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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一十三章 芙蓉君子宴(六) 文 / 三月果

    宴會伊始,就被一場漫天的花燈雨落點燃了氣氛。

    水榭裡,幾名貴婦人爭相向薛貴妃獻媚。

    「方纔驚了一下,以為是走水了呢,誰想會有這般手筆,真真的奇思妙想,貴妃娘娘好個心思,叫我們這些個俗人開了眼界局中迷。」

    「別說,我還真看不出來這麼些花燈是怎麼落到水上的,娘娘是請了哪路神仙幫忙喲!」

    薛貴妃一偏頭,鳳釵輕擺,遠望湖光夜景,燈火璀璨,笑笑對眾人道:

    「弄這麼些盞花燈,可不只是為了好看,這當中藏著蹊蹺,待會兒有的人頭痛呢。」

    淑妃靜靜坐在側上,聞言轉臉,道:

    「今晚的金玉芙蓉之爭,同這滿湖的芙蓉花燈有關係?」

    「果然妹妹聰靈,」薛貴妃讚她一眼,一手撐著金團軟枕,被仕女扶起坐正,跪在她腳邊撫平了她裙服上細小的褶皺。

    「去吧,將各家的公子千金都招到跟前來,叫他們莫要貪玩耍,本宮需得講一講今夜是怎麼個規矩。」

    薛貴妃柔夷一擺,守在水榭四角的宮人們便有一半應諾,退開去喚人了

    余舒和薛睿一起,剛走到橋廊中央,就被叫了回來。

    聽說是薛貴妃要宣佈今晚規矩,散在花房、湖岸上觀燈的男男女女紛紛往回走。

    兩人夾在人群中,未免被人瞧見,早鬆開握在一起的手。

    快到橋頭,余舒一抬頭就瞧見了獨自立在那裡的景塵,看那情形,分明是在等她。

    今晚宴會,人多眼雜。余舒最不想和景塵有所交集,唯恐他真聽了上面誰人教唆,藉著君子芙蓉宴的名頭,有什麼出格的行徑。

    然而避不能避。她只好硬著頭皮,迎面走過去。

    薛睿一樣看見了景塵,於是腳下快走兩步,越過了余舒身前。堪堪擋住了景塵的目光,先聲道:

    「多日不見,道子可好?」

    景塵將目光錯到薛睿身上,頷首示意:「一切尚可。不勞薛大人掛記。」

    余舒在後面聽著,心中又是感慨,在京半年。想當初下山入世。就連衣食都不能自理的景塵,這會兒也學會說客套話了。

    「水筠姑娘的腿腳復元得如何,道子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一副虎骨嗎,我那裡尋問了幾味陳年的老藥,聽太醫說泡藥酒最好,改明我讓人將藥材送過去,應該有一兩樣用得上。」

    薛睿一邊說話。一邊在身後輕輕擺了下手,余舒看見,暗鬆一口氣,趕緊從一旁走過,下了橋,沒有多看景塵一眼,故而沒見兩個男人落在她身後的視線。

    她一離開,薛睿臉色便淡了許多,伸手朝旁一引,對景塵說:

    「我有幾句話,這邊請。」

    景塵點頭,不多問,同他一起背離人群,走到一處人靜的地方。

    薛睿看著眼前一派清靜寧和的男子,一想到余舒曾為此人傾心,幾度受苦受難,換來卻是一朝身陷囹圄,很難不加幾分冷眼。

    「我雖不明詳情,但也知道你此前與阿舒絕交之事,既然已經割袍斷義,此前不聞不問,現如今為何又來糾纏?」

    薛睿沒有繞彎子,直言質問被天降。

    景塵對薛睿的印象一直以來也是平平,但知他對余舒諸多照顧,兩人又以兄妹相稱,所以面對薛睿的冷言冷語,倒不覺得不快,反而提醒了他對不起余舒良多。

    景塵愧疚之心又起,可對薛睿,他又實在無話可說,只好面無表情道:

    「當日之事,恕我不便對你解釋,但是我之過,我必然會求得她諒解。」

    見他執意,薛睿皺眉,沉聲道:

    「你不便說,我也沒興趣聽,至於你要她諒解,我卻要奉勸你一句——不要再給她惹麻煩。如若因你之故,再讓她不得安省,我這個做人大哥的,絕不會饒過你。」

    他倒是很想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上對景塵說這些話,但因不能洩露他已知的秘密,又不能讓景塵察覺他與余舒的親密,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兄長的身份,警告景塵。

    他無法明著阻止景塵為了禍子命數去挽回余舒的心意,但要他視而不見,他辦不到。

    景塵看著眼神嚴厲的薛睿,能察覺到他對余舒的袒護之意,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不舒服。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回憶想到一件事,他在龍虎山上修行,七歲起就知道了身世,因為掌門與師父叮囑,為不給人招禍,他幾乎不與同門的師兄弟們相處,小時候常在後山上同一隻愛吃酸果的野猴兒日夜作伴。

    後來那猴兒不見了,有一天他見到五師兄抱著那一隻猴兒到大廚房找吃食,他認出來,上前欲要親近,卻被五師兄制止,說那猴兒愛抓人,讓他不要亂摸,不然抓傷了他,要害師兄挨師父的罵,這猴兒也要被關進籠子裡。

    景塵從小接觸的人事不多,所以對那一隻身在畜生道,不畏他災星的山猴,記憶鮮明。

    而余舒是人,明知道他的可怕之處,卻還是不離不棄地在他失憶的日子裡照顧他。

    對於他來說,余舒的意義,遠不是那一隻猴子可以比的。

    小的時候,他可以因為師兄的話,不與那隻猴兒親近,現在的他,卻不會因為薛睿的幾句警告,就萌生退意。

    余舒是他十九年渾渾噩噩,又如夢驚醒的人生裡,唯一一個,不能放棄,也不想放棄的人。

    不只是因為她是破命人。

    「你放心,我不會再給她惹麻煩,」景塵如此告訴薛睿,又在心中默念:

    這一回,他定會護她周全,不讓她失望與難過。

    「但願你說到做到。」薛睿冷聲道。

    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對立了片刻,很有默契地止住了話題,一人先行一步,一人隨後跟上。

    這一會兒的工夫,水榭外面已經聚攏了幾十賓客,都在靜靜聆聽薛貴妃主持今晚宴事。

    薛睿剛一走近,就聽到前面人群裡迸出一連串的驚訝聲,有人抽氣,也有人低呼,不知裡面貴人說了什麼,惹來這麼大反應。

    薛睿正要拉人詢問,便見馮兆苗從人堆裡退出來,快步走到他邊上,向他咂舌:

    「睿哥聽到了嗎,今晚可有好戲看了,這兩朵金玉芙蓉,女賓如往年一樣,只要競技爭奪,便可得其中一朵。咱們這些爺們就慘了,看到那湖面上那數不清的芙蓉花燈沒有,據說有六千六百六十六盞之多,卻只有一盞燈芯是用純金雕作,今晚有誰能將它找出來,才可以得到剩下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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