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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秋桂坊 文 / 三月果

    因為景塵露那一手,余舒沒好意思再讓他「旁聽」,乾脆讓他和余小修一起教,一個下午,三個人就圍著一隻算盤度過。

    景塵一點就通,等到夏明明抖著雨傘從外頭走進來時,他已經能一下不錯的撥一遍大九九了,而和他共用一張算盤的余小修則是落他好幾個進度。

    「我回來了。」夏明明臉還是臭臭的,可是沒像早上一樣故意不理人,進門就悶聲打了招呼。

    「嗯。」余舒看看她手裡的傘,心想這丫頭還不傻,沒有淋雨回來,知道買把傘。

    夏明明飛快地瞟了余舒一眼,在桌邊的空位坐下,看看正正打算盤的余小修,隨手撿起桌上寫有景塵默背珠算口訣的紙張,看了兩眼,竟然吃驚道:

    「這是古隸?是誰寫的?」

    她實現在余舒余小修臉上跳過,最後落在景塵臉上,詫異地問道:「你寫的?你怎麼會寫古隸?」

    余舒的狗爬子她路上沒少見,這筆力,不似余小修這年紀能寫出來的,想來想去就只有景塵了。

    面對這質詢,景塵不置可否,既沒點頭也沒搖頭,正待夏明明再追問時,余舒就一把將那張紙從她手裡抽出,沒好氣地打岔:

    「怎麼不行人家會寫字啊?好了餓了,都下樓去吃飯。」

    說著催促著三個人下樓,走在最後頭將景塵寫那幾張字折了折塞進懷裡,剛才夏明明那麼一吆喝,不難讓余舒發現景塵這字寫的有門道,興許還會洩露出他的來歷。

    余舒並不打算讓夏明明知道景塵的來歷,包括他其實是個道士這件事,無關乎信任,只是覺得景塵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故而夏明明在開封府就知道余舒他們之前就認識景塵,卻沒能從余舒嘴裡翹出來半點往事,到現在也只是知道他們是舊時而已。

    吃過飯,四個人各自回房,夏明明走在余舒身後進了屋,門一關上,便忍不住問道:

    「景塵到底是什麼來路?你們之前在哪認識的?」

    余舒裝聾作啞,企圖像前幾次一樣矇混過關,誰料夏明明這回沒那麼好糊弄,上前幾步擋在她身前:

    「你別的和裝傻,景塵到底是什麼人?他會寫古隸,據我所知,這書體,現金就只有龍虎山的道長會用,難道他是從龍虎山來的,不,他是個道士!?」

    夏明明為自己的猜測愕然,果真景塵是龍虎山來的道長,結合現在的遭遇,那這情況就非同小可了。

    余舒聽到夏明明一猜一個准,心裡暗罵了一句:平時怎麼沒見她這麼聰明!

    面上虛應道:「怎麼會,他就是個普通人。」

    「你少糊弄我!」夏明明有些異常激動道,「你知不知道,若他真是龍虎山來的道士,你現在應該立刻送信給他師門,讓人來接他回去!先把他送到景塵的道觀去,招人給她療傷,等他師門來接人。你把他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等到他師門出來找人,發現你把他藏起來,你會惹禍上身的知道嗎?!」

    夏明明認定了景塵是從龍虎山來的道士,更下意識地將余舒對景塵的收留,當成是她私心隱瞞。

    這個朝代的百姓對道人的尊敬的根深蒂固的,尤其是龍虎山這種寶地出來的道長,在夏明明看來,余舒的知情不報,就是一種不敬和怠慢,回頭被人知曉了,那還了得。

    余舒被她抄的心煩,要能把景塵送回去,她當她不想嗎,可是現在連景塵為什麼遭人暗算她都一無所知,冒然把他推出去,沒準會再次讓他身臨險境,何況景塵這身說不清的禍主體質,能隨便推給外人嗎?

    想到這裡,余舒就把臉拉下來,陰沉沉地對夏明明道:「景塵是什麼人,我比你要清楚,我該怎麼做,也不需要你來指點,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少來狗拿耗子。」

    聞言,夏明明氣紅了臉,胸前起伏,低聲怒道:「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你了!」

    說罷就跑進屋子,上床蒙了被子。

    余舒無奈地朝屋裡看了一眼,她當然指點夏明明是在為她著想,可是有些話又不能和她講清楚,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不要多過問。

    夏明明躺在床上,又氣又委屈地揪著枕頭:阿樹昨天對她激將,她今天在外頭一整日,算是回過味來,指點她是為她好,才故意說那些難聽話,她晚上回來原本打算同阿樹和好的,誰想反而鬧得更僵。

    都怪那個景塵!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夏明明又成了悶葫蘆,誰都不搭理,就是景塵,被她莫名其妙瞪了幾眼,余小修看著奇怪,等夏明明走了,才問景塵:

    「景大哥,你怎麼得罪她啦?」

    景塵茫然搖頭,他不記得自己和夏明明有過什麼交流。

    余舒過了一晚,心情到是沒查=差,飯後,就帶著余小修出門,照舊讓金寶留下來陪進城作伴,還有一把算盤讓他解悶。

    到了街上,余小修見余舒領著他往回興街相反的方向走,便問道:

    「我們這是上哪去啊?」

    「找找賺錢的路子。」

    余舒的想法很簡單,這京城裡肯定有類似於義陽城萬象街的地方,到那裡去求卜問卦的人很多,她打算尋個地方,擺個算卦的小攤,給人測八字,從無本生意做起,好歹把吃穿先顧住,不能坐吃山空。

    擺攤算卦,不光是為了餬口,經過上船遇劫一事,讓余舒發現她的禍事法則還有許多不足之處,需要大量的經驗來充實,比方說水禍,就不單指溺水或是沉船,還有其他的可能,而實踐則是積累經驗的最快途徑。

    學習是溫故而知新,重在鞏固,余舒一直都很清楚,她跟著青錚學易,太過速成,一開始就走了捷徑,起點比別人高很多,恰恰腳下也比比別人虛浮,就拿前天她買房子差點受騙來說,就是因為根基不紮實,不然就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發現不對。

    她是一口吞了個胖子,好多知識都沒能夠消化,再這麼積食下去,反無益處。

    昨天下過雨,今日天氣很涼快,余舒和余小修沿途打聽,走了半個時辰路,尋到了城南一片名為「求桂坊」的地方,是安陵城其中一處的易館和易客們的集中地。

    大大小小的易館坐落在附近的三條街上,一目望去,許多八卦陰陽圖案。街心修築牌坊,參差不齊的房屋建築稍顯老舊,磚瓦都有些年頭,這裡不如義陽城的萬象街齊整氣派,但來往過客是有多不少,除卻易館,街面上另有酒樓、食肆、茶社、賭坊,一應俱全。

    街道兩旁,不乏擺攤插旗子算小卦的,還有些兜售散件的小販,只要多看他們一眼,就會圍上來,人多手雜,余舒護好了錢袋,拉著余小修的手不鬆開,怕走失。

    路邊有幾處賣黃豆粉打糕的,裹著糖霜,聞著味道就香甜,掌心大小,十文錢一個不算貴,余舒讓人包了三塊,和余小修分吃一塊,另兩個打算帶回去給景塵和夏明明嘗鮮。

    為了探聽行情,余舒差不多把一條街上的易館都逛了個遍,大體上風水擺件比之義陽城要貴上三成,不足為奇,京城人口是義陽的十倍,有錢人也更多。

    出來又在街上,充作求卜的客人,詢過幾處小攤,不吝花上個一兩半兩的,是為探知這方易客們的水準如何,結果讓余舒心情相當複雜,這街道上插旗子的,濫竽充數的有,然也有真本事的,就水平來看,差不多等同她和趙慧去逛三清會時,給她算過把子性命的老先生。

    這義陽城裡受人尊敬的易師,在這裡卻只是個街頭算命的檔次,還真夠諷刺的。

    反過來說,這裡不愧是京華之處,天下易客聚首之地,人才濟濟,想要在這裡爭一席位置,又是等閒之輩能圖能為。

    遙想當年,青陽易子,雲華易子,名動京華,百年無人能出其右,天子且要禮遇,又該是何等的驚才絕艷,何等的風光無比!

    余舒看著人流不息的街頭,入耳一道道問卜聲,問道幽幽檀香味,置身其中,驀然激起一腔熱血——

    她此生不干碌碌無為!

    余小修看著不知為何兩眼冒光的余舒,只覺得他姐突然間就精神氣來,正要問,就被余舒一拉:

    「小修,走,咱們回去。」

    她要回去好好籌劃一番,如何在這秋貴坊裡扎根站腳,踏踏實實地邁出她第一步。

    姐弟倆個轉身進了身後巷道,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兩匹馬前後踏入這條街上,所過之處,行人紛紛讓道,回首側目,端那馬上二位年輕公子,一丰神俊朗,一美如冠玉,皆屬人中龍鳳,富貴一身。

    馬上者,卻若四下無人般交談:

    「說要帶我來喝好酒,就是到這種地方嗎?」胭脂紅馬上,那身襲金松綠衫的青年人面掛淺笑,語調散漫,額前碎發,遮住額角半寸細小傷痕。

    「怎麼,你當城南就沒有好酒了嗎,哈哈,隨我來。」少年騎御,神采飛揚,聲爽耳,笑回眸,幾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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