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拿起畫筆雜墨,然後他閉上眼睛,連想都未想,直接點墨揮筆換筆、點墨、揮筆,一氣呵成,手上動作之快,竟明顯要超過楊凡,手臂帶起無法辨認的晃動白影,讓人眼花繚亂。雖然已經知道他的畫之造詣甚至要遠超楊凡,但眾人面對此情此景依然忍不住驚歎萬分。這樣的手速不但要極高的畫技,還需要很強的武技修為。
無月的身體站的有些靠前,位置也站的恰到好處,在加上手上揮灑如風影的動作,讓場中之人難以看清他此時在畫的什麼。唯一的例外是就站在他旁邊的楊凡,只是他的目光不是落在畫上,而是無月的手上,因為畫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就憑他作畫的手法與速度,他便知道自己已經一敗塗地。
楊凡手速其實能比現在無月更快,不過若是作畫,那畫出來的絕對一塌糊塗。
一般習武者專武,習文者專文方為正確之選,若是兩者皆兼,反而會顧此失彼,兩者皆失。而楊凡卻憑借他極高的天賦文武都達到了同齡人的巔峰,甚至相輔相成。如他作畫時令人咋舌的速度,若無精湛的功力與武技,縱然是已達到畫道巔峰之人也絕無可能做到。也因此,楊凡一直都以為自己在畫技上的修為已難有對手。
之前原本信心十足,但無月帶給他的震撼,將他那志高意滿被擊潰到無影無蹤,甚至對接下來的比試也開始失去信心。
無月為什麼會有如此高的能力?他的年紀明明還要小於自己!而這之前的十幾年,更是沒有關於他的傳聞。這是一條潛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時間一秒秒流過。現場也出奇的安靜,沒有人願意出聲打攪,因為他們都在期待著一副絕世之作。
一分鐘的時間,他真的能做到嗎?曾經人們暗中嘲笑他的狂妄,但一次次的震撼後,他們越來越明白那不是狂妄,而是因為他有那樣的實力。而這次,他既然說能於一分鐘內完成。那或許真的就可以!
幾乎是下意識的,曾經光彩奪目的楊凡此時竟被排斥到視線之中,再無幾人注意著他。
無月一直在默念的時間終於到頭,他手中的畫筆也停了下來,然後被他收回。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直拿著計時器的裁判喊道:「一刻鐘已到。」
幾乎分毫不差,僅僅是這駭人的計算能力,天下間又有幾人可以做到。
無月將手中畫具全部丟開,然後讓開身體,將這幅剛剛完成的作品展示人前。但迎接的卻不是驚呼聲。卻是清一色的沉默。場中之人甚至大多面面相覷,滿臉的不解。
誰都可以認出。畫上所繪的是一株蓮花,而且是白粉色的並蒂蓮,兩朵蓮花其一斜向左,其一斜向右,雙雙含苞未放。但這兩朵並蒂蓮花卻沒有帶出太多的美感,反而透著一股色彩過重的粗糙感。蓮花之下的青青花莖和綠葉卻是畫的精巧絕倫,酷似實物,恍惚之間甚至隱約聞到一股清晰氣息。而蓮莖之下雖是水,但這水卻畫的更為怪異,因為沒有勾勒出水面,而是多出了一些或深或淺,密密麻麻的淺綠色斑點,而水中斜斜倒影著同樣的一株並蒂蓮,這個倒影同樣畫的惟妙惟肖。
但這幅畫咋看之下並無什麼出彩之處,細看之看更是覺得平庸至極,有著太多的敗筆。
楊凡一言不發,目光專注的看著這幅並蒂蓮花圖,他相信以無月之前自信滿滿成竹在胸的神態,絕不會拿出這樣一幅作品來惹人笑話,其中必有玄機。但任他如何細緻入微的觀察都看不出什麼神奇之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算不上什麼佳作,比之楊凡之前所作的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此畫名為《並蒂蓮花》,乃是即興之作。同名之作定然不計其數。但竊以為此作足以稱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無月笑著說道。
龍翔皺眉看了半天,然後轉身道:「文太師,你覺得此畫如何?」
「這……」一個年逾六十,文官打扮,頭髮花白的老頭恭敬道:「老臣眼拙,實在看不出其中之奧妙。依老臣看來,這只是一幅拙劣之作。」
他的評價讓大部分人齊齊點頭,而另一部分人依然在試圖找尋其中玄機。因為以無月之前所表現出的高超畫技,手下怎麼也不該出現如此劣作。而且看他此時雲淡風輕的表情,也不像是對自己失望。
「風太師,依你之見呢?」
「老臣之見與文太師完全相同。」
「與楊凡之作相比如何?」
「無法相比。」
龍翔點了點頭,看著葉無辰說道:「朕其實也是這麼認為。無月,你的畫技雖jing,但此畫實在過於兒戲了,所以這場比賽是……」
「等一下皇上,無月有話要說。」無月擺手道。
「哦?你還有何話要說,莫非此畫之中當真另有玄機?」龍翔一臉期盼的問道,卻並無意外之色。
「如無玄機,怎敢拿出來獻醜。」無月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朗聲道:「不知在座的各位前輩大人,兄弟姐妹有沒有誰帶酒過來?」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紛紛搖頭,這種場合之下,又誰會帶酒前來。但馬上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老子帶了,小子你接好了!」
彷彿生怕無月不要,柳狂解下掛在腰上的酒囊,然後直直的砸向無月的方向。
無月伸手接住,笑著道:「謝謝柳前輩的酒,改日一定請柳前輩痛飲一番。」
這原本客套的一句話立即被柳狂當真,他大吼道:「好!小子,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敢不跟老子痛飲一番就不是個男人!還有,什麼前輩不前輩的,聽著彆扭,你小子直接叫我老狂就行!」
「那……一言為定!」無月答應道,直接將他的後半句話忽略。他很早就看到柳狂腰上別著這麼個東西,並被他認定是蓄酒之物。
「各位,請看。」
無月拔開塞子,酒香四溢。他仰頭猛灌了漫漫一口,然後對著那副畫一口噴出,水霧均勻的灑下,沾濕了整副畫。然後他再次仰頭,又重新灌下一口,同樣的三次之後,他終於讓人身體,笑意盈盈的站在旁邊。
他這怪異到極點的舉動無一人能名其所以。紛紛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副畫上。隨之,不知有多少人的嘴巴同一時間大大的張開,連下巴都驚得快要掉到了地上。又不知又多少原本拿在手中的東西都在不知不覺中掉落到了地上,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年學士連眼睛都「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豈止是他們,連一向鎮定自若的楊凡都兩眼圓瞪,連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龍翔,臉上也露出了不知多少年沒有出現過的呆滯之色。
「神罰,你教給我的這些還真是派上用場了。」腦海中,一個纖柔的身影浮現在了無月腦海中。在無月眼中,他覺得神罰並不是這個大陸的人,他怪異的服裝,獨特的思路,歌聲,作畫,放在陰陽大陸,無一不是巔峰般的存在。
「神罰,你應該已經回到了你所在的大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