,想去哪就能去哪,打起架來也是進退自若,至少自保無虞。
但是即便是空間天道,想要掌握,還是要看個人機緣。天道法則原本就不應該是生靈能夠掌握的力量,想要逆天而為,又談何容易。
一般來說,那些修行有成的人間上師,哪怕天資到了莫無言那樣的程度,自己自動領悟的天道,也不過一兩種。其他的天道力量,往往是跟蕭尋一樣,因福澤深厚而得來。
蕭尋目前已經自行領悟了毀滅,一個不過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想要自行領悟兩種天道法則,那是太勉為其難了。蕭破天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這是很無奈的一種結果,只要給蕭尋足夠的時間,蕭破天自然是確認這個小子會超越自己,然而現在,決戰在即,留給這蕭尋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因此,在蕭尋去尋歡門之前,蕭破天叮囑道:「實在不行,心氣也就別那麼高,先弄一個沒有時空的世界出來。」
蕭尋嘿然笑道:「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冬去春來,每當人們覺得時間非常寶貴的時候,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其實無論是李落夕還是藥師,或者是蕭破天,都希望能再過一兩年,讓蕭尋他們完全成長起來之後再進行這場決戰,但是很可惜,李落夕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境界。
整個冬天的閉關,李落夕都在想辦法壓制自己的境界。這其實是一個非常鬱悶的事情,在妙覺境巔峰之前,李落夕一邊在境界上突飛猛進,一邊卻要隱藏自己的境界不為人知。當時沒有人知道男祖返璞可以牽制偽天歸真,李落夕一直認為自己這群人時間不多,因此無論是人間大勢的奪取還是武道修煉,都是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現在倒好,從男祖那邊得到的消息來看,返璞居然有辦法遮蔽住歸真往人間審視的神通,自己這群人的時間其實還有大把。這烏龍擺得就有些大了。
李落夕最近的心情其實是非常低落的,他覺得自己足夠出色,事事謹慎,小心經營著人間逆天的事業,結果事到臨頭,卻處處烏龍。
蕭破天那件事兒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在決戰的時間上都計算有誤,這真是讓人無法接受。
李落夕在情緒上的問題,自然瞞不過蕭尋那雙洞穿兩世人心的慧眼,他拍了拍這位未來老丈人的肩膀,說道:「這事兒不怪你,你雖然已經足夠出色,但畢竟還是一個人。而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卻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李落夕沒好氣地瞪了蕭尋一眼:「你這算是在安慰我麼?」
蕭尋很陳懇地點點頭。
不去理會這個混小子,李落夕把自己關進了密室,苦熬了一個冬天。為的,就是壓制自己近幾年竄的太快的境界。
當然所謂的壓制,其實也是充實。最近幾年,李落夕在武道修行上的花去的時間並不多,雖然因為天族足夠出色,攀登的腳步從未停止,但是畢竟還是有些虛高,不如自己以前那麼厚實。
一個冬天過去,李落夕的須彌境巔峰的境界,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去阻礙,逕直往天敵境而去。
衛破妄以貧苦磨礪心境,進而壓制境界,莫無言和妙意寥以不斷奔走來壓制境界。而李落夕,卻無法壓制自己的境界,因為他的天資,實在是太高,一但到了這種高度,就無法阻止自己攀登的腳步。
所以這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尷尬到李落夕找到蕭破天時,一向沉穩有度的他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蕭破天則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看著李落夕,搖頭道:「你這臭小子,早知道當年就應該在你腦袋上拍一掌,把你打得蠢一些。」
李落夕拱手道:「前輩,事已至此,我們還是趕緊謀劃吧。」
這是一件明擺著的事情,李落夕一旦突破天敵境,聖師必然會來誅殺,考慮到李落夕本身的能耐,八大聖師估計會組團前來。蕭破天才懶得去管李落夕的死活,但是蕭尋李芊芊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然後登天一戰就會全面開啟。
蕭破天問道:「我那小子跟你的女兒一起修行也有段日子了,有什麼結果?」
李落夕無奈道:「據說還不錯,不過具體的進展卻不肯告訴我。」
蕭破天嘿嘿樂了:「女生向外啊。」
李落夕終於不管兩人之間的輩分,瞪了蕭破天一眼道:「說得好像你知道具體進展一樣。」
蕭破天灑笑道:「那是我兒子有主見,沒有事事依靠我這個老爹。」
李落夕不禁一陣無語。
調戲玩李落夕,蕭破天終於認真說道:「讓他們把千里姻緣都戴上,我們一起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既然你壓制不住自己的修為,那就別壓制了,戰吧!」
老一輩在細緻地籌劃,小一輩卻都在破天峰上過年。
白羽來了,李芊芊來了,就連姬青絲,也來了。
讓蕭尋感到驚喜莫名的是,姬青絲的懷中,居然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兒!
看這小女孩兒的眉目,與姬青絲酷似,又有幾分姬幽兒的神韻,蕭尋一看到這個小女孩兒,便斷定這是自己的骨肉!
看到這個女子抱著女孩兒入門,家中其他的女子都如臨大敵,唯有陸貞卻笑了。
「怎麼?終於捨得來了?」陸貞問道。
姬青絲「嗯」了一聲,卻是將懷中的小女孩放了下來。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似乎剛剛學會走路不久,卻被姬青絲用手牽著。
一手牽著小女孩兒,姬青絲一手指向了蕭尋,對小女孩兒說道:「叫爹爹。」
小女孩兒一臉迷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然後微微轉過頭,看著滿屋子的驚訝的神情,卻是哭了出來。
屋內一陣旋風刮過,等到眾人再次清醒過來,卻發現這小女孩兒已經被一個胖子抱在懷裡,這胖子不是別人,正是燎原宗第一奶爸——熊寶寶。
「你是誰家的小姑娘呀。長得這麼漂亮呀。」熊寶寶哄孩子的水準那是天下一絕,方纔還在哭泣的女童,此時卻是被這胖子逗樂了,「咯咯」笑出聲來。
蕭尋問姬青絲道:「她叫什麼名字。」
蕭尋這其實是沒話找話,其實他早就從姬如月口中知道姬青絲為自己產下一個女嬰,姬幽兒親自取名為姬宛如。
姬青絲淡淡回道:「姬宛如。」
蕭尋問道:「為什麼不姓蕭。」
姬青絲卻說道:「因為我不打算進蕭家。」
蕭尋又問:「真要這樣?」
姬青絲點點頭:「嗯。」
蕭尋也微微頷首:「那我不勉強你。」
兩人正說著,陸貞卻走上前來,牽住了姬青絲的手:「過來坐吧。別理這個蠢貨。」
姬青絲之後,是李芊芊。
不過此時的她,好似放下了一件很大的心事一般,進來的神態遠比先前一次要泰然自若,全然不顧屋內那些再次如臨大敵的女人們。
蕭尋好似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卻是對她微微一笑。
兩人並沒有太多言語,蕭尋很快便拉了白羽,眾人全部入席,開始吃這頓年夜飯。
屋內人雖然不少,但這頓飯卻吃得很安靜,頗有大戶人家的風範。但蕭尋知道,其實壓根不是那回事兒。這些女子是知道蕭尋決戰在即,一個個心中擔憂,無心說話罷了。
良久,陸貞終於說道:「李芊芊,我很羨慕你。」
李芊芊放下了筷子,卻是問道:「為什麼?」
陸貞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丈夫,眼中滿是愛意,說道:「我實力不足,不能跟他一起,而你卻有這個機緣,所以我很羨慕你。」
李芊芊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蕭尋清了清嗓子,叮囑道:「我決戰之時,你們也要小心一些。」
陸貞點頭道:「我知道了。」
幾人稍稍說了這麼幾句,就再次安安靜靜地吃飯,一頓飯吃完,屋內凝重的氣氛卻依舊如故,不見散去。
蕭尋終於說道:「怎麼,你們對我就這麼沒信心?」
屋內眾女子沉默無語。
蕭尋心中也是一黯,這群女子都是心眼比較實在的人,自己要去登天戰偽天,這種事兒誰都沒信心,這些女子也將擔憂寫在了臉上。
李芊芊和白羽兩人此時處境便有些尷尬,於是便起身告辭,蕭尋也沒有勉強,出門相送。
走到一半,蕭尋問白羽道:「你的進境如何?」
最近蕭尋一直在忙著自己修行的事兒,師兄弟之間的切磋倒是少了些,所以只好過問一下。
白羽輕聲說道:「妙覺境高階。」
蕭尋點點頭:「很不錯,自成世界呢?」
白羽頷首道:「成了。」
蕭尋再次點點頭:「很好。」
白羽反問道:「你呢,你成了沒?」
蕭尋看了看李芊芊,卻是說道:「還差一點。」
白羽雙眉一皺,卻是泛起一陣擔憂:「時間可是不多了。」
蕭尋拍了拍白羽的肩膀:「我心中有數。」
李芊芊說道:「那我們先走了。」
蕭尋「嗯」了一聲,又對李芊芊說道:「別不在線。」
李芊芊卻是莞爾:「自然不會。」
御馬客棧的春節,過得都比較冷清。因為逢年過節,外來的商販和店裡的夥計都已回家,此時整件客棧,卻只剩下了孫穿穹這個老掌櫃,和藥師這個老殭屍。
藍靈兒此刻也不在。因為藥師和孫穿穹怕她會搗亂,直接用屍道秘法封印了她的修為,埋在了青山綠水之間。再度甦醒,怕是要一年以後。
孫穿穹對於藥師一定要這麼做,還是有些不理解的,問道:「雖然你這老婆經常犯二,但大體來說,還是很聽你話的。而且她的戰力也算不錯,命格也無缺陷,登天一戰應該能派上用場。」
藥師卻瞟了孫穿穹一眼,說道:「別添亂了。」
孫穿穹這才記起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哦,差點忘了,白狐那女人也要登天。」
藥師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卻是雲淡風輕地攤開了紙,繼續寫字。
孫穿穹不僅佩服萬分,說道:「老殭屍,這剛剛埋了老婆,你卻馬上能氣定神閒地寫字,老孫我佩服,佩服。」
藥師卻沒理孫穿穹這個茬,逕自問道:「你的那些幫手,叫得怎麼樣了?」
孫穿穹卻是有些鬱悶,一下便跳上座椅,蹲在上面一陣抓耳撓腮,說道:「別提了。一個個都不肯來,最後跑到西域,這才有個白虎願意幫我們。」
藥師問道:「那他人呢?」
孫穿穹說道:「他要安頓一下族中事物,也就這幾天吧。」
藥師一邊說著,一邊手中不停,刷刷幾下,便寫出了密密麻麻好幾行字,丟給孫穿穹道:「你看這個安排如何?」
孫穿穹接過一看,卻是登天一戰的人選,以及單挑聖師的安排。
孫穿穹忙聚精會神地觀看起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