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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餐桌政治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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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周局長訓孫子似喝斥了一頓,剛剛還一臉憤懣的柳鑫,此刻卻如商雨亭在唐人會所偶遇方飛等港台明星一樣,那種邂逅心中偶像,兩隻銅錢大眼放光的神情,讓金澤滔感覺似曾相識。

    這個柳鑫不就跟周博山一樣的,渾身上下毛病不少,但在公安隊伍卻都頗負盛名,也很得人心。

    金澤滔搖了搖頭,就周博山的性子,做他的同事,還真得有含垢忍辱的勇氣,方能和他和平相處。

    不過從一個側面,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方建國就這麼一個妹妹,還要嫁給周博山這個二百五。

    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朱小敏這麼一個既能幹,又有貌的女強人,當初就瞧上他這個一無是處的麻子臉,也是他身上也有吸引異性的閃光點。

    金澤滔和柳鑫兩人都圍繞著周博山,起著奇怪的念頭,一路無言很快進了抱金別院。

    此刻,山下,等金澤滔兩人離開,方柔就冷著臉,登登地先回了屋,砰地將房門關得山響,周博山對著正噘著嘴不高興的小諾說:「以後不許和山上姓金的一家來往,一群土豪山鱉,也敢打我們周家閨女的主意,也不稱量稱量自己什麼身份。」

    小諾小臉漲得通紅,跺腳羞惱道:「爸!你太無……無恥了,我跟小忠就是好朋友,沒你想得那麼骯髒。」

    周博山哼了一聲:「就是因為你想得太單純,我更要防微杜漸,防範於未然。」

    此刻,房門忽然打開,方柔拉起小諾,說:「別跟這偽君子說話,土豪山鱉,好像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似的,你也不過是一個種田出身的。有什麼資格對別人品頭論足的,人家土豪至少還憑著自己本事掙的家業。」

    周博山氣紅了臉:「方柔,你什麼意思,姓金的跟你什麼關係,讓你這麼這麼護著他,小諾是我們的女兒,你不阻攔難道還要慫恿著她和姓金的一家來往?」

    周博山的口不擇言讓方柔渾身直哆嗦。指著他的鼻子說:「小諾說的沒錯,你太骯髒,一肚子的腌臢貨,兩個孩子的純潔往來,讓你說得跟什麼似的,我跟姓金的什麼關係。你眼睛瞎了還是沒長眼,不會自己分辨啊,董廳長好歹也是你的業務領導,你憑什麼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種混帳話是我哥那裡傳出來的。」

    周博山冷冷一笑:「好教你知道。這話正是從你哥那裡出來的,你也不用擔心,這話會傳到董明華耳朵裡,晚上,你哥會同董明華談話的。」

    金澤滔和柳鑫回到抱金別院的時候,長桌會議也正結束,等邵友來他們一出來,母親等老輩人正流水般傳著供品往主別墅的廚房灶台供奉。

    今天臘月二十三。正是祭灶節,這些民俗早在破四舊時就基本失去傳承,除了一些老人還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祭祀灶神,年輕人基本上不知道灶神是這麼一回事。

    別墅裡在整修時候就拆了柴灶,換了柴油灶和煤氣爐,但在老輩人的心目中,並不認為沒有了灶台灶王爺他就失業了。

    抱金別院在爺爺他們心目中。甚至和西橋老宅院相提並論,自然要鄭而重之地祭祀一番,這是老輩人的權利和樂趣。

    金澤滔上午還看他們抬著壁龕進去廚房,裡面供著灶王爺和灶王奶奶。龕像兩側貼著一副對聯,上聯「上天奏好事」,下聯「下界保平安」,橫額是「一家之主」。

    除了祭灶節,今天還是小年,越海鄉風,小年要大宴親朋,吃團圓飯,俗稱小團圓,金澤滔選在今天召開集團年會,也是藉著舊俗,向一年來為企業發展壯大作出艱辛努力的集團高層表示新年祝福。

    只是金澤滔的良好願望很快被一個電話打破,電話是董明華親自打來的,語氣有些沉悶:「晚上到通元酒店吃飯,有事商量,柳鑫跟你一起吧,讓他一起過來。」

    沒等金澤滔說話,就掛了電話,金澤滔捏著話筒,愣愣地長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此時,他突然想起周博山的警告。

    董明華的事或許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周博山再怎麼沒有政治頭腦,如果不是他背後的便宜大舅哥方建軍副省長的意思,借周博山兩個膽,這種事他也不敢信口開河。

    呂三娃的案子到底牽扯到誰,哪怕通天,最多被訓斥一番,以范家的權勢應該壓得住陣腳,想不到竟嚴峻到這種程度,連董明華都受牽連。

    他之前還是想得簡單了,金澤滔搖了搖頭,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晚上一切真相大白。

    等他和柳鑫趕到通元酒店後,才發現,情況比他想像得嚴重得多。

    聚餐地點是通元酒店專門辟出的一處大包房,供省委省政府領導專用,位置僻靜,風景獨好,配備專用電梯通道。

    這是個可供二十來人用餐的餐廳,但當金澤滔被省政府接待處一名女幹部引進來時,卻發現這個餐廳此時被改作臨時會議室。

    方建軍副省長高坐主位,左右分別是省紀委副書記尹小爐和董明華,周博山也赫然在座,他掃視了一圈,卻發現除此之外,其餘人等金澤滔一概不識。

    金澤滔沒有再東張西望,對著正中的方建軍副省長微微彎腰致意,其他認識的如尹副書記和董副廳長兩人也都點頭示意。

    只有柳鑫還和其他幾人點頭招呼,應該是公安系統的同事領導。

    接待處女幹部將他引到一個座位坐下時,金澤滔抬頭看去,正對面端坐的正巧是方副省長,自己竟是在座領導中排名最末,他忍不住苦笑著搖頭,這個座位按慣例應該是付錢的東道主一方就座。

    坐他右邊的是柳鑫,他應該是在場排位倒數第二,方建軍除了剛才金澤滔兩人進來時睜開眼睛,其他時候,都微瞇著眼睛,似是打盹,又像是思考。

    餐桌上除了茶水和鮮花,所有和用餐有關的器具全部撤下,餐廳內忙碌的都是招待處的幹部,所有酒店服務人員都被暫時請出餐廳。

    方省長還沒發話,金澤滔打量起餐廳的環境,餐桌被臨時改成會議桌,卻令金澤滔忽然覺得其實很多時候,餐桌跟會議桌一樣。

    餐桌的藝術是一門統治的藝術,餐桌是一個特別的場所,圍繞著餐桌吃飯,可以產生決策,可以張揚勢力,可以收納,可以排斥,可以論資排輩,可以攀比高低,吃飯成了最細緻而有效的政治工具。

    方省長就是這個餐桌的國王,是當之無愧的統治者,他可以肆意張揚他的省長權勢,和現場統治地位。

    方省長召集自己和柳鑫參加這個臨時召開的會議,金澤滔不能拒絕,只有服從,不要說他,連尹小爐都不遠千里從京城趕來,此刻,他本來應該還在京城公幹,何悅都沒有回來,應該也是今天下午被臨時召回的。

    民以食為天,餐桌本來應該是最沒有規矩,也最開放的場所,但很多時候,餐桌卻是最講究規矩,最刻板的所在,你坐哪兒,怎麼坐,餐具怎麼使用,如何飲酒才最得體,怎麼選擇和自己身份相配的菜餚,怎樣附和比自己坐得靠前的領導的發話,凡此種種,都有定規。

    所有這一切,都彰顯在座每個人的政治地位,但更多的是彰顯坐在方省長這個位置的現場統治者。

    吃飯是一種特別的社交方式,它更是一種特殊的政治交流方式,還沒開餐,現場人們正襟危坐的有秩序地就座,就全面詮釋了政治最本質的內涵。

    很快,餐廳大門就在接待辦幹部離開時隨手帶上,金澤滔可以猜測,這些幹部將十分盡職地肅立在門外,只要餐廳裡面有領導吩咐,他們將第一時間出現在餐廳裡,提供比酒店服務人員還要周到的服務。

    方省長終於象大夢初醒般,睜開雙眼,先左右掃視了一眼,然後直直地盯著前方,說:「今天,請大家來通元酒店,不是開會,是吃頓團圓飯,今晚是小年夜,按舊俗,是走親會友的團圓夜。」

    方省長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想起什麼,說:「吃飯前,和大家吹個風,當是飯前的開胃菜,沒什麼講究,也不是組織的正式談話,權當是我方某人的忠告,或者是一種勸誡。」

    「永州呂三娃集資案,進行到如今,也有差不多半年時間,這些時間來,公安、紀委、檢察等系統幹部都辛苦了,在座的都是參與或曾經參與呂三娃集資案的辦案人員,我代表省政府表示慰問和感謝。」

    方省長說到這裡時,金澤滔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呂三娃集資案?一直來,無論是官方媒體還是民間傳言,說到呂三娃的案子前面必冠以非法集資案,這是省委的最後定性。

    金澤滔能注意到方省長對呂三娃案子的定性似乎有些細微的改變,董明華等人更不會忽略,餐廳的氣氛忽然變得沉悶起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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