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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人老成妖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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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澤滔這時才找到機會說話:「現在再嘗上一口,無論怎麼美味,也找不回當時的感覺。」

    鐵司令收回了手,嘟嘟囔囔不知說了些什麼,等走了幾步,突然大聲說:「年紀輕輕,暮氣沉沉,十分掃興!」

    金澤滔張口結舌,鐵司令站在大路上,踟躇了一會,轉身往回走,金澤滔垂著頭跟在後面,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鐵司令邊走邊說:「年輕人,要有朝氣,要活潑,說話太過世故,不是好事。」

    金澤滔說:「鐵書記在我這個年齡時,大約已經帶著千軍萬馬南征北戰,萬千士兵的生命繫於你一身,你不世故,難道還敢活潑啊?」

    鐵司令停住了腳步,回頭直直地瞪著他,直看得金澤滔腳底直冒涼氣,鐵司令卻笑了:「這才有點年輕人的朝氣和銳氣,不錯。」

    金澤滔謙恭地微笑,不敢點頭,更不敢搖頭。

    鐵司令沒有再走動,自言自語道:「很多人,都以為我老了,眼睛昏花了,冒出了很多不合事宜的想法,敢跟中央討價還價了,財稅系統機構改革後,搞了個三塊牌子,一個班子,聽說最早就是你提出的?」

    聽到這裡,金澤滔只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老頭,今晚著實讓他嚇得不輕,開始神神叨叨地說了番政治派別的論調,讓他一直琢磨著鐵司令這是劍指何人。

    現在更是指名道姓地責問起越海的財稅機構設置,而且聽他語氣。是暗指他這論調是跟中央討價還價。這個帽子戴得就有點大了。

    在這個問題上。金澤滔不敢掉以輕心,連忙說:「鐵書記,當時提出這個建議時,純粹是財政體制改革學術上的探討,而且我不認為,財稅局三塊牌子一套人馬有什麼不好,真要分設開來,至少對越海來說。弊遠大於利。」

    鐵司令擺了擺手:「我不想聽你什麼學術上的高見,全國一盤棋不知道嗎?要是各地都各搞一套,還不亂了套了?」

    金澤滔臉憋得通紅,說:「新財政體制改革以來,越海的這個模式,並沒有減少中央財政收入,相反,是大幅增收,而且在體制上能夠保障中央財政,從這一點上來說。越海不是在討價還價,而是從不還價。還留有餘地。」

    鐵司令不置可否,說:「你可能這麼想的,但能保證別人也是這樣想嗎?」

    說到這裡,他心裡隱隱有些明白,鐵司令不是指責這個模式,而是劍指蘇子厚廳長。

    那麼剛才他對自己所說的政治派別的論調,矛頭所指,應該是溫重岳專員。

    聯想到董明華最近為了上這個常委廳長,不但最近和姜書記打得火熱,還不惜通過京城范家的關係上下活動,想到這裡,金澤滔不由悚然一驚。

    董明華的活動,顯然是借助外力,干涉了越海的政治格局,也觸動了本土勢力和外省勢力的政治神經。

    蘇子厚也好,董明華和溫重岳也好,對鐵林來說,卻是真正的外省派,幹著越海的事,聽著外省人的指令。

    金澤滔所想,已經無限接近事實,鐵司令這次和姜書記攜手來到南門,就是乘機敲打一下這些伸進越海的黑手。

    這是本土勢力和外省勢力的空前一次聯合,旨在肅清省內各種政治力量的痕跡,換句話說,今後,越海境內,沒有所謂的政治派別,如果有,那也是越海派。

    這才是鐵司令一開始所說要做一個純粹的人的真正含意。

    金澤滔在心裡給他添了半句,要做一個純粹的越海人,不知道這種論調和他所強調的全國一盤棋是否矛盾。

    當然,他也僅敢心裡想想,萬萬是不敢宣之於口的。

    金澤滔心裡發笑,政治人物,總是喜歡佔據道德至高點,用大義壓制不同道者。

    就像剛才,三塊牌子一套人馬的模式,京城都同意了,運行情況也不錯,鐵司令卻忽然來質問你這是跟中央討價還價。

    話到這裡,已經不太投機,金澤滔恭敬地扶著鐵司令回到餐廳。

    金澤滔扶著輕若飄絮的鐵司令,感受著他正在逐漸消散的活力,心裡卻沉甸甸的。

    政治人物,特別是從槍林彈雨裡出來,經歷了建國以來風風雨雨的政治領袖,偶爾也許會讓你看到他不為人知的溫情一面,但大多數時候,有的只有嚴酷的政治鬥爭和利益得失。

    也幸好,從一開始,金澤滔就不認為自己和鐵司令,和姜書記,有著什麼超出同志關係的情誼,長幼有序,上下有別,除此之外,只有領導和服從。

    金澤滔將之歸結為溫情政治,和之前方建軍省長的餐桌政治,姜書記的鏡頭政治一脈相承。

    鐵司令在座位上坐下後,主動提出:「小金市長,不如,我們就喝了這杯酒,有始有終,皆大歡喜。」

    金澤滔喜氣洋洋地端著酒杯和鐵司令碰了一下,兩人都有點意味不清地相視一笑。

    鐵司令,他並沒有如老習慣一樣,中途散步回來,還要用餐,而是用和金澤滔的碰杯,結束了今晚的宴會。

    再回到自己座位,收拾外套時,才發現自己內衣已經濕透。

    至此,前世今生,所有關於鐵司令的印象,全化做這身冷汗。

    今晚的談話,無不在警醒著自己,當領導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特別是這些老油燈,以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那是表象,沒聽說樹老成精,人老成妖。

    金澤滔忝為末座,除了坐在最末,就連離開時,也得恭恭敬敬請所有年長者,官高者先離座。

    鐵司令先離開,姜書記跟在後面,在快出門時,卻又特地折了回來,握著金澤滔的手說:「南門的新經濟發展戰略很有見地,也很有生命力,希望能給我們永州,乃至越海,帶來一縷春風和活力,我更希望,你能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腳踏實地的人。」

    金澤滔受寵若驚地低頭受教,又是要做一個純粹的人,領導都希望下屬做一個純粹的人。

    鐵司令在祝海峰扶持下進了車,直到關了車門,祝海峰說:「首長,晚上是不是找永州的幹部談談?」

    鐵司令似乎有些疲倦,擺了擺手,答所非問:「小金市長是個好苗子,要多關注。」

    說完這話,鐵司令就彷彿睡著了,還輕微地發出鼾聲,祝海峰回頭看了一眼,示意司機放慢速度,讓老首長好好地打上一個盹。

    只是車子還沒滑出酒店大門,鐵司令卻忽然睜眼說:「此子胸有猛虎啊!」

    此後,直到下榻賓館,鐵司令都睡得很香甜,車一停下來,鐵司令就像裝了鬧鐘似的醒了過來。

    祝海峰和司機似乎都知道鐵司令的習慣,也不奇怪,祝海峰還從後座拿了件厚外套給鐵司令披上。

    進了賓館大門,姜書記他們都等在大堂。

    今天顛簸了一路,又馬不停蹄地連續看了幾個項目,兩位領導都覺勞頓,不約而同地打發走了所有陪同人員,沒有找永州任何幹部談話,早早地回房間休息了。

    首長提出休息,董明華安排好值班幹部和警衛人員,又親自上下踏勘了一周,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留下永州公安處長劉石偉在賓館坐鎮,就離開賓館,進了停在門外的溫重岳的車裡。

    只是他們都沒注意到,賓館的兩扇窗戶裡,他們以為都已經休息了的首長,此刻正注視著他們離開。

    鐵司令目光從眼皮底下緩緩駛離的溫重岳坐駕,移向遠處夜幕中的挑燈夜戰的工地,說:「越海,一方生機勃勃的熱土,我們從解放開始,越海人民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沒有向中央開過一次口,要過一分錢,發展至今,我們更沒有理由跟中央討價還價。」

    祝海峰佇立在他身後,如一柄長槍。

    鐵司令從遠處移回目光,說:「越海不等不靠,但也不等於越海就予取予求,越海是越海人民的越海,不是某些人,某個團體的越海,不容許任何人將越海的利益作為政治籌碼。」

    說到最後,鐵司令雙目熠熠生輝,神情就像護犢情深的老母雞。

    祝海峰說:「也不知道此後,他們會否消停點,首長,或者讓我出面找他們談談?」

    鐵司令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道:「小傢伙今晚給嚇得不輕,敲打一下,也能讓他明白,政治,很多時候,在脈脈溫情的面紗背後,是一副猙獰的真面目。」

    說罷,他揮了揮手,道:「夜了,回吧,你也早點休息,不用擔心,我們應該相信,小金市長他能準確表達他想表達的意思。」

    鐵司令的話有點繞口,但他和祝海峰都能明白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與此同時,在離鐵司令不遠的房間內,乾瘦的姜書記正捧著滾燙的茶杯,小口地啜飲著茶水,說:「南門之行,還是收穫不淺。」

    姜書記背後的陰影中,有個同樣清瘦,但明顯比姜書記低了一頭的中年男子小心地接話說:「那是姜書記運籌帷幄,一舉打破越海鐵板一塊的僵局,從今晚起,姜書記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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