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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尋秦篇之風起邯鄲 第四十四章 品鑒 文 / 劍扼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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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嚓。」袁程按響了門鈴後將大門打開,王離率先走進了房內,袁省長家果是如他先前所想,就是個大套間,裝修設施都是頂好,整個室內各色傢俱的陳設,極有著一股子個人的色彩。

    王離的目光在整個房間一一掃過,一眼就將一切掃入眼內,在這同時,視快為慢啟動,一時間他心念電轉,自這房屋的裝修和裡邊各色陳設分析著這個即將見面的人。

    於一個人而言,他的每一個動作想法往往並非由他自己決定,而是由自己的行為模式以及無數潛意識決定,而一個個人風格越重的人,他說話做事和愛好,更是會體現出他個人的大致性格。

    王離對這位袁省長的第一印象就自這房子風格氣息極重的陳設裝修而來。才入房間,王離第一眼就落在客廳牆壁上掛的一副歲寒三友圖以及兩邊各一副字上。

    歲寒三友即松竹梅,王離看那大幅的畫卷,他雖不是什麼名家,但是自小也是有學過法尤為喜好,高中時候參加書法大賽還獲過獎,所以對於書畫還是有一定品鑒能力。

    牆上的畫並不是什麼名家作品,畫的也只是尋常,各類筆畫並不脫傳統落筆,不過自尋常中卻有著不尋常處,那就是畫捲上所體現出來的氣意,這幅畫是真個將歲寒三友的意境體現出來的。

    畫卷的左右各有兩副字,一為「靜以修身」。一為「儉以養德」,劃分兩卷,靜與儉都寫得極大,其他三各小字都顯得渺小,而在下方,還各有一首以靜、以儉為主題寫就的小詩,詩詞不顯華麗,並不是王離記憶中任何名詩,卻各自別有一番韻味。

    「王先生也懂書畫?」王離大致看過,這時房內傳來一聲話語。一個看似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帶著一抹考究自一旁迎了過來。

    這就是廣南省省長袁嗣德了,王離閃過這幾日在電腦上看到過的他的樣子心道。這時候的袁嗣德和電視裡幾乎沒什麼兩樣。

    他年紀已經接近六十,可是經過收拾裝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的多。在家中也是穿著一身正裝,舉手抬足的姿勢自有一股氣度,他在家雖是隨意,但是一些東西長年累月已經寫入了他骨子之中。

    他的相貌與帥氣掛不上鉤,不過卻是不醜,反而更顯方正。而最讓王離注意的是他那雙有神的眼,不看其他。只看眼神,王離就知道他的精神不弱,而且極為凝聚。

    生活的各種磨礪,見慣了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各種事,又是久居上位,他心中有的是一股子自信,他的精神因自信而強大凝聚。

    「繪畫不大精通,書法略懂一二。」聽著這位袁省長的問話,王離隨口答道。如果是過往,給他看到袁省長這樣的大官,說不得現在也和他身後的王正意一樣緊張,被他一問,連話也不敢答一句。

    可是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在尋秦世界。他已經見多了世面,更真切體會了君子不器的道理,君王面前尚且侃侃而談,眼前不過一個省長。豈能讓他不自在,是以說話間頗為隨意,自然流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氣度。

    這樣的隨意,舉手抬足間的揮灑,直讓袁省長看的眼前一亮,原本他只道這回袁程要拜的老師別和他以前那位劍術老師一樣,說不得要為他帶來多少麻煩,心下原是不快,尤其是袁程要按古禮拜師,那可不是尋常事。

    有著這樣的考量,他原本是絕對不允,只是袁程心意極堅,竟是難得的與他妥協了一些事情,這倒是讓他心意稍稍改觀。

    只是這畢竟是大事,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是要見見再說,然後再談允與不允,此時一看,僅僅是第一印象,他就隱約知道,這次袁程沒看走眼,這位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王先生果然不是尋常人。

    「哦?那王先生覺得這兩幅字如何。」聽到王離對書法有所涉獵,袁省長指著牆上的兩幅字問道。

    「這兩幅字,如果只論起書法,還不入大家之列,不過出筆行文卻自有一股氣意,有這一點,原本只是尋常的書法,也算得上登堂入室,可以一觀。」

    「這筆意卻是難得啊。」

    王離輕歎一句,只說得袁省長臉上微微有股子自得之色,王離本就看這字畫風格與房間陳設一致,知道這字畫是袁省長親自手書,因此說話間小小的拍了一馬,以為恭維。

    這世上拍馬也是一種學問,拍的好,能教人拍上天,拍的不好,拍起來也只是廢話,更有甚者拍在馬腿上那可就不妙。

    在這裡,王離卻是站在同為書法愛好者的立場上,「客觀」的分析,直言書法筆畫不入大家,相對尋常,微微一壓,顯得自己不是拍馬之士,隨即抓著筆意大說特說,這話果是說道了袁省長的心坎上。

    袁省長貴為省長,來拜訪的人不在少數,他平日裡就這點愛好,來訪者自是要投其所好,但凡問及這書畫如何,為了討好,哪個不將字說到天上去呢?

    聽多了這類話,可是袁省長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聽著就聽著,並不真以為自己就是大家了,這會子聽著王離的話,如此客觀的點評,實是難得,僅僅這麼一句話,他就隱約有些好感了。

    袁省長正待回話,就聽王離歎了口氣:「這字卻是可惜了,不過可惜是可惜,不過卻是起到了大用。」

    「哦?這話怎麼說?」袁省長聽著王離的話,急忙追問。

    「我說可惜,實是因為這書法的作者原本可以將它寫的更好,可是在落筆之時,心中紛亂摻雜,因此難免有些不暢,尤其是那個靜字,心中越亂,才要以筆求靜,結果寫的不那麼完美,頗為可惜。」

    「不過,這兩幅字落筆的時候有些紛亂,可是越是寫到後面,就越是順暢,也就是說,通過這兩幅字,落筆者理清了心中紛亂,字雖然寫的有些瑕疵,可是寫完之後,心下卻是大快,心中過往一切糾纏都煙消雲散。」

    「好!好!」聽著王離的分析,袁省長連說了兩聲好,顯是王離說的極為正確:「先生說的好,就以先生的眼力,書法何止是略懂一二,該是此種高手才是,等會一定要見見先生的字才好。」

    看著袁省長這番說話,口中同樣是一句先生,可是卻沒了先前那抹考究,王離心知這一番評說可真是入了袁省長的耳了。

    他來時想過各種方方面面,倒還真未想到入門之後一番書法品評就達到如此效果,不過仔細想來,這品評有此效果也是理所當然。

    這位袁省長酷愛書畫,他也擅長,自書法方面,兩人就是同道,直接就將兩人無形的隔膜去的差不多,而他一番品評,真正說道袁省長的心底,由字觀人,既顯出他的本事,同時未嘗不會給他帶去一股知音的感覺,如此,還有什麼隔膜能夠繼續存在呢?

    「書法王離只是略懂一二,當真不敢在行家面前獻醜。」

    「先生太過謙虛,這倒讓我越發想見見先生的字了,剛才先生說繪畫不精,定然也是有所涉獵,不如再看看這幅畫?」

    王離目光落在中間的歲寒三友上:「繪畫王離真的不精通,也就能從落筆的筆意上看出些東西,若是說錯了,還請不要見怪才是。」

    「不見怪,不見怪,先生只管說就是。」

    王離微微點頭:「首先自繪畫的內容來看,畫的是歲寒三友,由此可見落筆者心中對這歲寒三友有所寄托,關於歲寒三友的寓意品德,在此我就不予多說。」

    「我看到的是這繪畫中圓滑的筆意,這意味著什麼呢?有品德又不失圓滑,知變通卻有底線,孔夫子曾雲,七十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這幅畫中就有這麼點意思。」

    「好一句有品德不失圓滑,知變通卻有底線,從心所欲而不逾矩。」聽著王離的評斷,袁省長激動的將他的話重複出來,顯然這一句話,王離又是說到了心坎上。

    看著他這般激動,王離心中微微一樂,書法他還湊活,繪畫他不是七竅通六竅,但是涉獵當真是不深,而剛才這一段話,實際上不過是他對袁省長的分析罷了。

    首先這畫是他所畫,這一點王離確定無疑,繪的是歲寒三友,並且擺在家中牆壁上,沒有寄托是說不通的,尤其是這位省長有這愛好。

    對歲寒三友寓意的高尚人格有所寄托,文如其人,畫如其人,可是在官場中能幹到省長這一級封疆大吏,光靠高尚人格和品德是做不到的,如此一分析,才有了剛才的評斷。

    如此,有過這一番對字畫的品鑒,袁省長對王離的印象大好,當即迎了進來,兩人就書法開始討論,王離書法方面本就不差,又是刻意投其所好的應和,不時小小的不著邊際捧他一把,兩人的交談越發有興,一時間將王正意和袁程都拋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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