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個頭啊!」陸貞自雪洞中一躍而起,一雙長腿在雪地中一陣交錯疾行,晃得蕭尋眼花繚亂,卻是飛奔到白羽身前。
陸貞身形未定,虎著臉抬手便給了白羽一個爆栗,揍得這面如明月的美少年捧著腦袋,雪雪呼痛。
「就他那截木頭,也配當你姐夫?」陸貞嘴下如刀,惡狠狠地說道,「你這臭小子,馬肉馬肉不要,斷我們糧草也就算了,一大清早地就來禍亂軍心,你這是死罪懂不懂?」
白羽被訓得鴉雀無聲,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蕭尋。
蕭尋一攤手,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愛莫能助。這妮子他現在也不敢惹,理虧啊!
三人嬉鬧一陣,隨後就著雪水,用過了剩餘不多的乾糧。蕭尋在驚魂刃口處一陣忙碌,終於將三副雪橇大功告成。
「好了。你們來試試。」蕭尋將兩幅雪橇丟於陸貞白羽二人,卻發現二人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
「你們不會?」蕭尋眨巴了下眼睛。
「廢話。」陸貞今天火氣很旺,言語之間甚為不耐煩,「江南之地,冬天就算有積雪,也不過半尺左右,我們去何處學這駕馭雪橇之法?」
「瞭解,瞭解。」蕭尋舉手投降,不過卻又道,「不會就學唄,我原來不是也不會騎馬麼,多摔幾下就會了。你們看我怎麼滑,你們也怎麼滑就是了。這玩意兒跟騎馬差不多,靠嘴說,那是複雜很得,照著做,自己慢慢體會,卻並不是很難。」
蕭尋將金魂槍豎直,綁在背後,然後又道:「白羽,你的槍跟我一樣捆綁,千萬別橫著來,不然回頭你會爽到極點!」
白羽點點頭,有樣學樣,陸貞卻迷茫了:「那我呢?我雙槍呀,綁在一起會滑脫的。」
蕭尋笑道:「雙槍還不好?直接捏手裡,當滑雪杖用。我們沒雙槍,怕左右兩手重量不一樣,破壞平衡,增加滑雪難度,才用樹枝代替。」
「哦。」陸貞聽聞此言,心情似乎好了些,舉起龍鳳雙槍,雙手十指一陣亂舞,只見雙槍在這妮子十指之間旋轉不停,卻是耍了一個漂亮的槍花。
這妮子七尺身高,亭亭玉立,面容精緻,英姿颯爽,這套槍花使出來,卻是看得蕭尋有些目眩神迷,隱隱為昨晚的禽獸不如,有了那麼一絲悔過。
似是察覺到了蕭尋注視自己的目光,陸貞斜斜瞟了蕭尋一眼,嘴角微微翹起,隨後卻收了槍,轉過身去,背對蕭尋。那意思是,小子,你就後悔去吧!
蕭尋心中暗恨,不過卻沒有過多理會,此時,還是趕路要緊,便大手一揮:「出發!」
***
三人自高山峰頂一滑而下,蕭尋只覺得耳邊生風,四周景物飛快後退,這速度,倒是比起縱馬奔馳,絲毫不慢。
只是蕭尋背後,卻時不時有少女驚呼,以及少年的悶哼不斷傳來,陸貞和白羽兩人,雖為武者,身體控制能力遠非常人可比,但畢竟是初涉雪道,一上手就這種難度最大的高坡速降,自然是要吃一些苦頭。
不過蕭尋卻毫不在意這些,反正這兩姐弟,一個化罡中階,一個入微初階,摔是摔不死的,頂多和自己前陣子一樣,摔個鼻青臉腫罷了。
在長安境內滑行出三十四里地,蕭尋卻敏銳地察覺到,後方有人正在飛速接近。
蕭尋凝神看去,這一行總共四人,皆穿著白色的裘皮外衣,腳下同樣有雪橇,只是他們的行進速度,卻比自己這一行人快了許多,想來是雪中的行家裡手。
這四人年紀都不大,二十歲左右的摸樣,頭戴白色方巾,裘皮外衣之下皆為青色長袍,袖口寬大,裝束比起尋常百姓大為不同。
陸貞和白羽也看到了這四人,陸貞費力地接近蕭尋,輕聲說道:「這是鴻鵠院內院的人。」
陸貞正說著,後面的這四人便從蕭尋身邊急速超過。
陸貞滑雪初學乍練,方才努力接近蕭尋,卻已經偏離了自身平衡,一句話說完,卻是驚呼一聲,向側邊跌了出去。
此時正趕上後面四人之中,最後一人超車,陸貞側身跌出,手中雙槍卻絲毫不亂,單槍一點,正待找回平衡,卻被這最後一人一頭撞在了槍桿子上,陸貞怕再舞槍找平衡會誤傷對方,只能和這撞槍之人一起,人仰馬翻,跌在了一處。
蕭尋和白羽見狀,只得停了下來。白羽還沒學會雪地剎車,不過這小子思路清晰,一抽背後銀槍,全力往地下一扎,倒也拋錨成功。
鴻鵠院的另外三人,見同伴摔倒,也是雪仗一點,一個側步,停下身形。
「不礙事吧?」撞槍跌倒之人,此時正墊在陸貞身下,雙手護住了長腿美女,出聲說道。
陸貞鳳槍一點雪地,借力躍起,立至蕭尋身邊,淡淡說道:「不礙事。」
那人自雪地中爬起,拍了拍身上雪沫,定定看向陸貞和蕭尋兩人。
此人方頭大耳,鳳眼厚唇,面白無鬚,倒是生的一表人才,有敦實厚重之感,身上頗有威儀,隱隱為鴻鵠院四人之首。
這人向蕭尋三人略一抱拳,說道:「在下鴻鵠院謝靖,敢問幾位師兄名諱?」
蕭尋還禮,朗聲說道:「在下燎原宗蕭尋,攜師姐陸貞,師弟白羽,向眾位鴻鵠院師兄見禮。」
謝靖微微一笑:「好說,好說,看來三位師兄師姐,也是前往霓裳宮,參加此次大比的了?」
蕭尋頷首:「不錯。」
謝靖又說道:「我觀你們行李單薄,似是乾糧不多,是否需要我等幫助?此處冰天雪地,要再找補給點,可是不容易的。」
蕭尋心中一緊,暗道此人不過與我們擦肩而過,卻是觀察得如此仔細,看來此子洞察力非同凡響,不可小覷。蕭尋心下不禁暗自警惕起來。
蕭尋再一抱拳,微微笑道:「多謝師兄好意,不過我等乾糧尚夠,師兄一片好心,我們心領了。」
謝靖微微頷首道:「好,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你們自己小心一些。」
說罷,謝靖一擺手,鴻鵠院四人,便再度啟程,向遠處滑行而去。
「為什麼要拒絕?」陸貞有些不解,「我看他們,倒也不像壞人。方纔那謝靖和我摔在一起時,本可讓至一旁,卻故意墊在我身下,怕我受傷。」
蕭尋淡淡一笑,說道:「出門在外,小心一些總沒錯,而且,口糧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接受他人贈送的,搞不好就會萬劫不復。再說了,剛才摔在一起時,我看那謝靖原本墊在你身下就好了,卻故意伸手抱了你一下。哼哼,說不定這小子是見色起意。」
陸貞神情平淡,卻輕聲說道:「你吃醋了?」一邊說著,這長腿美女的目光便直射蕭尋臉龐。
蕭尋臉上微微有些僵硬,沉默無言。
「咳……我……我只是……結巴……不是……啞巴。」實在是受不了這兩人的之間的曖昧話語,白羽在兩人身後費力地抗議道。
「難得啊。」蕭尋驚喜地回頭看向白羽,「你小子難得說這麼多字,若是這種法子有效,看來我和你表姐平時要多鬥鬥嘴。」
「你別想岔開話題。」陸貞對蕭尋不依不饒。
白羽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你們兩個的表情。
「眼下當務之急。」蕭尋卻繼續發揮著自己在岔開話題方面的天賦,悠悠說道,「是找到口糧的補給點。我看這地圖之中,未來近百里,都是荒無人煙。這下卻是有些難辦。」
陸貞淡淡說道:「誰讓你和白羽兄弟情深,任由他胡鬧埋馬呢?又打腫臉充胖子,不接受鴻鵠院幫助。哼,這事兒,你自己想辦法吧。如果我們真餓到沒辦法了,我就會和白羽先把你殺了,雖然你的肉肯定是酸的,但也比餓死強。你說對不對,表弟?」
白羽不自覺地點點頭,又忽然似是聽明白了陸貞所言,趕緊劇烈搖頭。
蕭尋看著這兩個活寶姐弟,心中一陣內傷。不過他仔細地考慮了一下陸貞所說,覺得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真到了那種絕境,搞不好先死的還真是自己。想到這些,蕭尋有些不寒而慄,大腦急速運轉,想著獲取食物的法子。
陸貞注視這蕭尋的神情,看他似乎真得被自己嚇住,心中不覺有些好笑,也不點破,只是定定看著蕭尋那低頭苦思的臉龐。
***
蕭尋三人身後三十里之外,昨夜三人待過的山峰雪洞旁,卻是出現了一白一黃兩個身影。
俊美男子依舊是一身白袍,此時正負手而立,俯身看了看雪洞,顯出一絲玩味神情,淡淡說道:「這小子,倒是艷福不淺。」
說完這句,俊美男子又轉過身來,一臉溺愛地看著身前的黃衣少女。
「癡兒,你既然已經忘卻之前記憶,卻為何執意要跟著這三人呢?難道這三人的鮮血,格外香甜麼?」俊美男子輕聲問道。
「吼……」黃衣少女雙目泛紅,不吐人言,只是微聲嘶吼,臉上現出掙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