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君此時心裡卻踏實多了,或許之前,她還有和金澤滔別別苗頭的意思,但此時見識了這一系列的重磅嘉賓,她內心深處對強者的敬畏和依附心理開始發作,她只想著該如何和新貴副市長金澤滔搭上關係。
馬速等人沒有等候多久,就看到幾輛小車魚貫而至,金澤滔搶先迎了上去,親自給這幾輛車打開車門,三輛車分別是曾經來過永州的蘇子厚廳長、何悅的老舅,現在下到區裡任正廳實職的章長松以及過小欣的父親,東珠市常務副市長過益民。
蘇子厚等人還沒說話,最後出來的過益民市長,卻哈哈笑說:「新郎官親手開門,我就不客氣了,開門大吉,這個好利是我還是要的。」
金澤滔卻指著大門正東的一株掛著星星白花的桂樹說:「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這株桂花昨天還羞答答不肯開放,今天一早卻是爭相競放,原來這桂花也有靈性,桂花要等貴人來,貴客來了花才開。」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大門右側那株龍蟠虯結的老桂樹,過小欣此時卻驚疑道:「對呀,昨天這樹還真沒開花,難怪今天站這裡感覺這麼香,還以為是何悅姐姐的脂粉香,原來都是桂樹鬧的。」
過益民明知道金澤滔這話是借景抬高自己,但此景此情,還是令人相當愉悅,跟金澤滔、何悅兩人道過喜,回頭瞪了過小欣一眼,還沒等他開口,過小欣卻嘟著嘴抓著過市長的胳膊撒起嬌來:「爸。今天是金澤滔和何悅姐姐的大喜日子。可不興發脾氣。」
過小欣昨天就隨木頭人章之超過來了。出發前給在章之超的家裡留了張紙條,慌得過家雞飛狗跳一陣好找,後來還是章長松回家才知道,過小欣借口當伴娘要提前綵排,和章之超先去了永州。
過小欣在家裡雖然有些古靈精怪,但總體還像個乖寶寶的樣子,很得家裡老人的喜愛,她這種人前瘋人後癲的分裂性格。卻是一向不為家人所知。
過益民被女兒這一鬧騰,僅有的一絲火氣早就化為烏有,小小地訓誡了一頓也就揭過此事。
過家父女的溫馨互動,卻令剛受了范仲流冷落的馬速等人好感劇增,金澤滔適時將地委馬速等人介紹給過益民、章長松和蘇子厚三人。
過益民顯然比范仲流要隨和得多,他很和藹地和在場的永州領導一一握手問好,還特地和馬速書記多交談了一會兒。
儘管越海和東珠屬鄰省,但東珠市在國內的經濟和政治地位,又豈是越海能比擬的。
從政治潛力來說,東珠的過益民正是中流擊水。砥礪前行的當年,比國家計委的范仲流有過之而無不及。能結識這樣的重磅人物,無疑是多了一份重要人脈。
此時,馬速等人看向金澤滔眼神又不一樣了,過市長的女兒都給何悅當起了伴娘,那金澤滔和過市長的關係就不是一般場面上的來往,隱隱還有通家之誼。
過益民一行人的到來,重要嘉賓也就基本到齊,金澤滔和何悅就停止了大門口的迎賓,他們也要提前為等會兒的婚禮作些準備。
下午四點整,酒店後湖大草坪上已經裝點一新,范仲流、過益民、詹長根等領導賓朋在面湖而設的嘉賓席上就坐,每排位置前方都有一張白色的桌几,桌上擺放著水果點心香煙。
十月,已過了仲秋,天高雲淡,氣候更加的宜人,在這樣的季節裡,除了不時湧上心頭的一絲安寧,一絲讓你竊喜的幸福感,你沒有夏天的焦躁,沒有春天的浮誇,更沒有冬天的蕭瑟。
秋風就像高明的化妝師手中的畫筆,隨心所欲劃過,無論是濃墨重彩,還是輕描淡寫,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美圖,綠的草,碧的水,紅的葉,黃的菊,丹的桂,還有那瀰漫在湖面上,草坪裡,人心間的喜氣。
前方湖畔,左右各搭建了一個六角白色亭廊,連接亭廊的是由白紗覆頂,紅白花卉纏柱,蜿蜒而成的白色甬道,甬道交匯的中心,有個亭台,亭台前方,是個延伸的高台,高台前,整齊地坐著一隊正裝打扮的鼓絃樂隊。
高台上,此刻站著一對紅男綠女,卻是次此婚宴的男女主持嘉賓,正是金澤滔重金從省電視台請來的當紅節目主持,沒看到新人出場,東源過來賀喜的如李聰明等人已經在小聲議論,這個女主持,不就是經常曾經來過東源採訪的美女記者單純嗎。
吉時一到,只聽得湖對岸一聲驚天動地的鳴炮聲,雖然是大白天,但對岸一字排開的大型煙花一齊鳴放,還是能看到高空中綻放的絢爛禮花,頓時映紅天邊。
十分鐘後,禮花聲漸漸稀落,樂隊前方的年過花甲的指揮灰白的頭高高揚起,右手往空中一劃,「當,當,當」三聲鐘聲緩緩敲響,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頓時在草坪上空響起,樂曲聲中,還有女聲和音。
隨著鐘聲的第一聲敲落,從湖濱左右的六角亭裡,走出一對新人,新人後,陪伴著盛裝打扮的五位伴郎伴娘,兩個隊伍踏著進行曲的歡快節奏,似起舞,似漫步,相對而行。
陽光照耀下,落在甬道覆蓋的白紗幔上,打出點點的碎金,照在這對萬眾矚目的新人臉上,更顯得神秘而高貴。
音樂響起時,范仲流和過益民率先站了起來,帶頭鼓掌,然後慢慢地周圍人都相繼起立,跟著鼓掌,漸漸地,掌聲聚起一片,和著樂曲,顯得熱烈而喜慶。
此刻,何悅已換上曳地長婚紗,頭覆白紗,齊肘的白紗手套更顯得嬌麗,後面有四個小儐相托裙,左右有兩個盛裝少女手持花籃,不時地撒著花瓣。
新郎金澤滔手中捧著一大束球狀鮮花,迎向何悅,兩個隊伍在中間的亭台相遇,新郎獻上花球,新娘欣然接受,兩人執手凝視良久,然後緩緩地重疊。
當新郎新娘擁抱時,人們開始歡呼喝彩,大力地鼓掌,還有人大聲地吶喊:「親她,親她!」
有女賓執著旁邊男友的手,喃喃說:「太浪漫了,太感人了,湖畔,草坪,清風,鮮花,擁抱,這些我都想要。」
男友也深情地注視著她:「下一個十月,我們就結婚,也有湖畔,也有浪漫,也有感人。」
此時單純和另一位男主持人登上高台,開始介紹新人,並請新人父母上台。
台下李良才站在座位後面,拚命地踮起腳跟看,還不時地回頭嚷嚷道:「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新娘子身後的那個伴娘就是我女兒。」
旁邊的厲志剛笑說:「現在誰還看伴娘,都看新郎新娘去了,何書記長得漂亮,這穿上婚紗,還真像天上的仙子下了凡塵,不過後面五個伴娘也都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都很出眾,你女兒很了不起啊。」
一側的李小娃酸酸地說:「李良才,你咋好命呢,居然早早地就跟金市長拉上關係,明山進部隊,明堂進公安,明珠也上了大學,棺材板,你是八輩子燒高香了。幸好今天金市長娶的不是你家閨女,要不你還不把下巴抬到天上去。」
李良才也不生氣,呵呵笑道:「托金市長的福,托金市長的福,李小娃,你也別昧著良心說話,好像金市長從來沒關照你似的,知道不知道村裡面有多少只眼睛都瞪著你。」心裡為不能做金市長的老丈人感到深深的遺憾。
李聰明翁聲翁氣道:「這倒是,不說繡服互助合作社的事,讓我們村都發了家,賺了錢,就說呂大偉的事,沒金市長幫忙,沒準到現在你還給關在牢裡呢。」
李小娃不接這話茬,長長地歎氣說:「李聰明,你也命好,娶了個聰明媳婦,家裡有人操持,你就天天混吃等死,也有錢賺,不像我,裡裡外外都要我來張羅,說到底,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是鄉里鄉鄰幫襯,我還住那破房子。」
李小娃不耐煩計算,也不善於守成,做繡服這種細心生意,確實為難了碰到問題,就愛耍狠動粗的「壞小眼」李小娃,婆娘更不成,此時,他倒羨慕起李聰明家那個真正的聰明媳婦。
李聰明一拍大腿,說:「等忙過這一陣,你去求求金市長,沒準還真給你指條明路。」
幾人正說話間,卻聽旁邊有人小聲喝斥說:「新郎新娘快要交換戒指了,你們專心點好不?」
這個時候,新郎新娘準備交換戒指,美女記者卻大聲說:「我們是不是要聽聽,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們的新郎金澤滔是不是有什麼愛情宣言。」
大家特別是年輕人都一齊高呼:「說愛她,說寵她,說要她,說親她……」剛才金澤滔沒有順從民意親上何悅,大家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金澤滔接過話筒,卻撲通笑了:「很庸俗的想法,我知道喊這話的一定都是不敢戀愛,或正想戀愛,或正在戀愛的愣頭青,愛是什麼,寵她親她就是愛嗎?這顯然不是,但愛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