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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你枉為天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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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響雷,就連一向不問鬼神問雙手的永州第一刀,王培昌副院長都震驚當場,一時間,竟為天邊的滾滾天雷嚇得不敢往金澤滔身邊靠。

    金澤滔看著神色怪異的王培昌等人,心裡一聲暗歎,現在外面皓月高掛,這分明是天邊的旱雷,要是自己罵聲老天就能引來行雲布雨,哪還等今天,我早被聘為國家氣象局局長了。

    金澤滔並不將這雷聲當一回事,但聽到金澤滔罵天的人不在少數,至於天邊雷聲估計全城皆知。

    金澤滔進了王培昌院長辦公室後,將王培昌他們全都拒之門外,還在裡面倒鎖了房門。

    提起電話,金澤滔哆哆嗦嗦地撥出一連串號碼,過了良久,才聽到裡面傳來帶著惺忪睡意的聲音:「我是祝海峰,你是哪一位?」

    金澤滔一直強忍的淚水和悲慟,此刻卻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洶湧而出。

    和小糖兒見過幾次面,第一次帶著糖果還屬偶然,但後來幾次,他要見小糖兒時,都是有意識帶些糖果。

    到後來,每逢下鄉,他都習慣性在口袋裡,或是在手包裡裝上一包糖果。

    潛意識裡,他將小糖兒當作自己的女兒,小糖兒也當他是長輩,每次碰上他,總不忘向他索取糖果。

    一個是長年遠足在外的父親,一個是倚門盼父歸來的女兒,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卻奇異地演繹著人間的親情。

    特別在女兒出生後。每次逗唱唱玩時。金澤滔都忍不住想起小糖兒。

    就連剛才出家門時,看到女兒純淨無瑕的眼睛,他就彷彿又看到在他身前高高抬起的那張花貓臉,以及那雙靈動的,乾淨的,烏溜溜的眼睛。

    祝海峰開始還問了幾句,但話筒裡除了抽抽咽咽的聲音,就是沒人說話。

    待他仔細一聽。卻是金澤滔的聲音,忍不住悚然一驚,坐直了身體,說:「澤滔,出了什麼事?」

    金澤滔這時候,才像個見到親人的孩子般號啕大哭:「祝省長,小糖兒沒了,小糖兒沒了!」

    祝海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小糖兒沒了?」

    金澤滔仍是大哭:「三路灣村老支書的孫女,頭髮亂得像鳥窩,猜錯了糖果。你還表揚她勇於承擔後果,我們離開時。她還拖著兩條鼻涕蟲在村口喊熱烈歡迎!」

    其實金澤滔一提起三路灣村,祝省長腦裡就呈現出一個頭髮亂蓬蓬,小臉髒兮兮,愛吃小糖兒的小糖兒。

    祝海峰知道金澤滔不會無緣無故大半夜向他報喪,靜靜聽著金澤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

    講述過程中,祝海峰甚少插話,但當說到小鎯頭郎世文率人扒房的惡事,忍不住勃然大怒:「其心當誅!其行當誅!」

    最後,祝海峰鄭重說:「替我向孩子家人表示慰問,盡一切可能搶救她的母親,盡快組織力量抓捕兇犯,對這種喪盡天良,毫無人性的歹徒絕不能手軟。」

    此刻,金澤滔也止住了痛哭,說:「我們南門公安武警已經控制了該村出入路口,跟祝省長匯報後,我馬上就去該村抓捕兇手。」

    祝海峰叮囑說:「對於這起系列惡性案件中暴露出來的問題,我將會通過辦公廳予以嚴查,堅決剎住農村挖渠爭水等不勞而獲不良風氣,追查在起事件中當地黨委政府的失職責任,嚴肅查處抗旱工作中出工不出力的幹部。」

    從行政大樓出來時,柳立海湊上前說:「金市長,三路灣村群防隊當場抓住了三名歹徒。」

    金澤滔恍若未聞,腳步連稍微停頓都沒有,柳立海心裡歎息,自作孽,不可活,自求多福吧。

    這三名歹徒目前尚未移交公安局,自然還落在三路灣村的村民手中,金澤滔沒有表態,心裡自是恨極,目的就是讓他們多吃些苦頭。

    金澤滔隨著柳立海趕到郎家村時,郎家村跟遭了災似的。

    跟今晚的三路灣村扒房案無關的人家,都緊閉門窗,扒在門縫隔岸觀火。

    和今晚派出所劫持嫌犯案及扒房案有關聯的人家,惶惶不可終日,小孩嚇得哇哇大哭,大人們交頭接耳,彷彿末日來臨。

    郎家村所有進出路口,都被南門公安武警團團圍住,刑偵大隊作為這次抓捕兇犯的主力,副大隊長李明堂精神抖擻地報告道:「報告金市長,濱海公安局柳鑫局長,新任西橋鎮派出所趙向紅所長正在和村幹部交涉。」

    金澤滔沉聲說:「主犯郎世文能確定準確落腳位置嗎?」

    李明堂大聲說:「已經證實主犯及所有從犯都集中在郎世文家裡。」

    金澤滔惱怒道:「喪家之犬而已,還需要交涉嗎?帶我進去!」

    郎世文家住的是老堂屋,四合院模樣,西橋大多數農村老式四合院都一個模式,大台門進去,是個大天井,正對台門是個祭祀用的前堂。

    此時,在大台門前,柳鑫、趙向紅兩人在派出所幹警陪同下,正和幾個村幹部模樣的村民爭執著。

    金澤滔冷冷地掃了柳鑫一眼,說:「柳鑫局長,有必要浪費時間嗎?兵抓賊,天經地義,需要費那麼多口舌嗎?」

    柳鑫苦笑著說:「金市長,衝擊派出所案及扒房案,幾乎涉及到郎家村所有精壯勞力,如果全部抓捕,只怕該村的所有田地都要旱死。」

    說罷,他還朝著台門裡努了努嘴。

    金澤滔面無表情說:「你大概還不知道,三路灣村扒房案,已經造成一死一重傷,死的是個五歲不到的女孩,傷的是她的母親,歹徒明知道房內有人,還要扒房,柳局長,這是一起性質十分惡劣的刑事案件,而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了。」

    金澤滔沒有理會柳鑫的暗示,直接推門進去,大步往天井走去,打開手提喇叭說:「我叫金澤滔,現任南門人民政府常務副市長,現在我命令,限十分鐘之內,屋內所有人主動出來向南門公安局投案自首,交代違法事實。」

    金澤滔的話音一落,就聽得台門直進的前堂傳來一聲囂張聲音:「南門綠皮狗,有種就進來,老子皺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金澤滔回頭看著柳鑫旁邊的郎家村村幹部,氣笑了:「這貨是誰?」

    柳鑫歎說:「他就是郎世文,喝了幾口酒,一直嚷到現在,叫囂著誰敢進去,就魚死網破。」

    前堂有門檻門框,但一般不設門,郎家的前堂也一樣,只是現在前堂的入口,卻堆著兩捆柴禾,隱隱有柴油的氣味傳來。

    這大約就是柳鑫所說的魚死網破,難怪剛才他還暗示自己,就怕郎世文狗急跳牆之下,點火焚燒。

    按李明堂說的,這裡面,除了郎世文這個主犯,其他所有涉嫌違反的人員全都集中裡面,要是逼急了,後果確實難以預料,難怪以柳鑫的火爆脾氣,今天都這麼耐心和村幹部做思想工作。

    金澤滔大步上前,對著裡面的人們說:「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你們扒掉的三路灣村老支書家的瓦房,目前死一人,傷一人,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民事糾紛,而是一起嚴重的故意殺人案件。」

    金澤滔話剛說完,就聽得裡面有人喊:「我們不知道裡面有人,你是市長,也不能隨便亂扣罪名?」

    金澤滔冷笑說:「真不知道嗎?你們還有三個同夥陷在三路灣村,他們已經交代,你們知道裡面有人,知道那是個孩子。現在我宣佈,對之前當瞭解到屋裡有人而事先離開的幾人,我們將免予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

    小鎯頭歇斯底里大喊:「狗屁金市長,不要在這裡假惺惺扮好人,你是想吸引我們出來好一網打盡,大家都不要上當!」

    但無論小鎯頭在裡面怎樣的威逼利誘,剛才躲在前堂裡還屏聲息氣的村民,此刻明顯有激烈的爭論聲傳出。

    金澤滔厲聲說:「砸了人家一扁擔還不夠,還要扒人房梁,郎世文,監獄刑場就專為你這種毫無人性的人而開!」

    小鎯頭又驚又怕,暴跳如雷:「南門狗,我跟老不死一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別用刑場嚇唬人,我要怕了也不去扒他的房梁了!」

    金澤滔環顧四周說:「鄉親們,郎家村出了郎世文這樣的敗類,是郎家村的恥辱,殘暴不仁!喪心病狂!就這種貨色,也值得你們維護,你們願意為這種蚯蚓一樣的東西願意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小鎯頭氣急敗壞說:「你才是蚯蚓,你們全家都是蚯蚓!」

    金澤滔沒有理會郎世文的叫囂,他說:「我是西橋人,我一直以西橋人為驕傲,但今天,我要說,我以有郎世文這樣的西橋人而感到羞恥!郎家村的老少爺們,你們難道跟這種無法無天,無羞無恥的人為伍,就不怕以後西橋人指著你們的脊樑罵:扁擔郎,扒梁郎!」

    正在這時,忽聽得當空劈下一道巨雷,不知什麼時候,天空竟然烏雲密佈,不一刻,有絲絲雨花自九宵天外飄落。

    老村長跪地大哭:「賊老天,你枉為天,你造的什麼孽啊!」

    老村長是郎世文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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