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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家路窄 文 / 三月果

    小院子裡多了兩個人,一下子變得熱鬧,周芳芳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見余舒回來了,就嚷著要她給自己測八字,說是補過上一回的,余舒想著趕緊把人打發走,就讓余小修進屋去拿了筆墨,在院子裡支起卦桌,給她算上一算,寫了批注給她。

    周芳芳不識幾個字,讓余舒把批注念給她聽,又請景塵再給抄了一份,確是余舒的字拿不出手,不如景塵的飄逸入流。

    周芳芳喜滋滋地拿到景塵重寫了一遍的批條,不管是不是能看得懂,心滿意足後,又去詢問余舒:「要收卜金嗎?」

    余舒擺擺手,「上次說好的,還收什麼錢。」

    周芳芳遂把許大娘往前一推,嬉笑道:「那煩勞你給我姨也算一算,就當是謝她晌午給你弟弟做了飯。」

    余舒看一眼余小修,也沒有多問,就問了許大娘的生辰八字,算了個老來福個她,樂得許大娘合不攏嘴,拿著余舒寫好的批注,妥善收進袖中,看在人家裡待的時候不短了,就拉著周芳芳要走。

    余舒把人送到門口,許大娘在門前站住:「小余啊,都是街坊鄰居,往後有什麼不方便的緊管上對門找嬸子。」

    上了年紀的婦人都是喜歡串門,何況余舒這一院子,個個年輕的後生,模樣俊俏,嘴又甜,怎能不叫人喜歡。

    「呵呵,知道了許大娘。」余舒沒敢說什麼客氣話,就怕對方當真,以後三五不岔來串門,那她可就要累了。

    好不容易把這兩個人哄走,余舒關上門把余小修和景塵叫到屋裡說話,夏明明早就無聊回了房。送客人都沒見她出來過。

    「怎麼讓人家給做飯吃,家裡少鹽少米嗎?」余舒之前就叮囑過余小修,景塵身份特殊。若叫人發現他是個道士,少不了的麻煩,便不許他隨便讓人進家門。

    余小修冤枉道:「是許大娘硬讓她外甥女送飯來。我又不能把人推出去,他們送來的飯菜都在灶台上放著呢。景大哥沒吃,就我嘗了幾口,我們兩個煮了點掛面吃。後來她們來拿碗,我還能不讓人家進來啊?」

    「就你嘴饞,」余舒扭頭對景塵道:「中午喝藥了嗎?」

    景塵搖搖頭,正要煎藥時候來了客人,他去開門。藥包還在廚房放著。

    余舒瞅著景塵曬多了太陽氣色泛紅的臉,越看越俊,心想著難怪那周小姑娘見著就不走了,換成是她也會想要多看兩眼。

    余舒起身道:「我去給你煎藥,你回房去躺一會兒,小修把院子裡的椅子都搬進來。」

    「哦,好。」

    余舒去了廚房,景塵沒有回屋,而是跟著她過去,站在門口。余舒蹲在灶台邊上引火,扭頭問他:

    「怎麼不去歇著?」

    景塵搖頭,余舒近來最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讓他回房歇著。他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但是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那麼虛弱,需要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

    「等你身體再好一些,我就帶你上安陵城的道觀去轉轉,看能不能想起來什麼。」

    余舒將她的打算告訴景塵,看到他眼睛一亮,心情都寫在臉上,不由笑道:「是不是待在家裡很悶,想出去走走?」

    景塵搖搖頭,又點點頭,他不是覺得悶,而是想要盡快回憶起過去,不再這樣事事都要小魚為他操勞,而他卻不能幫他分擔什麼,他不喜歡這種無可奈何,身不由己的處境。

    把藥煎好倒給景塵喝,余舒洗了把臉,把院子裡早上拿出來曬的被子都抱回屋,看到余小修把她從茶樓打包回來的高價點心拿去餵金寶,倒沒說他什麼。

    夏明明一直待在房裡,傍晚吃飯時候才出來,一直灰著一張臉,余舒曉得她心情沉重,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吃飯的時候講話調節氣氛,幾人安安靜靜吃了晚飯,夏明明今兒個竟然主動收拾了碗筷端到廚房去洗。

    要知道古時候洗碗可沒有洗潔精這種東西,全靠一根絲瓜條來回衝刷,用過的碗碟都黏糊糊的,余舒都討厭刷碗,更何況是嬌生慣養的夏明明。

    「還在擔心你四姐嗎,明日我陪你再去找她就是。」余舒抱著手臂靠在門上,夏明明就蹲在院子裡的水溝邊上洗碗。

    「不全是因為她,」夏明明悵然道:「四姐肯定已派人送信回家,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接我,等我回了江南,我們恐怕相見無期。」

    余舒挑眉毛,覺得她太過悲觀:「你住哪裡,留下個去處,日後就算你出不來,我還能去探望你。」

    夏明明只是搖頭不說話。

    「怎麼著,你們夏江家不歡迎訪客?」余舒取笑道。

    「大姐二姐皆已嫁人,我三哥早年夭了,四姐現在太史書苑學易,六妹年紀還小,我爹身為族長不可徇情,我這一次離家出走,回去後,定會被派去龍虎山求道。」

    余舒神色一整,白天聽夏明明說起「文辰夏江」她還沒意識到,這時聽她自白,才恍然大悟,難怪她要死要活都要考大衍,原來就是因為想躲避這一樁。

    「你怎麼不早和我說,」余舒埋怨她隱瞞太久,早知道她那天就問姓薛的借上五十兩給她去打點官府報名考試了。

    夏明明神色黯淡:「是我時運不濟,命該如此,你想想,我這一路到京城,幾番磨難,哪有一次是順利的,想來就是錄上名字,考試也不會順利白費了你教我六爻卜卦。」

    余舒見她心灰意冷,並未出言勸慰,更沒幫她出什麼主意,只是拍拍她肩膀,轉身回了屋。

    身為大家族的子女,固然衣食無憂,但也有相當的責任要承擔,這一點無可厚非,是要逃避還是要順應,都得她自己做主。

    ***

    夏明明第二天又去了太史書苑,她那四姐夏江盈乾脆避而不見,夏明明無法,又不能闖進太史書苑找人,乾等了一個上午,急得嘴角上生了火泡。

    「守門的說我四姐出去了,怎麼辦,也不知她上哪兒去了,你陪我再等等吧。」夏明明跑上了茶樓找到正在看書的余舒。

    余舒當即收拾了東西,放下茶錢,神色自若道:「回去,明天再來。」

    「啊?再等等吧,或許她待會兒就回來了。」

    「笨蛋,她是故意躲著不見你。」余舒拉著夏明明下樓,「明天再來,我給你想法辦讓她出來。」

    她原本懶得管這件事,但是昨晚聽過夏明明坦白,又改了主意,錯過了大衍試,夏明明已經夠衰的了,真要讓那個夏江盈不明不白的死了,這丫頭估計一輩子不能安心,她心裡也會不痛快。

    夏明明將信將疑地跟著余舒回了家,翌日再來,余舒讓夏明明躲進茶樓裡,頂替她到書苑門前找人。

    太史書苑門面寒酸,門裡頭的守衛行頭齊全,跨刀帶劍,一身公服,余舒等門前沒了閒人出入,就換上一副緊張臉孔,搓著手湊上前去搭話:

    「這位守衛大哥,煩勞行個方便,我有急事想找夏江小姐,能不能請你進去幫我帶個話,告訴夏江小姐說,她五妹出了些事,請她出來見我一見。」

    整個太史書苑大概就只有一位夏江小姐,守門雖然不是昨天那一崗班,但一聽就知道余舒問的是誰,見她神色焦急,就讓她在門口等著,快步入內去找人。

    余舒在門前等了一刻多鐘,探頭張望,就見小門裡頭那一排花池後面,匆匆走過來幾個人,最前頭那個守衛指著余舒的方向對後頭的人說話,余舒一眼就看見夏明明的四姐,然而目光一跳,躍到夏江盈身後那個羅帕覆面的女子身上,起初只是覺得眼熟,但等到人近了跟前,禁不住暗惱一聲,這可不是紀家那寶貝四小姐紀星璇嗎?

    還在義陽城時,薛家和紀家議親,她曾經在紀家見過紀星璇一面,雖然當時紀星璇蒙著半張臉,但五官輪廓從面紗上可見,何況此女眼睛生的極是靈性,慧潔動人,看過一次就難忘記,加上那一身氣質,想認錯都難。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好大一個安陵城,三天兩頭遇見「故人」。

    余舒吃不準紀星璇是不是認得她,眼看兩人走近,打不了退堂鼓,只能安慰自己長了一張大眾臉,在京城遇見,這紀四不見得會記起來她。

    倒非是她怕了他們紀家怎地,只是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認出來畢竟麻煩。

    「就是你找我嗎,」夏江盈神色略帶擔憂:「夏江敏呢,她怎麼了?」

    紀星璇同夏江盈是星象科的同好,兩人素日走的親近,剛巧今天在一起談論學術,聽到守衛稟報,就跟著一起過來,看到等在門外的余舒,頭一眼真倒沒認出來,只是同余舒頭一眼見她一樣,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罷了。

    余舒不經意掃了一眼紀星璇,看她面無異色,心道她沒認出來自己,便壓低了聲音對夏江盈道:「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到對面茶館去談一談如何?」

    夏江盈皺眉,雖不願同一個陌生男子同處,但又不放心夏江敏,就扭頭對紀星璇道:「星璇,你先回去吧。」

    余舒同樣不想讓紀星璇跟過去,見如此正好,不料紀星璇竟是開口駁了:

    「無妨,我陪你一道,看看出什麼事,也好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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