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生活比較清苦,但烏鴉還算適應,走南闖北多了,這麼點兒清苦生活忍得住,何況,還有安這麼個似乎對他有些意思的年輕姑娘在。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要離開了,他是來這個位面進行調查的,而不是進行鄉村生**驗的。
他並不是一個人離開,是隨那名在安採集的瑩心花治療下,終於痊癒的南方起義軍首領達達尼爾的信使,以及這個小村數名年輕人一起走。
達達尼爾的信使也兼職招兵,早就被精靈們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人族流民響應積極,但烏鴉早就知道歷史,想必這個古代位面在這一點上也不例外,因此,與那些朝氣蓬勃的年輕小伙子們鬥志滿滿不同,他的心中多了一絲痛楚。
隨著在這個位面待的時間逐漸長久,他還是對這些人生出了感情的,安的大方熱情,彼佛爾的身殘志堅,達達尼爾信使對反抗精靈獲得勝利的堅定信念,村裡人對幸福生活的期盼……
可是,在這樣既定的歷史中,他又能做什麼呢?
不期然的,烏鴉又回想起了到來的第一天,和彼佛爾聊天的內容。
彼佛爾並不是一個普通流民,他曾經是某個精靈領主的煉金師,但是,正如一切惡霸所作的惡行一般,即便彼佛爾比一般人族更加尊貴,也不改精靈們對其的鄙薄,一次小小的失誤,恰逢精靈領主心情惡劣,彼佛爾被打了個半死。
從那一刻開始,彼佛爾就明白了,在精靈的統治下,無論人族做到什麼程度,有了什麼成就,也只是精靈肆意對待的……狗。
原本熱衷為精靈領主工作。以換得更好生活的彼佛爾,如同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心涼透了。
失去動力的彼佛爾,開始公式化地完成精靈領主交給的任務,不多做,也不少做,因為他還不敢反抗,頓時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可就在這時,幾個吸了迷幻藥的精靈貴族子弟和他們的走狗,在人族聚居的大街上肆意搞亂的時候。他懷孕的妻子不幸成了他們的「玩具」,那些殘忍的傢伙就像對待豬狗一般,毫不將他的妻子當智慧生命對待,只是為了打賭腹中胎兒的性別,就活活將他的妻子當街剖肚。
彼佛爾當時就要瘋了,但他還指望著貴族院主持公道,畢竟,他是為精靈領主工作,好歹也算是體面人不是?
可貴族院的精靈老爺們對此只是讓那些行兇者賠償了他一些金幣了事。而這些貴族子弟之後獲刑三個月勞教,還是因為他們公然殺人,違背了精靈的優雅準則!
絕望的彼佛爾希望精靈領主為他做主,可為了自己手下一個普通煉金師。去苛待自己的同族?精靈領主是不可能這麼做的,相反,對於還妄圖反抗,尋求報復的彼佛爾。精靈領主覺得,這條狗實在是有些不懂事,愈發不待見他了。
而那些精靈紈褲子弟得知彼佛爾居然還試圖找他們討回公道。更是不爽,只是花了些錢,就將彼佛爾的所有權從貴族領主手上讓度到了自己手上,然後,等待彼佛爾的就是這些精靈惡少們無休止的虐待,直到彼佛爾被重傷致殘,只剩一口氣的時候,覺得玩膩了的精靈惡少們才將他扔到了荒郊野外,任他自生自滅。
好在彼佛爾本身是煉金師,雖然魔力被廢掉了,可憑著煉金知識,調配一些簡單的毒藥和傷藥還是可以的,最後終究是逃得了一條性命,也趁機逃離了那片噩夢之地。
只是,這些悲慘遭遇,讓彼佛爾深深明白,人族一ri不得duli和強大,就一ri會被精靈們視若螻蟻,也正因此,他一直是反抗精靈的支持者,那位達達尼爾的信使能在這片荒僻的小村得到多名青壯,也有彼佛爾在其中出力的緣故。
至於烏鴉這個外鄉人,更是因為其斬殺了大量森林狼和魔狼,實力不俗,而被彼佛爾這些天天天念叨著,勸誡他為反抗精靈出把力,這一次,達達尼爾的信使要帶人離開,烏鴉隨行,除了對更加廣闊的世界進行查探,也頗有彼佛爾鼓動的原因,如若不然,悄悄上路是更好的選擇。
看著小村漸行漸遠,看著安淚流滿面,看著身邊意氣昂揚的年輕人們,烏鴉滿心迷茫。
此時,村中送行的人們也是心中茫然。
「走了啊,都走了。」有人歎息著,沒有人不知道,這行人此行是何等凶險,精靈是那麼好打的嗎?達達尼爾的起義得到了那麼多人族的支持,依舊一敗再敗,擁有著自古傳承的大量甲裝的精靈……實在是太強大了啊!
「都打起精神來!」彼佛爾見氣氛低沉,用枴杖敲打地面,大聲喊了起來:「我們的年輕人是勇士,他們沒有被精靈的強大嚇倒,沒有被精靈的暴政征服,他們勇敢地追求著所有人的duli和ziyou,我們應該為他們自豪啊!目送勇士出征,應該用笑容,而不是悲傷!」
是的,在被壓迫的年代裡,人們的悲傷已經夠多的了,在不被尊重,不被公平對待,被迫於偏僻荒涼之地苟延殘喘的殘酷現實中,能夠站起來反抗,站起來發出怒吼,已經是一件前所未有的開心事,即便是奔向死亡又如何?
至少,他們爭取過,他們抗爭過,他們沒有在黑暗中沉淪,沒有在傷害中麻木。
所以,村裡的人們最終笑了,開心地笑了,用最愉悅的笑聲,歡送離開的人們,哪怕笑得淚流滿面。
而在另一邊,精靈大帝國旅寒森林總督也在進行壯行誓詞,恢弘的旅寒堡廣場上,雄壯的隊伍集結成陣,雪亮的刀槍向天成林,前排是有著尖長耳朵的精靈,後排是包括人族、獸人、矮人、半人馬等種族的僕從軍。
這位精靈總督的誓詞透著濃重的血腥味,卑賤的人族居然敢殺害他用以守護森林的森林狼群和魔狼首領,這種嚴重的挑釁怎麼能被接受?偉大的精靈更是什麼時候怕過低等種族的賤民們?
在一派激昂的誓詞後,更是將之前失職的巡林小隊成員拉出來鞭笞了一頓,作為警示,隨即發佈了命令——去剿滅人族流民。
精靈總督認為,他放任這些流民太久了,以至於他們忘卻了帝國的威嚴,有必要讓他們長長記性,用血,用生命!
……
此時,烏鴉借宿數日的那個小村。
接近的陽光正是明媚的時候,照在遠方的雪山上,映射出一片潔白的光亮,雖是寒冷的北地,太陽的光芒依舊給人以溫暖感,在清晨送別離鄉的勇士們之後,彼佛爾就一直站在村口的高台上,看著遠方那墨綠色的森林,眺望勇士們出征的方向,怔怔地在想著什麼,是回憶?是歎息?還是思索?
「彼佛爾大叔,」身後傳來安的聲音,明朗的女子這會兒稍稍有些頹喪模樣,語氣也有些躊躇,彼佛爾知道,她是鬱悶看中的男人離開:「烏鴉大哥還會回來嗎?」
「會回來的,」彼佛爾呵呵笑道,安也是到了年紀了啊:「一定會回來,他可是擁有斬殺魔狼力量的勇士呢,就算是那些旅寒堡的長耳朵,又有幾人能那麼輕鬆地斬殺魔狼?放心好了,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而且啊,我們的安這麼漂亮可愛,那個臭小子怎麼會捨得不回來?等他回來啊,安就可以和他長相廝守啦。」
「彼佛爾大叔你討厭!」安的臉蛋紅撲撲的,雖然是樸素的山裡姑娘,可天生麗質難自棄。
不可否認的是,安是一個充滿野性健美的女性,這些日子以來,即便是烏鴉深知這裡不是自己的世界,卻依舊頗為被她吸引,也正因為烏鴉做出的一些回應,使得安對烏鴉充滿嚮往,在烏鴉離去後,才會顯得那麼失落。
而彼佛爾的安慰到是讓安開心了少許,又有些崇敬起烏鴉打敗精靈後,回來再見到她的情景。
人總是喜歡做夢的,陷入愛情的女人更是喜歡做夢,將一切都編織的無比美好,以至於彼佛爾叫她的時候,叫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然後,順著彼佛爾的目光就看到了遠方森林裡,一支隊伍在那裡集結。
是精靈的軍隊,雖然精靈號稱自然之子,可是,在擁有無數附庸的時候,他們是懶得親自下場的,更何況,對手只是流民,只要縱兵推進,就足夠將那些孱弱之輩一掃而空了。
「怎麼這麼多長耳朵?」安驚叫一聲,
彼佛爾卻是心中一驚:「不好,安,讓大家快躲到山裡去,長耳朵們要殺人!」
在精靈軍隊中,鮮紅色的三角旗覆蓋了所有隊伍,那是滅絕殺戮的標誌,安也知道大事不好,拚命往村裡跑去,彼佛爾因為腿腳不便,走了兩步就跌倒了。
但彼佛爾的殘疾這時候卻救了他,安雖然一邊跑,一邊向村中報警,奈何精靈軍隊的速度比她快得太多,當安還沒有到達村落,精靈軍隊的騎兵已經踏過了村口那道山隘,片刻就追上了安。
一名騎兵獰笑著揮舞騎槍,騎槍那尖銳的尖角就透過安的胸腔,帶起了漫天的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