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動物的本能是盡可能將自己的基因傳下去,而雌性動物的本能是盡可能尋找到優秀的基因和自己結合,所以,在動物世界中,求愛,是一種非常直接的野性行為。
人類不同,擁有文明的智慧生命懂得羞恥,有著自尊,受到道德的約束,不能違反法律的紅線,這使得「感情」變成了智慧生命一種複雜的心理運動狀態,本能雖在,容易傷害對方的野性則需要被壓制,文明越是高等,智慧生命個體應對「感情」的方式越是複雜。
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感情」,尤其其中摻和到政治等東西的時候,感情的因素就愈發被稀釋掉了,因為感情終究只是關乎少數人相互之間的關係,可政治這類東西,涉及到的範圍卻要大許多,若是出現問題,甚至會引發嚴重後果,特洛伊戰爭這樣的事情雖然經過了藝術誇張,卻也說明了在無情的政治中,感情是不能用一般的標準來對待的。
而艾諾作為領主,本身就是一個政治標識,和他相關的一切,都很容易被打上各種標籤,感情也一樣。
當蘇蘇被坎撒一紙婚書送給了艾諾,她就已經失去了尋找其他感情的資格,因為那代表著對領地尊嚴的褻瀆,當荀灌被群臣推舉為領主夫人人選,她也已經失去了尋找其他感情的資格,那樣的話會導致領地內部巨大的紛爭。
所以,賈衣的意思艾諾是很明白的,他已經在事實上攫取了兩位少女的未來,可他現在卻還在糾結於自身的道德感和感情觀,這其實就是一種對二女的傷害。
尤其是,東瑞格利特王國方面和領地進行了議和,為了增加兩國互信,議和條款中還附加了聯姻條款。將會送一名公主前來,與艾諾進行「和親」,雖然這樣的戰敗國公主地位不會高,可從某種意義上,對蘇蘇和荀灌又是一種傷害。
「我有些明白你不願意嫁給我的原因了。」艾諾歎息一聲,從躺姿變成了坐姿。
賈衣為他整了整衣服的褶皺,笑著說道:「我是我,蘇蘇和灌娘和我是不同的,我有選擇的餘地,她們已經沒有了。所以……」
「誰說你還有選擇餘地!」艾諾故作凶狠的模樣將賈衣抱住:「你要敢選擇別人,哼哼,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賈衣「噗嗤」一笑:「好了,別耍貧嘴,放心好了,我說的選擇餘地是生活方式,無論是忙碌的,還是閒暇的,我都不會因為你的關係而受到一些限制。」
「但是。我覺得這樣的我實在是對不起你啊……」艾諾頗有些負罪感地說。
「不會的,」賈衣反過來抱住艾諾,她知道,男人也是需要港灣的:「這樣的覺悟。我早就有了,這樣的選擇,也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是沒有關係的。在這一點上,其實我也很自私的,因為我終究是無法為了你而放棄我自己的生活。」
艾諾無言。只是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女子,她哪裡是自私,只是選擇的是犧牲而已。
……
或許是艾諾早有這個意圖,只是不肯在道德上越軌,又或者是賈衣的勸說的確起了作用,總之,接下來的幾天裡,艾諾開始在情感方面進行了一些改變,他開始有意識改變和蘇蘇、荀灌的相處模式,不過,兩女的反應卻是大相逕庭。
荀灌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元氣十足,但在艾諾表現出一些「夫」的模樣後,她卻是變成了乖乖巧巧的淑女狀態,著實讓艾諾大跌眼鏡得很,而蘇蘇……
算了,這個提起來很傷艾諾自尊的,那個彆扭的小娘皮這會兒其實已經知道自己被坎撒賣了個徹底,這輩子是折在艾諾手上了,可要她就此「屈服」,那是不可能的,好懸沒用毒舌和棍棒讓艾諾下不來台。
看這個小娘皮這麼精神,艾諾被氣得嘴歪眼斜的同時,卻也鬆了口氣,因為從不斷的接觸中他還是發現了的,蘇蘇雖然很抗拒被坎撒「賣」掉,但她對於自己和對她很友好的領地人們還是慢慢產生了感情的,尤其是有樂正綾幫忙開導,總算沒那麼戾氣深重就是了。
保持這樣的狀態就好,在這種想法中,艾諾終於迎來了東瑞格利特王國的和親隊伍。
……
東瑞格利特王國在為時一年多的戰爭中損失極為慘重,人員傷亡累計超過十萬之數,且其中大部分為王精銳,這對於王國中央對國家的控制來說是極為不利的,而經濟損失就更別提了,這仗一完,東瑞格利特王國的經濟至少倒退了三到五年,喪失的土地同樣廣袤,龍脊山脈算是徹底和東瑞格利特王國沒了關係,還搭上了開發完善的東南郡等地區。
不過,和東瑞格利特人所想的,領地和東南郡等王國割讓部分的人民,以及現在實際控制這些地區的東海商會產生矛盾不同,艾諾明確將東南郡交給了東海商會管理,領地只是用租界等方式控制了幾個港口城市,結果,這些地區的矛盾根本無法沾上領地的身,而領地卻在無形中控制著這些地區的命脈,還為自己獲得了更多的出海口。
艾諾還是深深明白的,以征服者的身份據有這些地方的話,會被這裡的東瑞格利特人天然反感,但以東海商會為代理人,讓隆?烏索斯去管理這些地區,不僅能夠平復這種敵視態度,還是得到事實的好處,更重要的是,和龍脊十二城一樣,潛移默化地增加領地的影響力,能夠更好地促進領地和這些地區的接觸和交流。
再說了,要直接吞併這些地區的話,領地現在還力有不逮,雖然因為文明聖物和戰爭的促進,以及在威廷收集靈魂能量等原因,領民數量得到了巨大增長,現在足足超過了二百萬大關,可相較廣大的靈寂森林,人口數量還是差得太遠,而龍脊十二城已經陸陸續續吸收了大量流民,人口數量達到百萬級別,東南郡也有數十萬之多,這種近乎一比一的比例,並不利於領地對這些地區的完全控制。
所以,現在先從文化、生活習慣、價值觀等等方面影響這些地區,增加這些地區對領地的向心力就夠了。
這種與預料相差甚遠的現實,讓東瑞格利特人臉色很難看。
但不管心裡面多麼不爽,和約是在情況對東瑞格利特人不利的前提下簽訂的,就算牙齒碎了,他們也只能和血吞,因此,這支送親到領地的使團氣氛顯得沉凝,在領地方面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領地該熱鬧的還是熱鬧。
「哼,真是讓人生厭的國家!」
領地方面為送親使團準備的房屋中,薩拉和肖這對老搭檔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對這次和約的簽訂發出明目張膽的不滿。
「是啊,其實戰事對我們雖然不利,卻並非沒有破局的機會,我們損失慘重,難道這個國家損失就不大嗎?」肖現在一點兒貴公子的悠閒富貴氣質都沒有了,眼中血紅,仇恨滿滿,冷冷笑道:「不過現在沒有問題了,薩拉,你那邊的人準備得怎麼樣了?」
對面的薩拉一口喝乾碗中酒水,擦擦嘴,像是一頭擇人yu噬的老虎:「放心好了,嘿嘿,國王陛下的計劃一定會實現。」
「那『公主』那邊呢?」肖流露出一絲可惜的表情問道。
薩拉桀桀笑了起來:「放心好了,那個小丫頭的父母都因為這個國家死了,又是最好騙的年紀,她的仇恨之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我說肖,如果你願意……」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肖趕緊擺正面孔:「這次行動,事關王國國運,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薩拉撇撇嘴:「你真沒勁。」
肖搖搖頭:「她可不是那些夜總會的姑娘,而且,你當她年紀小,就是柔弱小女子嗎?」
薩拉一愣,這肖的靈覺可比他厲害多了,對別人的實力掌握也比較精準,輕聲問道:「怎麼說?」
肖神神秘秘地說道:「實際上,我一直在懷疑,這次行動的主角並不是我們,而是那個小丫頭,她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來著,那種感覺……總之很危險,你可別犯色心。」
薩拉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真是的,那麼精緻的人兒可是很少見的呢……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別瞪我,反正過一會兒那些異族就會來接她了,我也沒機會下手啊,不是嗎?」
看著膽大包天,不,是色膽包天的同伴,肖決定,還是好好看著他比較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陣音樂聲,兩人立刻知道,是領地接公主入宮,準備慶典的禮儀隊伍到了,雖然他們兩個不是正使,在團隊中和其他人一樣隱匿著身份,但按照規矩,是全員都要去參加儀式的,趕緊放下酒杯,整理容裝後往外衝去。
另一邊,穿著新嫁衣的女孩也睜開了明亮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