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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怡得為難了:「金縣長,鎮環衛站只能保證全鎮定期垃圾清運,就是每半個月一次的清理垃圾,鎮財政支出壓力都很大,每天清運,以我們的財力就難以為繼了。」
早幾天前,縣委宣傳部就在全縣大張旗鼓地開展關於創建國家衛生城市的宣傳活動,今天的動員會,影劇院和大街上都縣掛了創建活動的宣傳標語。
西橋還未立縣時,只要看看同位於大街的西橋鎮大門都懸掛了什麼標語,就清楚現在縣裡面又開始搞什麼活動。
居民都很熟悉懸掛在標語上的這些活動,大多數是一些政治作秀,氣氛很熱烈,規模很壯觀,但結果誰都不清楚。
時間長了,人們對官方的這些標語活動都已經麻木,誰都不會真正去關心,因為誰都清楚,跟自己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西橋批准設縣的國務院總理親筆簽署的命令,至今都還張貼在西橋的大街小巷,開始的時候,大家興奮了一陣子,解放大街還過節一樣地放過鞭炮。
但等興奮過後,人們發現,除了大街盡頭供銷大樓的縣委縣政府臨時辦公樓下,多了幾輛公車,什麼都和原來一樣。
大家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至少,對於解放街的居民來說,就像一首歌唱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但當影劇院的會議代表走出大門,沒有跟往日一樣直奔飯店,而是走上街頭。人們的目光開始關注。
當陸續開進的工程車上。不斷地有工人往大街扔下鐵鍬和畚箕。有幹部開始拿起工具清掃大街上的垃圾時,大家都開始慢慢地圍聚上來。
這個創建衛生城市的活動看起來不像是喊口號嘛,現在的人們還是比較質樸,沒有認為領導幹部上大街掃垃圾是政治做秀。
金澤滔看著街上圍攏上來的人們開始指指點點,直接站到新華書店的台階上,笑著大聲說:「我叫金澤滔,可能有人認識我,我就是你們的縣長。不過是代理的,還沒有正式當選。」
作為現在西橋縣的一號首長,即使沒見過金澤滔的人,但他的名字還是為人們所熟悉。
其中有個居民有些不可思議地指著他說:「你就是金縣長啊,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我是你同學,你還認識嗎?」
金澤滔雖然被任命縣長已經有段時間,但很少以縣長身份出現在公開場合,被人誤以為同名很正常。
金澤滔哈哈笑說:「曹福高,小學同學。你家不就住旁邊嗎,唸書的時候。我還去過你家,你們家是雕像世家,現在還開雕像店吧?」
曹福高的父親是西橋聞名的佛像雕刻師,很多善男信女為求得曹大師一尊佛像,不惜一擲千金。
所以,小學時候,他們家算是富裕人家,曹福高出手也大方,經常邀請同學到他家作客,人緣向來很好。
但也正因為如此,曹福高早早就放棄學業,在家幫工父親,時至今日,雕像店雖然能旱澇保收,但跟昔日富甲一方的社會地位相比,現在在這條街上,只能算是中等人家。
曹福高興奮得臉都紅了,說話都結結巴巴:「金澤滔,真是你呀,都當縣長了,我們家的雕像店還開著呢,我現在也開始能**接雕刻業務了。」
金澤滔忽然說:「老同學,作為解放街的居民及商戶,你應該有資格代表解放街的街坊說話,剛才我還正跟鎮委鎮政府領導說,從今天以後,大街上不許再堆積垃圾,每天必須保證有人清運,你們支持不支持?」
曹福高這回說話都不口吃了,他說:「政府早就該管管了,這條街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說好聽點,叫解放街,說難聽點叫解褲街,以前還就衛生差一點,現在都有人開始往街上大小便。」
金澤滔看著越聚越多的居民,說:「大家抬頭就能看到,縣裡要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活動,或者大家都認為,這個事和我沒有關係,其實這個事,還真就跟你們息息相關,今天,我將參加創建活動動員會的代表們都拉這裡掃大街,創建活動就從這條街開始!」
站在曹福高旁邊一個中年人說:「金縣長,如果真像你說的,每天有人清掃垃圾,我們當然舉雙手支持,但這都需要錢,政府不掏錢,靠老百姓籌錢,幹不長。」
金澤滔說:「剛才胡鎮長還跟我歎苦,說鎮政府也沒錢,這裡,我表個態,創建活動不空喊口號,我們縣政府勒緊褲帶,也要掏出這個錢,但有一點,垃圾將定點堆放,定時清理,希望大家支持,互相監督,除定點垃圾箱外,不能再亂堆亂放垃圾。」
垃圾定點堆放,定時清理,就必須擴大現有的鎮環衛隊伍,主要街道還要設立大型垃圾箱,這些都不是小錢,真要全都到位,今年的財政支出又要給挖出一個大窟窿。
財政局長王奎良的臉都快拉成沙皮臉,新城區的城建項目,西橋至永州的一級公路建設項目,這些工程都還沒有專項的資金來源,三個月的墊資期就快到了,他還發愁該拆哪堵牆去彌補。
但金縣長都當眾承諾了,他就得馬上考慮安排資金,中年人首先鼓掌:「金縣長,如果政府真下決心整治解放街,滿條街的群眾都擁護,你讓我們監督,我們都瞪大眼睛看著,絕對不讓垃圾亂堆亂放。」
「小伙子,我能提個建議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金澤滔身後站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這個老人,西橋鎮少有人不認識的,他就是金澤滔此刻身後的新華書店負責人。
在金澤滔的印象中,自打懂事起,他就經營著這家書店,以至於到了後來,他這張臉都成了書店的代名詞。
人們都叫他老叔,或者是叫老書,或者姓粟,誰知道呢,反正這家書店最早是老叔的夫妻店,再後來,櫃檯添了一個女孩,聽說是他的女兒。
一家三口全是這家新華書店的職員,直到現在還是。
金澤滔扭頭笑說:「老叔,你說。」
老叔的背有些佝僂,說:「金縣長,你唸書的時候,可是我們店裡的常客,沒想到,現在都當縣長了。」
那時候,家裡貧寒,金澤滔進書店,大多數時候是過過眼癮,書都擺在櫃檯裡,最多看看封面。
金澤滔倒有些吃驚,進他的書店,老叔不管對誰,都是一個態度,你看不出他對誰親誰疏,倒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自己。
金澤滔呵呵笑說:「我也沒想到,我能當上西橋的縣長。」
老叔唏噓說:「西橋立縣,多少輩西橋人的夢想,我進書店做學徒那時起,就有人說這事,老了,快退休了,還真看到這樁盛事,沒白活,金縣長,你是咱西橋縣的開山祖師,咱們西橋人都感念你。」
金澤滔也沉默了,對於上了年紀的西橋人來說,西橋立縣更多的是承載著一個夢想,一個榮耀。
金澤滔連忙說回正題:「老叔,你剛才說有個建議?」
老叔笑了,拍拍花白的頭髮說:「老嘍,忘性大,如果真要把這條街整治徹底,除了你剛才說的定點堆放,定時清理,你提議的居民商戶互相監督更重要。」
金澤滔也收起笑容,嚴肅說:「願聞其詳!」
老叔笑瞇瞇道:「縣有縣長,鎮有鎮長,大街為什麼就不能有街長,都一個街坊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選個有威望,大家都能信服的人任街長,比你們鎮裡,居委會說話都要管用。」
金澤滔倒真有些吃驚,說:「能選出這樣的人嗎?」
曹福高離得最近,聽得清楚,說:「金澤滔,解放大街,不用選別人,老叔就行,大家都服他。」
金澤滔回頭看老叔,他也不矯情,說:「創建衛生城市,如果每條街都有人負責,有人監督,金縣長,以後,開會就不用叫這麼多人,把這幾十號人集中一塊,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如果金縣長信任,我這把老骨頭倒願意做點貢獻。」
金澤滔看著老叔職業性微笑的後面,還帶著一絲狡黠,忍不住笑了:「你的建議,很具開創性,我還真不能不認真考慮。」
老叔謙卑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感慨地說:「進來坐坐,畢業後,就沒見你進過書店,少年人都是這樣,不如一些不識字的農民,逢年過節,都還能進書店挑張年畫,幾十年如一日,不離不棄。」
金澤滔回頭招呼謝凌等縣領導一起進來,進了門口,又朝正伸長脖子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曹福高招了招手。
書店裡老叔的老伴穿著工作服,正在整理書架,他們的女兒正忙著算賬,幾年沒進書店,幾年沒見這三口之家,金澤滔踏進書店,依舊感覺那麼親切。
老叔連忙招呼老伴和女兒搬凳子倒水,給金縣長讓座,老伴還驚奇地打量了金澤滔一眼,疑惑地說:「金縣長?咋看上去這麼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