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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改名換姓 文 / 金澤滔

    金澤滔招呼說:「兩位領導好安耽,偷得浮生半日閒,半是佛陀半神仙。」

    鄭昌良笑罵:「儘是瞎扯,現在下班時間,算不上是偷得半日閒,這裡沒有神仙沒有佛,只有滾滾紅塵求功名利祿的四個俗人。」

    金澤滔一屁股在鄭昌良身旁坐下,說:「此言大善,鄭書記才是看透世情的明白人,為官一任,奔的就是功名利祿,造福一方,只為了更大的功名,更高的利祿,只要不問而取,那就不俗,先敬兩位領導一杯茶。」

    莊子齊笑道:「歪理邪說,什麼話跑你嘴裡都要變味。」

    謝凌自覺地做起了茶僮,待茶水都泡好,兩副撲克牌也已拆開,四人開始分牌。

    其實這已經不是嚴格上的斗地主,是流行於永州樂水一帶的新玩法,兩兩捉對廝殺,類似於後世的雙扣,一般的,金澤滔和謝凌搭檔,莊市長和鄭市長合作。

    這種玩法不費腦筋,而且熱鬧,輸一局在腦袋上貼根白條,莊子齊玩過一次後,就迷上了,美其名叫保家衛國,簡稱打保家。

    打保家成了莊市長最大的業餘愛好,在金澤滔看來,這已經不是愛好,簡直是嗜好,一星期不玩牌,他就失了魂似的。

    莊市長玩牌有固定牌友,金澤滔和鄭昌良算是相對固定的牌友,另外一個或者是謝凌王力群,或者是丁萬鈞。

    莊市長玩牌,還有一個規矩,不能有旁觀者,不是擔心觀牌者作弊,而是打到最後,人人都披銀帶彩,滿腦袋貼滿白條,就跟白無常似的,實在不雅。

    金澤滔摸好牌。粗粗一看,不錯的牌,三副炸彈,零牌很少,還有兩張王牌。開局良好。應該能給兩位領導掛上白條。

    金澤滔先出牌,折中打了一對9,下家的鄭昌良猶豫良久。跟了一對10,威脅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沒小牌了?等會兒不要讓我看到小牌。」

    對面的謝凌精神抖擻,直接關了一對k,莊子齊呯地一拍桌子,罵道:「什麼玩意兒,你們倆串通好了是不?不跟了。」

    莊子齊手裡稍大的牌就兩張2,卻握著一堆的零牌,還指望兩個2發揮作用。

    酒桌牌桌最能看到真性情。這話是有道理的,只要一上牌桌,莊子齊也好,鄭昌良也好,全都原形畢露,但就因為如此。大家反而放鬆。

    所以,無論是鄭昌良的威脅,或者莊子齊的暴怒,連謝凌眼皮都不眨,金澤滔更不會在意。他笑說:「我不跟謝凌串通,難道跟莊市長你串通啊。」

    鄭昌良目光灼灼地瞪著金澤滔說:「輪到你了,跟不跟?」

    金澤滔將牌扣在桌上,笑瞇瞇說:「鄭書記,你當我傻啊,你說我該不該跟?」

    鄭昌良倒有一對a,猶豫一下,揮揮手,不耐煩說:「過,過,見了鬼了,難道大牌都跑你們那裡安家去了。」

    金澤滔連忙制止說:「打住,打住,鄭書記,這可不是領導的作風,打牌不語真君子,可不許洩牌。」

    謝凌上手後,連續兩副順子連牌,帶走了金澤滔大半的剩牌,只留兩位領導大眼瞪小眼,等金澤滔兩人都打完了牌,莊子齊他們倆還滿滿一大把牌沒出。

    鄭昌良慢條斯理地說:「懂不懂什麼叫禮讓三先,小同志,你們這種心態可不行啊。」

    金澤滔拱拱手說:「領導氣度,由此可見一斑,感謝兩位領導高風亮節,長者賜,不敢辭,領導禮讓,我們只好厚顏領受,」

    莊子齊很風度地將牌打亂重新理過,咬牙切齒說:「先讓你們拔得頭籌,別得意,馬上就要你們付出血的代價。」

    金澤滔看兩人洗牌手法實在不堪,主動接了過來,說:「先下一城,奠定基礎,兩位領導,這牌我幫你們洗了,麻煩你們把自己的戰利品展示好。」

    兩人不情不願地用膠布將白紙條貼於額前,莊子齊列第三,貼一張白條,鄭昌良最末,貼兩張。

    金澤滔洗好了牌,首先摸牌,莊子齊眼明手快,將牌重新洗了兩下:「不要以為我們老眼昏花,這麼積極主動洗牌,你的動機我很懷疑,是不是做了手腳?」

    金澤滔無奈地攤攤手:「莊市長,我要有這本事,我就不在這裡跟兩位領導貼白條,而是直接上澳門去賭一把了。」

    鄭昌良打擊對手不遺餘力:「或許你本事還沒到家,先在這裡練練手。」」

    金澤滔懶得跟爭執,趁著抓牌的空檔,他轉而說起了公事:「我們西橋立縣,也已經先下一城,最後的攻城拔寨就在眼前,近期內,民政部應司長就要應邀下來,區劃處專家將親自勘界驗收,屆時,還要請兩位領導親臨指導。」

    莊子齊抓牌的手一滯,抬頭說:「這麼快?過了這關鍵的一關,西橋設縣以後就一片坦途,比我們預料的要快。」

    金澤滔搖了搖頭:「沒那麼快,後續程序性手續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至少也要明年才能水落石出。」

    鄭昌良卻是公事私事兩不誤,一把按住金澤滔的手說:「我都沒摸牌,你急什麼,年輕人就是心急,做事情要悠著點,你的籌備組組長沒人跟你搶,這是省裡為你量身定做的,走得太快,當心欲速則不達。」

    鄭昌良說這話也是好意,莊子齊來永州後,孤立無援,金澤滔成了莊子齊在永州的唯一援手。

    永州地委中,金澤滔能說得上話的也就鄭昌良副書記,他牽線搭橋了一次,兩人就像**,一拍即合,迅速結為政治同盟。

    溫重岳比馬速要強勢主觀得多,他主政後,陳建華等人迅速地偃旗息鼓,王如喬更因為劉孟山告狀一事弄得灰頭土臉,到現在仍沒緩過勁來。

    永州市委基本上是溫重岳一枝獨秀,莊子齊和鄭昌良能迅速走到一起,也是情理之中。

    金澤滔默默點頭,鄭昌良提醒他不要急著把西橋立縣一事申辦下來,他現在說成績有成績,說能力有能力,獨獨缺別人最不缺的資歷。

    金澤滔工作至今,雖然不長,但也不短,眨眼間已經過去五載,到西橋立縣申辦下來,他也差不多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做一任縣長,在現階段,並不是太突兀,再說,現在不比後世,突擊提拔動輒暴光被人圍觀。

    但他的年齡還是要受人垢病,對於他來說,西橋立縣的事情辦得太漂亮,反而成了他的短腿。

    莊子齊卻清楚,這些對別人是問題,但對金澤滔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他的籌備組長是陸部長親自宣佈,他牽頭的西橋立縣還是鐵司令親自拍板。

    莊子齊揮手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孩子現在會走路了吧,任一縣之長沒什麼問題,抓緊辦吧,爭取在我們越海創個紀錄,哦,對了,那位司長姓什麼?」

    金澤滔摸完了牌,今天手氣不錯,這一回,零牌很多,但大牌也多,他隨手點出了一張3,說:「應司長,區劃司應道強司長。」

    莊子齊隨口接了一句:「應道強,應司長?」

    鄭昌良摸出一張4,正要跟上,含在嘴裡的茶水直接噴了出去。

    金澤滔和謝凌對視了一眼,兩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對應司長的名諱兩人一直頗有微詞,在他人面前,他們都不太願意提起應司長的名字。

    莊子齊還沒回味過來,看著手上一副好牌被鄭昌良給破壞了,有些不悅說:「昌良書記,這個應道強司長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吧,怎麼那麼激動?」

    鄭昌良勉力不讓自己笑嗆,正要嚥下嘴裡還剩下的半口茶,聽到莊市長這麼一說,啥都不能阻擋他再一次噴水。

    這時,莊子齊大約會意了,把手中的牌一摜,罵了一聲:「奶奶的,取啥名不好,壞了我一副好牌。」

    罵完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謝凌重新拆了一副牌,金澤滔兩人對應司長大名早就免疫。

    但莊子齊和鄭昌良兩人卻越想越樂,還指示說:「應司長到永州後,會議主席台做席簽時,就打他的職務,可千萬不能直接打名字,太直白了,一點都不含蓄,西橋立縣要是因為這事給耽誤了,那就成大笑話了。」

    金澤滔洗完牌,還問莊市長要不要再洗,莊子齊樂不可支,連連擺手說:「這個名字必須改啊,你讓部長怎麼開口喊你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領導在罵人,罵得還這麼斯文。」

    莊市長笑話應司長的大名時,卻忘了陸部長也經常拿他的名字笑話他。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改名也跟不上形勢啊,應司長現在很為難,他是遲早要做部領導的,你說他是做好還是不做好?」

    鄭昌良說:「怎麼說法?」

    金澤滔擔心說:「我不知道部委都是怎麼稱呼部長的,但地方上,喜歡簡稱,比如張局長,一般稱呼張局,李部長,一般簡稱李部,王大隊長,一般稱呼王大。」

    莊子齊愕然:「應部?」

    鄭昌良剛剛含嘴裡的茶水像水箭一樣,直往對面的莊子齊噴去,幸好,莊市長身手敏捷,頭一閃,算是躲過了一劫。

    金澤滔最後總結:「應司長不容易啊,真要當部領導了,最後非得改名換姓才能重現人間,你們說,這事情為難不為難。」

    莊子齊和鄭昌良異口同聲說:「難!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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