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軟軟如棉絮般,鼻尖輕擦,呼吸交錯那一瞬間的炙熱,讓薛睿有種口乾舌燥的錯覺,幾乎讓他放棄一開始點到即止的打算,所幸他自制力極佳,在一個短暫而又略顯流連的磨蹭過後,嘴唇緩緩離開了她的。dyzww第一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余舒的惱怒,畢竟是他逾矩,然而隨著距離的拉開,視線清晰過後,他在她過分清秀的臉龐上,除了一縷不正常的紅潤以外,他看到的不是惱怒,而是——糾結。
四目相對,作為剛剛被一個言而無信的偽君子輕薄的姑娘家,余舒竟然沒有一拳頭招呼過去,她只是臉色古怪地抿了一下乾巴巴的嘴唇,反應出人意料地鎮定,伸出手輕推了推薛睿過於靠近的胸膛。
薛睿討了好處,又沒挨揍,識趣地退開了一步,下一刻便見余舒坐直了身子,從坐榻上站起身,一語不發地走向房門口。
薛睿愣了下,心裡突地打起鼓,只怕適得其反,讓她生厭,聲音有些緊張地喊住她:「阿舒?」
已經走到門口處的身影停頓了一下,轉過頭,薛睿將她臉上的僵硬看的一清二楚,還沒來得及心往下沉,就聽她悶聲道:「那些卷宗,你別忘了。」
丟下這一句讓薛睿不知該哭該笑的話,余舒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薛睿站在原地,抬手撫著微微發麻的嘴唇,暗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應該膽子再大點兒?
轉念他又覺得不妥,心說不行,明兒得早起堵著她,免得她躲他。
余舒不知怎麼回到房裡的,關緊了門坐在床上,潮紅滿面,腦子裡想的都是方纔那輕輕一吻,她整張臉都快要皺到一起,不是因為他的狡猾。而是因為、因為——
她竟然不爭氣地害臊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她第一次和人嘴對嘴,就連薛睿也不是頭一回親她,上回他喝醉時候她被他逮著啃了一口,她可沒覺得臉紅心跳。不是還報復性地澆了他一壺茶,一轉眼就忘在腦後了,哪有半點不自在的。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真的不想承認,剛才她是沒出息地從他面前溜了。
面對自己的反常,余舒思來想去,一個不怎麼美好的念頭從余舒腦子裡冒出來——難不成她對薛睿也有意思?
「」
她一定是今天走多路。太累了。
余舒告訴自己不要盡想這些有的沒的,五官擰巴地從床上站起來,渾身無力地走到臉盆架子下,倒水洗漱,脫了衣服躺到床上,捲一捲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余舒第二天起的很早。鳥沒叫她就下了樓,走到後院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交待正在掃地的阿祥:「等下掌櫃的醒了,你就告訴他,讓他告訴你們公子爺,就說我上辛府探人去了。」
阿祥老實巴交地點點頭,目送她出了門。
一盞茶後,林福沒起,一樓的某間房門卻推開了,薛睿衣衫整潔地從裡面走出來,看樣子就要上樓。
阿祥猶豫了片刻,還是喚道:「主子。」
薛睿一腳剛踩上樓梯。轉頭看向他。
阿祥仰脖子組織了一下語言:「姑娘告訴我說,讓我告訴掌櫃的,讓掌櫃的告訴你,她出門去辛府探人了。」
「」薛睿默默把腳縮了回來,看了一眼剛有些濛濛亮的天色,鬱悶了。
「主子?」
「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剛走了一會兒。」
薛睿自嘲。心說還好,不是半夜跑了。
「都什麼時辰了,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還在睡?」薛睿板著臉對阿祥道:「你去,都叫醒了。」
阿祥趕緊應了一聲,丟了掃帚,跑到後頭去喊人。
於是這個早晨,天還沒亮,本來不用早起開張的忘機樓眾人就因為某個人的「早」起被牽連,集體打著哈哈爬下床。
余舒其實沒去過辛府上,不過她出門的早,在街上溜躂了幾條街,連打聽帶問的,太陽出來時,剛好摸到了辛家的大門。
作為安陵十二府世家之一,辛家的門庭氣派自然不必多說,前門的護院聽余舒報上名後,門房便有人出來請她進了前院,帶到一間小花廳裡坐等喝茶。
余舒一邊打量著室內的風水擺設,一邊想著待會兒見到辛六要說什麼話,等到一壺熱茶快放涼了,才見辛六施施然地從門外走進來。
「蓮房,你來啦。」
短短幾日,辛六那小圓臉變瘦出來了尖下巴,略帶鼻音地叫著余舒,眼圈紅紅,蔫巴巴的,好似大病了一場。
她確是大病了一場,那晚觀星撞見曹幼齡吊死後,辛六過度驚嚇,一度暈厥,回家後,接連幾日噩夢,不得安眠,本來撞屍就夠可怖的,偏偏她與曹幼齡生前還是對頭,見面就吵架的那一種,更不得安寧了。
余舒被辛六這可憐模樣嚇了一跳,趕緊要她坐下,聽她委屈地說了這幾日苦水,說不得有幾分同情。
與她這個沒有靈根慧心的不一樣,辛六作為世家嫡支的族女,根骨資質都是上佳,這樣的人,通常也十分敏感,尤其對於五行陰陽。
所以余舒能夠住在夏江盈遇害的那間房裡安然無事,辛六卻進個屋子都渾身發冷。
「多虧了老祖宗親自給我收了驚,不然我這一次非丟魂兒不可。」辛六慶幸道。
余舒猜她口中的老祖宗,便是她在珍寶閣遇到的那一位老人家,正想順勢問幾句,辛六便抓了抓她手,搶先打聽道:「對了,兇手有眉目了嗎?」
辛六顯然已從別處聽說了曹幼齡不是自縊而是遇害的事。
余舒白她一眼,道:「你還問,不怕又做噩夢,少閒心這個,有大理寺辦案呢。」
辛六吸吸鼻子:「我知道。是薛家大表哥在查案。」
辛六的姑母,是薛睿的二嬸,兩家姻親,這麼稱呼薛睿倒也沒錯。
余舒聽她提到薛睿。眼皮跳了跳,表情不大自然,乾咳了一聲,問:「你不是整天待在家裡,哪兒這麼靈通的消息?」
辛六道:「月柔來過,她同我說的,好像是有人假借了道子的名義。給曹幼齡傳了字條,哄騙她到觀星台上去的,就不知是何人心腸這麼歹毒,殺了人,還要誣陷。」
秦月柔同辛六交好,兩人是自小的手帕交,比余舒這個認識不多久的朋友可要親密的多,出事後。隔天就到辛家來探望安慰閨蜜了。哪像余舒這個冷心腸的,要不是昨天薛睿提醒,她就想不起來要探望辛六。
「唉。我如今已開始後悔進太史書苑了,」辛六瑟縮了一下,愁眉苦臉道:「不到半年,就死了兩個人,都這麼稀里糊塗的,好叫人害怕,我膽子小你知道的,那兇手一天沒抓著,我一天都不敢往書苑走。」
余舒拍拍她肩膀,語調沉穩道:「會抓住的。照我看,你也先別來了,安生待在家裡頭靜養。」
她目前無法推斷夏明明夢裡那個被推下樓的太史書苑女學生是誰,只能先緊著不讓她認識的人著了道,辛六安安生生地待在家裡,有世家宅門風水庇佑。躲禍是沒問題的。
又陪辛六聊了半晌,余舒故意挑了幾個笑話逗她,雖沒讓她開懷,卻也叫她臉色好看不少。
因為辛六情況不好,余舒便沒趁機打聽辛家老太爺的事,一番安慰,便起身告辭。
辛六見余舒要走,頗捨不得,拉拉她手臂,仗著年小一些,軟聲軟氣道:「你今日不聽堂,就留下來同我作伴吧,我屋裡可多好玩兒的。」
那一晚遭遇,辛六受驚,多虧了余舒在旁擔待著,才逃離六識陰恐,沒被嚇破膽,因此心底便將余舒看重許多,不知為何,有她在旁,竟覺得比躺在祖傳的鎮邪榻上還要安心一些。
余舒聽辛六孩子氣的話,笑道:「下回吧,我今天還要到別處去。」
辛六不情願她走,正要再做挽留,便聽門外有丫鬟傳報:「六小姐,秦小姐來啦。」
余舒一聽便道:「正好,來人陪你了,你找她玩兒吧。」
說罷便當沒有看見辛六可憐巴巴的眼神,扭頭走了。
走過花池,余舒在長廊上見到迎面帶著丫鬟走來的秦月柔,站住腳。
秦月柔臉上閃過意外,反應極快地抬手作揖:「女算子有禮。」
本來兩人是不該這麼生疏的,卻因出事第二天余舒在觀星台的樓子裡朝紀星璇一通發作,連累了在場的幾個女院生,就讓秦月柔吃不準余舒脾氣,所以才這麼謹慎的,畢竟禮多不怪。
余舒看看她,笑了笑,點頭道:「秦小姐不必多禮,菲菲正等著你呢,快進去吧。」
說完從她身旁走過,秦月柔讓開路,片刻後,卻又轉身叫住她:「算子。」
「嗯?」余舒回頭,就見秦月柔臉色有些異樣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余舒不免奇怪:「秦小姐?」
「哦,我是想問,你拜過幾位院士了?」
余舒挑挑眉毛,「兩位,司馬院士,還有方院士。」
秦月柔善意地朝她露出一個笑臉:「我祖父也是十八院士之一,掌教相術,你若有心,不妨去問候。」
余舒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便轉身走了。
秦月柔的示好,她不是沒看出來,然而就憑她和紀星璇走得近這一點,就足夠余舒無視她了。
沒辦法,誰讓她小心眼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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