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歸晚好笑.「葉當家要跟我決鬥什麼.還是要是你輸了……就把你的情郎讓給我.」既然目的已經達成.她可不想再節外生枝.她提出這樣荒謬的要求就是斷定了葉三娘不會答應.她跟顧勳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愛人當賭注.而且.顧勳是個佔有慾極強的主.更不會答應這個荒唐的要求.
葉三娘轉了轉頭發.表情玩味:「既然你有這樣的要求.要是你輸了呢.是不是也把你的情郎讓給我.」
情郎……所謂兵不厭詐.歸晚本該一口咬定她沒有情郎.卻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林千夜那傢伙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想想把他當成了賭注的後果……額……還是不要再想了.她手中的扇子一轉.衝著顧勳挑撥離間:「顧先生.葉當家要把你當賭注.你可有意見.」
「先生」二字跟顧勳那張粗獷的臉.那壯碩的身材還真是不對搭.難為歸晚能一口一個先生叫得如此順溜.
顧勳板著臉.一言不發.葉三娘那雙纖白的手按在顧勳肩膀上.媚眼如絲:「我家男人的事.我自然是做得主的.沐大人方才徵求他的意見.莫非……」她眼波一轉.似是挑釁.「你在你家男人面前是做不得主的.」
這個問題好生犀利.歸晚欲哭無淚.她確然……是做不得主的.她要是敢做林千夜那混蛋的主.他肯定會把她大卸八塊啊.大卸八塊……
可是.在這等時候.爭的就是一口氣啊.她若是示弱了.豈不是會給人笑話死.她摸了摸鼻子:「既然賭的是情郎.必得是兩廂情願才好.若是我一不小心贏了.顧先生又不肯允諾.我豈不是血本無歸.你說是吧.顧先生.」
「哼.」顧勳青著臉.把臉轉向了一邊.
這是個什麼意思.歸晚把詢問的目光望向了葉三娘.
三娘笑吟吟地「吧嗒」一下親了顧勳一口:「我就知道我做什麼你都會依我的.」
顧勳那張凶悍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可疑的紅暈.他竟然答應了當賭注.這麼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未免太……沒骨氣了吧.歸晚眼睛瞪得溜圓.難道她猜錯了嗎.顧勳這個事實上的島主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妻管嚴.老婆要把他賣了他也不敢有意見.
葉三娘眼底閃過一絲捉弄的意味:「你瞧.他答應了.如果你輸了.你能保證你家情郎就是我的嗎.」
歸晚瞧著葉三娘那張嫵媚的臉.想像了下林千夜跟她站在一處的情形.不知怎地哼了一聲:「他大概求之不得吧.」
葉三娘撫掌笑道:「沐大人果然痛快.咱們也不用婆婆媽媽的玩什麼三局兩勝.只要兩方各出一個人.一局定勝負如何.」
兩方各出一個人.歸晚嘴角抽了又抽.這擺明了是欺負人嘛.她只帶了子言一個人上島.可葉三娘那方怎麼瞧都是陣容強大.
她有些心不在焉:「隨意.」
既然雙方談妥了條件要合作.葉三娘突然提出「決鬥」是何意.而且她一時戲言要拿雙方的情郎作賭.本就是一個玩笑.葉三娘答應了不說.還一副唯恐她反悔的形容.表現得這樣迫不及待.畢竟對方不是什麼善類.都是殺人越貨的海盜.在人家巢穴裡.她還是謹慎些為妙.
「好.爽快.不知大人是想要文鬥.還是武鬥.」
「客隨主便吧.」以不變應萬變吧.且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葉三娘輕輕笑道:「聽聞沐大人棋藝高明.不如就比對弈如何.」
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明知道下棋是她的強項還要跟她比.是他們中真有高手.還是……其實葉三娘早就看顧勳不順眼了.想趁機輸掉他另結新歡啊.歸晚的思緒飄得有點遠.
子言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悄聲道:「小姐.你最好跟對方打個平手.」
「啊.」歸晚愣了一愣.待細細想了下後果.差點想要去撞牆.她若是贏了.顧勳就成了她的「情郎」.林千夜那傢伙怕是會活剮了她吧.可是.她也不能輸了.把堂堂右相大人輸給了海盜頭子當了壓寨相公……那個後果.想想身上都涼颼颼的.
在輸不得贏不得的壓力下.她靈光一閃.誰說她的情郎一定是林千夜那廝了.反正這些海盜又不知道.
果然.葉三娘心有靈犀地問起:「沐大人的情郎是哪位.」
歸晚眼珠轉了轉.纖手一指:「他.」雖然還是要面對不能輸也不能贏的局面.也總比把林千夜當賭注壓力要小些.
被指著的子言瞠目結舌.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如此.還不把咱們的幫手請出來.」葉三娘揚聲道.笑容有些詭異.
先入眼的是紫袍的一角.歸晚聽到了周圍淺淺的抽氣之聲.待那人跨進了門檻.她也倒吸了口涼氣.
他似閒庭漫步.悠閒無比地走進了這大廳.彷彿這粗獷的海盜大寨是優美華貴的花園.那閒適的態度.有一種說不出的雍容優雅.面容被面具遮去了大半.可偏偏就讓人想到了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死定了.」子言在心底哀嚎.
歸晚握緊了扇子.腳近乎本能地挪動了一下.現在逃跑來不來得及.
「我想請林公子代表我們大寨跟沐大人對弈一局.」葉三娘捂著唇.唯恐天下不亂.
來不及詫異他為何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句話在腦海中反反覆覆地迴盪著.她被人耍了.怪不得顧勳方才乖乖地坐著不動呢.這本就是一個局.為的就是捉弄她.
「晚晚.」林千夜如她預想中的似笑非笑.紅唇勾出一個叫人心驚的弧度.「子言是你的情郎.」
「右相大人……」歸晚幾乎下意識地乾笑.
「嗯.」他靡麗的嗓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味道.周圍的人如癡如醉.可這聲音在歸晚耳朵裡.簡直就是炸雷.她又被威脅了.
她莫名地覺得委屈.繼而騰起了熊熊怒火:「是啊.不過也可能很快就不是了.若是我贏了你.情郎可不就換成了顧勳先生了嗎.葉當家.你說是不是.」
葉三娘笑著點頭.被顧勳暗中掐住了腰.
現在迫不及待的人換成了歸晚:「不是要比棋嗎.棋盤在何處.」
他都沒氣.她倒是先生氣了.林千夜好笑.倒想瞧瞧她怎麼收場.揮手示意.等了半日.兩個海盜畢恭畢敬地把一個棋盤拿了上來.
那棋子是普普通通的石頭.質地有些粗糙.上面還有瑕疵.顯然是在倉促之間找來的.可見.原先葉三娘也沒想到過真的要比棋.
歸晚看也不看.隨手抓起一把棋子:「猜枚吧.」
林千夜揚了揚眉:「不必了.讓你執黑.」
歸晚也不拒絕:「那好.我讓你三目半.」竟是一板一眼.真打算跟他賭上一局了.
「啪」她在棋盤上落了子.那氣勢.讓旁邊的海盜們都吃了一驚.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深入虎穴尚能談笑風生.對他們這些粗人也言笑晏晏的女娃娃.竟轉眼對這個天人之姿的美男子翻臉無情了.
葉三娘捅了捅顧勳.一臉興味地等著看好戲.屁股上又被趁機掐了一把.
一時廳中靜默.只聽到圍棋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林千夜漫不經心地閒閒落子.反觀歸晚步步緊逼.寸步不讓.每一子落下.都帶著殺伐之氣.
林千夜蹙眉.涼涼地掃了葉三娘一眼.葉三娘玩味一笑.識相地拉了顧勳出去.大當家一走.剩下的人也沒留下的道理.子言瞧著情況不妙早就溜了.一時間大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歸晚似無所覺.冷冷道:「右相大人.該你落子了.」
「薇兒……」這小東西.真生氣了.
歸晚偏過頭.咬著唇.眼眶一下子紅了.倔強地不說話.
林千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拉過她:「這樣就生氣了.」
「哇……」歸晚忍了又忍.終究沒人住,揪著他的衣裳哭了出來.「你跟他們合起伙來欺負我.」
林千夜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唔.好一個惡人先告狀.她先是把他比成了白米飯.又說自個的情郎是子言.他都還沒說什麼.她這邊倒先委屈上了.
「你明明就在這裡.都不跟我說一聲.看我膽戰心驚地跟他們周旋.」說這話的歸晚應該是覺得心虛的.她來這裡.不也同樣沒告訴過他嘛.可是.發脾氣的人最大.她自然能說得理直氣壯.
「不幫我就算了.還幫他們來對付我.看我出醜很有趣嗎.」這話平時打死她都說不出口.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過關了再說.
這場賭局是她先提議的吧.林千夜挑眉:「既然子言才是你的情郎.我幹嘛要幫你.」
歸晚吸吸鼻子.小手戳上了他的胸口.甕聲甕氣道:「你希望我把你當賭注.」
「這麼說我錯怪你了.」
「本來就是.」她的朝他懷裡拱了拱.聲音軟軟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林千夜吻了吻她的額頭誘哄道:「薇兒.你捨不得我.」
「嗯……」歸晚頭埋得低低的.心底暗暗鬆了口氣.明明是怕他懲罰為了矇混過關說的話.不知為何卻叫她連耳後根都紅了.
瞧著林千夜攬著歸晚出來.葉三娘促狹地笑道:「這麼一會功夫就和好如初了.」
林千夜悠悠然瞥了她一眼:「我家的小東西你逗弄起來可還順手.」
葉三娘:「……」明明是他自己惡趣味的說.
一路暢通無阻地從島上出來.跟著他到客棧.歸晚都還覺得有點懵.晚間洗漱後.她晾著半干的頭髮.一面拿了藥膏.一面對著鏡子艱難地塗抹後背上的幾個小紅包.其他的地方疹子都消下去了.就是背上自己夠不到.又偷懶了幾回.還有幾個殘餘著.
修長的手指順手接過了她手上的藥膏.順手拉著她走到床邊.背上的刺癢被涼涼的觸覺照顧到瞬時緩解.歸晚趴在床上支著下巴:「右相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呢.為什麼會在這裡.」林千夜的指尖慢慢將藥膏揉開.幫助吸收.
他的動作輕柔.可是那聲音.怎麼聽怎麼不妙.歸晚乖乖回答:「身上起了疹子.本來是去浮雲山找師父的.後來看著不是很嚴重.就改了主意.順便到海島上去一趟.」
順便.也順便帶了南楚國的海防圖和造船的圖紙.林千夜不置可否:「你還在發燒.」
歸晚幹幹笑道:「只是低燒.不妨事的.這樣反倒好得快些.」
林千夜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在她身上滑動著:「嗯……你想做的海運生意.楚蘭敏也搭了一股.」
「我佔六成.他佔四成.」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歸晚也隱瞞不了.
她生意做得雖大.在金錢上卻沒有多大的野心.若不是為了楚蘭敏.她怎會不顧正在生病也要金蟬脫殼去收服那些海盜.
歸晚正全神貫注地應付他的問題.並未注意到肚兜的帶子不知何時已經鬆開.待察覺他的手越來越往下.她的耳朵轟地紅了:「右相大人……我生病了.」
「不是很嚴重.」他覆身而上.在她身上點起簇簇火苗.
「可是……」歸晚不安地扭動著.磕磕巴巴道.「我.我在發燒.」聲音軟糯得不像話.
他給的理由都是她先前自己說的.更叫她辯駁不得:「只是低燒.不妨事的.」他抓住她亂動的雙手.俯身含住了柔軟上的敏感.舌尖輕輕掃過.不出所料地叫她軟成了一灘春水.
洶湧而來的欲焰叫她招架不住.只好撿了他愛聽的話一遍遍地求饒.他只是低笑.卻是不肯放過她.適時地問一句:「還有呢.」
就知道.他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怎麼可能讓她這麼容易就過關——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