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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七十三章 大仙黃歧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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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省長並不認識金澤滔,或者說,他第一時間並沒有注意到他。

    顧省長徑直走到黃歧教授跟前,十分客氣地伸手說:「黃教授,我父親的病讓你費心了,非常感謝,手術後恢復十分理想,今天我過來想瞭解一下以後都應該注意些什麼?」

    顧省長的父親住院?莫非黃歧剛才正準備攆出院的十八床顧大爺就是顧省長的父親?

    顧省長親自問話,黃歧不敢托大,站起來邊和他握手,邊說:「沒什麼特別注意的事,就是平時要多注意鍛煉,年紀大了,神經生長緩慢,要想恢復到病前的狀態,非長時間鍛煉不可。」

    顧省長苦笑說:「你知道,我父親長期生活在農村,讓他穿上運動服參加什麼文體活動,那無異於趕鴨子上架,頭疼哪!」

    黃歧也有點傻眼,十八床顧大爺是個固執的老頭,什麼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很難聽得進別人的建議。

    就像這次出院,院方幾次動員,他都堅持說還沒好利索,非得要恢復到跟發病前一樣,他才能出院。

    醫生讓他回家開展一些康復性訓練,他還振振有詞說:「我這手明明還病著呢,怎麼能說痊癒了呢,沒病說有病,有病說沒病,你們醫生就愛欺負咱農民沒見識。」

    黃歧也是有苦難言,換作別人,早給頂了回去:「你就算下下輩子都住我們病房,這隻手也休想徹底痊癒,莫名其妙嘛。」

    但這話也只能心裡想想,說出來,不要說老人家身後還站著顧省長,就他那莆扇一樣的巴掌。自己就經受不起。

    金澤滔咳了一聲,說:「農村裡出來,平時在家裡也是閒不住的人,適當地參加一些體力勞動。權當是鍛煉身體。」

    顧省長這才注意到金澤滔,見他舉止不凡,還以為是醫院裡下了班的醫生在這裡閒聊,連忙謙虛請教:「小伙子。我家老父親倒是閒不太住,可家裡也沒什麼家務活讓他幹。」

    這倒也是,省長家都配有專職廚師和服務員,確實用不上省長的父親動手。

    金澤滔笑了:「開塊菜地。老人家一定喜歡,拾掇拾掇一天時間就過去了,既鍛煉了身體。還能給家裡添些綠色蔬菜。一舉兩得。」

    顧省長想像著別墅前後被開闢成菜園的盛景,忍不住失笑說:「倒是個好主意,就是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省長家的花園成了菜園,確實讓省長鬧心,但除此之外,還真別無良策。

    金澤滔又出了個主意:「房前屋後種花改種菜,確實不妥。旁邊尋塊荒草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老人家一定是喜歡的。」

    金澤滔第一次和顧省長見面,對他挺欽佩的,在陌生人面前,對農民父親身份絲毫不忌諱的省長,怎麼說也是個孝順兒子。

    百善孝為先,常存仁孝心,天下凡不可為者,皆不忍為,顧省長應該是個做人和做事都有底線的領導。

    顧省長大加讚歎:「不錯,不錯,是個好主意,要是早讓老父幹點農活,沒準就得不了這病,他是個體諒人,是我考慮不周。」

    黃歧忍不住開口說:「臂叢神經損傷跟不勞動沒啥關係,相反,過度勞動還可能導致神經損傷。」

    金澤滔呵呵笑說:「黃教授此言大謬,損傷或可能跟過度勞動有關係,但恢復更多的是靠運動和信心,老年人要是依靠神經細胞自然生長,我敢說,老人家一輩子都沒可能恢復。」

    金澤滔不懂醫,這番話純粹是胡說八道,但你還真不能說他錯了。

    黃歧長吸了口氣,他也知道金澤滔說這番話是好意,省長願意在這裡表達一下父慈子孝的情懷,你一個外人掃什麼興。

    黃歧不吭聲,顧省長倒對金澤滔的身份感興趣了,要知道,中醫大附屬醫院,黃歧在神經外科可是說一不二的第一刀,誰敢質疑黃教授的權威,相信在附屬醫院也不會有他立足之地。

    顧省長笑瞇瞇地客氣問道:「小伙子師從哪位泰斗?在哪高就?」

    金澤滔一聽顧省長的問話,就知道他可能誤會自己的身份,哪還敢再裝高人,連忙恭恭敬敬說:「報告顧省長,我叫金澤滔,現任職永州市南門區常務副區長,目前負責籌備西橋縣。」

    顧省長仔細打量了他兩眼,點了點頭:「難怪看上去眼熟,原來是小金區長,嗯,不錯。」

    一句不錯,結束了和金澤滔的攀談。

    相比剛才,顧省長現在的態度冷淡得多,金澤滔也不以為意,一省之長,可以在人民群眾,專家教授面前平易近人,和自己下屬自然用不著刻意親近。

    顧省長回頭對黃歧說:「黃教授,老父親心裡不踏實,你看能不能再留院觀察兩天?」

    顧省長當面要求,黃歧十分為難,指著金澤滔身後的老太太說:「顧省長,不是我不讓老人家留院,實在是再住下去,也對他的恢復沒什麼幫助,再說,我這裡還有病人,必須馬上手術,總不能因為沒病房,耽擱了病人的治療。」

    老太太這才回過魂來,結結巴巴擺著手說:「我不打緊的,我不打緊的,可以再等等。」

    老大爺更是連話都不會說了,一省之長,這放在古代是什麼,巡撫大人,平民百姓能見一面,那都是燒了高香的。

    今天卻因為自己老伴的病,要把巡撫大人的父親趕出醫院,想想就心驚肉跳。

    顧省長很客氣說:「老人家,跟你打個商量,我家老父親也是一個人住,你要是不嫌棄,就在病房添一張病床,這樣可好?」

    老太太一顆心撲通亂跳,跟省長的父親住一個病房,心裡已經是千肯萬肯了,不過想到現實問題,連忙小聲地問金澤滔說:「小伙子,你剛才說的免費治療還成不?」

    省長父親住的一定是高級病房,不能因為貪圖住得舒適,要是沒了免費治療的好處,那就得不償失了,這事得問清楚。

    金澤滔連忙點頭:「不花錢,保證不花錢。」

    顧省長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發問:「小金區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金澤滔苦笑說:「顧省長,兩位老人實在無力承擔這筆醫藥費,我這不是向黃教授求助來了,黃教授是大醫生,一定能讓老人免費住院治療。」

    黃教授勃然大怒,我這又不是慈善醫院,你隨便介紹個人就能免費,我同意,院長大人還不同意呢。

    老大爺見黃教授臉色難看,戰戰兢兢鼓起勇氣說:「省長,小伙子是個熱心人,我們跟他也是人生面不熟,他是好意幫助我們,實在是我們負擔不起這醫藥費,如果沒有免費名額,我們就不住了,可不能為難小伙子。」

    「看病花錢,天經地義,醫院哪有什麼免費名額,小金區長,到底怎麼回事?」顧省長皺著眉頭,語氣有些嚴厲。

    金澤滔只好把兩位老人的遭遇複述了一遍,最後說:「顧省長,如果我不這樣說,兩位老人家死活都不願意跟我進醫院,這錢我來出,總不能讓老人家因為沒錢治病,在西州露宿兩天就回去吧?」

    金澤滔話音剛落,老太太就收拾起行李,倔強地準備離開,她說:「小伙子,你是好意,可我老太婆也不能不明不白就承你這個情。」

    金澤滔攔著老太太,懇切地說:「老人家,人這一輩子,誰沒個難處,套用胖大嫂的話,西州這麼大地方,誰讓我就碰上了你,碰到了就是緣分,我伸手幫你,對於我,只是舉手之勞,對於你,卻能解你於水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太太還要說話,金澤滔說:「老人家,我知道你欠著人情心裡不得勁,你老人家都七十出頭的人了,孝敬老人,那也是我們做晚輩的本分,你就當我是你的兒孫,行不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太太除了緊緊地抓著金澤滔的手,她還能說什麼,顧省長等人都聽得有些動容。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吼叫:「小伙子,你這話中聽,讓老嫂子住到我病房裡來,年輕人,有這分孝心,那都是金子做的,也不用你出錢,算我賬上。」

    金澤滔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個老人正大步向他走來,一隻手綁著繃帶,一隻手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肩上,讓他這身子骨都隱隱有些生痛,手勁還不是一般的小。

    老人面目和顧省長依稀有幾分相似,長得比顧省長還要高大,留著絡腮鬍子,白髮白鬚,瞪著眼睛就像發怒的雄獅,十分雄壯。

    難怪黃歧要趕他出院,都不敢親自出面交涉,就他這個身板,老人家一個巴掌就能把他拍飛,黃歧還沒處伸冤。

    顧省長的父親要負擔老太太的醫藥費,金澤滔還沒反應過來,簇擁在顧省長身後的院長開口了:「都不用爭了,小金區長說得也沒錯,醫院是有免除醫藥費的一定比例,但這需要院務會議討論同意,經主管部門審批後才有效,今天情況特殊,我就先斬後奏,讓老太太先入院,手續容後再辦,顧省長,你看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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