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奎走了以後,時遠就歪在床上睡著了,本來他的酒量根本不是這大半瓶酒所能打發的,但是因為他心裡一直在糾結著歐陽媛的事情,又是悶著一口氣灌下去的,所以還是有點暈,倪晶晶和海清進來看到他這幅模樣,歎了口氣就出去了。
時遠這個覺睡得並不安穩,一個接一個的噩夢接踵而來,先是夢見自己親手把歐陽林送進了監獄,一回頭看見歐陽媛,歐陽媛從他身邊走過,面無表情,不做任何停留,就好像不認識他這個人一樣,接著就夢見歐陽林不知怎麼從監獄裡逃了出來,用槍口對著自己,槍響的那一刻歐陽媛突然不知道從哪裡閃了出來,擋在自己身前,槍響了,歐陽媛倒在了自己的懷裡,任他怎麼叫喚,歐陽媛的眼鏡再也沒有睜開,而歐陽林憤怒的走到自己跟前,衝自己怒吼著:「是你害了她,是你!」
猛然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一個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裡,而自己的臉上濕濕的,好像有幾滴水滴在自己臉上。
時遠沒有動,他已認出抱著自己的正是歐陽媛,剛才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歐陽媛並沒有死,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撲簌,又是一滴水滴在自己的臉上,這不是雨水,這是歐陽媛的淚水,她在哭。
「時遠,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怎麼忍心欺騙我,利用我。」歐陽媛在他耳邊低語,聲音裡充滿了憂傷和哀怨。
她知道我醒了,時遠正要說話,卻猛然意識到歐陽媛這是在自言自語,她這些話也許只有自己睡著的時候,才會說出來,也許今天自己不喝醉,她甚至就不會到這個房間來,更不會再把自己抱在懷裡。
想通了這點,時遠又把眼鏡閉上了,躺在歐陽媛的懷裡沒有動,他怕歐陽媛一發現自己醒來就會離開自己,更不會再接著說下去。
歐陽媛果然是在自言自語,她壓根沒有發現時遠的醒來,還在默默的訴說著自己的哀怨。
「時遠,我知道爸爸不是個好人,媽媽也給我說過,爸爸做了許多壞事,可他畢竟是我的爸爸,就算他做了許多對不起別人的事,可我相信他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媽媽!」
時遠雖然沒有動,但他的內心隨著歐陽媛的這一句話觸動不已,儘管歐陽林可能是個十惡不敕的壞蛋,可他對歐陽媛,甚至對沈麗可以說並沒有過錯,就算和沈麗已經離婚多年,他卻從沒有帶過其他女人回家,而且也從來沒有任何桃色事件發生在他身上,就憑這一點,就讓時遠尊重,他想換了他恐怕是萬萬做不到的。
而他雖然對自己並不喜歡,一開始也很牴觸,但是後來由於歐陽媛的接觸,看來他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自己了,這也應該是他對女兒的一種寵愛,不願讓女兒難過吧,還有當初明白自己身臨險境後,他選擇把自己親愛的女兒送出自己的身邊,希望能讓她遠離危機,雖然最終效果並不好,殺手還是追蹤了過去,但這並不能怪歐陽林,總而言之,歐陽林對妻女家人還是值得稱道的。
「時遠,我知道要你放棄任務肯定是為難你,可我只有一個爸爸,無不想看著你們站在對立面,這樣我不知道我該站在哪一邊,你知道嗎。」歐陽媛的情緒不只是悲傷,更多的是無奈,一邊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邊是自己最親密的愛人,讓她來選擇實在是太過殘酷。
時遠此刻也在痛恨自己,自己當初就應該想到會面臨這樣的局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為什麼還要去那麼接近歐陽媛呢,說僅僅是因為上峰的安排未免有些牽強,難道自己不也是真心的投入了嗎。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現在也不想去想你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男人,是我想要相守終生的那個人,不管你做什麼事,我都不願違背你的想法,可是這次是我的爸爸,我不想看著我的爸爸和你拼的你死我活,不管你們誰輸誰贏,到最後我都只有受傷!」
時遠的內心狠狠地戰慄了一下,是呀,不管最後到底是歐陽林還是自己笑到最後,歐陽媛都是受傷害者,不管失去父親還是失去愛人,對於她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到底該怎麼辦呢,時遠的頭又開始痛了。
「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說過,希望有一天我們能放下一切,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男耕女織的生活,雖然我什麼都不會,但我會去學,學做飯,學洗衣服,我還夢想著我們會在那裡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子,我們一起坐在院子裡,看著孩子們在院子裡打鬧玩耍,我真的很想有我們的孩子。」又是幾滴淚水滴下,歐陽媛已經泣不成聲了。
「媛媛,這件事我不管了,等我傷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裡,到大山裡蓋一間房子,再也不出來了好不好。」時遠再也忍不住了,睜開眼說道。
歐陽媛正沉浸在痛苦之中,沒想到他早已經醒了,愣了一下才說道:「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時遠伸出手輕輕擦去歐陽媛臉上的淚水,深情地說道:「當然是真的,這件事我不管了,反正我現在受了傷,什麼也做不了,我就退出這件事,咱們一起找個世外桃源,不管他們怎麼折騰了好不好!」
「真的。」歐陽媛又問了一句。
時遠點點頭,他現在真的是不想管這件事了,管他什麼李老虎,管他什麼鐵血之隊,都他娘的見鬼去吧,老子只要自己的女人幸福就好了,如果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幸福,那做什麼有多大的成就又有什麼用呢。
歐陽媛半天沒有說話,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她也知道時遠做出這樣的決定,該要經過多大的思想鬥爭,她此刻只有感動,感動時遠為了自己,做出來多大的犧牲。
「你會後悔嗎。」歐陽媛抱著時遠問道。
時遠搖搖頭,說:「我只後悔當初遇見你的太晚,後悔沒有好好地保護你!」
歐陽媛心裡一暖,低頭輕輕地把自己的紅唇蓋在了時遠的嘴上,兩個人深情的擁吻在一起,許久才放開。
時遠從歐陽媛的紅唇裡收回自己的舌頭,皺著眉頭說:「下次輕點,我的舌頭都快被你吸掉了!」
歐陽媛一愣,粉面含羞,一通粉拳就砸在了時遠的身上:「你還說,得了便宜還賣乖!」
拳頭砸在時遠身上,絲毫沒有一點痛意,反而有種甜蜜的感覺。
「對了,媛媛,還有件事我要給你說一下。」時遠正色說道。
「什麼事。」歐陽媛見時遠突然正經起來,奇怪地問。
「伯父犯的罪恐怕不會小,我雖然退出了,但是我不能保證他會逃出法律的制裁,恐怕他還是難逃一劫。」時遠雖然不知道歐陽林的那批貨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從那場交易就可以看出,歐陽林背後的故事還很多,上峰既然這麼處心積慮的把自己安排進去,就是要下決心徹查他,這絕對不是自己退出就能制止得了的。
歐陽媛點點頭:「我知道,爸爸犯的錯就讓他自己承擔好了,我只是不想讓你們兩個人站在對立面,不想讓他被你親手送進監獄,至於別的,我們也管不了,到時候他住了監獄,我們去給他送飯送衣,也算是盡了孝了!」
歐陽媛這樣一說,時遠的心總算放下了,剛才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害怕歐陽媛還糾結在這裡,現在看歐陽媛這麼想得開,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對了,這次是我們兩個人走呢,還是還帶著別人呢。」歐陽媛的問話別有深意。
「這個……你說呢。」時遠沒想到歐陽媛這時候居然還能想到這個問題,一下子被問住了,只好把皮球踢回給了歐陽媛。
「哼,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肯定是還要帶上你的那些妹妹,夜姐你是肯定要帶的了,還有東屋那兩個姐姐你打算帶幾個。」歐陽媛很明白他的心思。
時遠尷尬的咳了兩聲,說:「海清現在根本就沒地方去,三青幫現在已經土崩瓦解了,z市她根本回不去,我們還是帶著她吧,我們總不能看著她一個人漂流異鄉吧!」
歐陽媛翻了他一眼說:「想泡美女就說,還把自己整的跟一個慈善家一樣,好像美女們離開你就沒活路了一樣!」
時遠被說破心事,只能尷尬的笑笑。
「那晶晶呢,那還打算帶上她嗎!」
時遠倒是想連倪晶晶也給帶上,但他也明白這純屬癡心妄想:「晶晶就算了吧,人家畢竟是人民警察,我現在就像一個流氓混混一樣,人家怎麼能和我同流合污呢!」
「哼,知道就好,人家可不像我們欣賞層次這麼低。」倪晶晶聽他這麼說,也算鬆了一口氣。
時遠聽得有點鬱悶,難道喜歡我就是層次低的表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