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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思 文 / 三月果

    天亮後,余小修和夏明明相繼醒過來,只有景塵依舊昏迷不醒,發起了燒。

    余舒大概將畢青和裘彪夥同劫商船的真相告訴他們,沒給他們平復心情的時間,就給兩個人分派了任務,讓夏明明留在山洞裡照看景塵,她和余小修出去找吃的。

    聽過余舒的安排,夏明明不樂意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余舒因為景塵的傷,心情沉悶,對她就沒有好臉,「你去做什麼,你會爬樹嗎,你會抓魚嗎,老實在這呆著,看好景塵。」

    夏明明看了一眼蓋著外衣躺在地上的景塵,撇嘴道,「人家個是女孩子,你留我和他一處,這成什麼樣子嘛,反正他昏著不會亂跑,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好了。」

    聞言,余舒臉上陡然露出厲色,冷聲道:「你要不想在這裡帶著,就給我滾。」

    夏明明兩隻大眼睛瞪圓了,不敢相信余舒這麼對她說話,一旁的余小修同樣驚訝,他姐很少板著臉說話,通常是嬉皮笑臉的,一路上對這夏明明都是好聲好氣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夏明明人是任性了一些,好在還懂得看臉色,見余舒是真的動怒,她便忍下了委屈,跺了跺腳,咬著牙對著余舒道:「我、我看著他還不行嗎!」

    余舒冷哼一聲,撿起地上掏空的皮袋子,掛上那把上古寶劍,拽著余小修走了,金寶甩著尾巴跟上去。

    夏明明生氣地坐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使勁戳著地面,帶著一絲哭音,扁著嘴巴罵道:「臭阿樹,壞阿樹,笨蛋,傻瓜!」

    ***

    余小修是從小過苦日子來的,爬樹掏個鳥蛋,自然不在話下,余舒在林子裡找到了幾棵石榴樹,摘了一兜放在余小修脫下來的上衣裡,背在背上,又在林子裡尋到一條小溪,兩個人痛快地喝了幾口,洗洗臉,拿皮袋子裝了一袋清水帶回去。

    余舒原本想要抓條魚回去烤,真實際操作起來,才發現沒那麼容易,小溪裡是有魚,可一條比一條滑溜,姐弟倆忙活了半天,都沒能逮到一條,只好收攤回去。

    夏明明看他們回來,一句話都沒搭,悻悻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亂劃,余舒也不理她,把打火石給余小修讓他生火,她扶起景塵,讓他枕在她腿上,拿皮袋子小口地往他嘴裡餵水喝。

    完後,又掰開石榴,洗淨手指,一顆顆捏破滴進他嘴裡,另一隻手清清涼涼地在他發燙的額頭上,想要他能舒服一些。

    夏明明偷偷瞥過去,看她這樣細心照料景塵,想到余舒方才因為景塵罵她,心裡不是滋味,忍不住出聲道:

    「幹嘛對他那麼好?」

    夏明明並不知道余舒和景塵之前便相識,只當他是半途上從江裡撈出來的路人,還不如她和余舒認識的久。

    余舒掰著石榴子,頭也不抬道:「你要是沒事做,就出去撿柴火。」

    夏明明折斷手中樹枝,起身就往外走。

    余小修看她出去了,才小聲詢問余舒道:「姐,我們往後該怎麼辦啊?」

    「離開這裡,找路上京城。」

    「我們還去京城啊?」

    「怎麼不去?」余舒反問。

    余小修一臉正義道:「畢叔——畢老闆和裘隊長是壞人,害死了那麼多人,裴先生他們都不知道,我們不該回去揭穿他們嗎?」

    余舒搖頭一笑,抬頭看著他,教育道:「我的傻弟弟,你當是非是一張嘴就能說清楚的嗎,我們一無權二無勢,拿什麼去揭穿他們?那畢青是泰亨商會另一位副總管的親弟弟,他做這些壞事,他那個大哥未必不清楚,誰知道這裡頭還摻沒摻有其他人,我們幾個能夠逃生,已經是僥倖,再送上門去,不是找著被人家滅口麼。」

    余小修傻眼道:「那、那就讓他們逍遙法外?」

    余舒面無表情道:「他們總會有報應的。」

    這一劫,她事先算到,卻還是沒有躲過去,落到這一地步,狼狽逃竄,害的景塵受傷,究其原因,她最大的過錯,就是只顧著計算災禍,卻沒有算準人心。

    在這一點上,畢青結結實實地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心隔肚皮。

    畢青的表面功夫做的太到位,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他有問題,現在想想,這全是她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祟,因為畢青對她客氣,就覺得他和善,因為畢青救下景塵,就覺得他是個好人,因為畢青同裘彪有過幾次爭吵,就覺得他們不和,妄想著用畢青來對付裘彪,誰知道最後陷自己於囹圄。

    在這之前,她總以為自己掌握了禍時,就能避開災禍,現在看來,真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青錚師父的話,說的沒錯,禍可避不可除,今朝少一災,誰知道來日會不會還一報。

    她這次便是妄想著除掉禍運,而不是避開,才會吃了大虧,假如她在發現裘彪的陰謀後,果斷地選擇避開,而不是逞能地留下來對付他,現在又會是另一種境遇。

    把自己看得太高,結果就是摔得很慘,她是該把自己放低一些,抬頭自己將要面對的。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這一途上讓她和景塵重逢,不然他這個傻傻的樣子,落在別人手裡,還真難讓她放心。

    余舒低下頭,撫了撫景塵散亂的頭髮,漸漸露出一絲苦笑。

    她現在可以確定,景塵還沒有遇到他那個破命人,這一回劫船遇禍是和他沒關係,但這不代表他沒煞到別人,首當其衝的,應該就是夏明明瞭。

    儘管她不想承認是景塵的計都星在作祟,可事情明擺著,在景塵上船後,夏明明算出商船遇劫,去找畢青,卻被裘彪打暈了裝在放餿水的木桶裡,險些悶死。

    由此可見,夏明明非但不是景塵的破命人,還是這一次被他克的最厲害的那一個。

    再來,就是她和余小修了,不是最後關頭跳船逃生,那等待他們的下場,也是一個死字。

    余舒眼神一暗,看著景塵沉睡的臉,心情很是複雜,一方面,她當景塵是朋友,捨不下他,一方面,她清楚知道他的命數,著實擔心。

    感情上,她真的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他,可理智上,安全起見,她應該選擇離他遠點,她不是一人,還有小修要照顧。

    回想起來,當初在義陽城,景塵將他命犯計都星的秘密告訴她時,她還大言不慚地說不在乎,真是可笑之極。

    她哪裡知道景塵背負著怎樣的命運,他越是靠近的人,就越會禍害到那個人,並沒有做錯事,卻要承擔罪責,何其無辜,卻無可奈何,這該是怎樣的一種可悲。

    想到在那條黃昏的小巷子裡頭,淡淡地同她說「就此別過」的景塵,余舒胸口發悶。

    她想,或許失憶對景塵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余舒眼睛重新變得明亮,她說過要護著他,豈能言而無信,至少在他想起一切之前,她不會丟下他不管。

    倒霉就倒霉吧,她有判禍之能,大不了每天多算幾筆,小心看著他。

    ***

    夏明明從外面撿樹枝回來,就發現余舒的心情好轉了,這表現在一個簡單的稱呼上面:

    「明明,你撿的這不叫柴火,叫樹棍。」

    雖是嘲諷,可聽起來要順耳的多了,夏明明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道:「還不都是木頭,有什麼差別。」

    「那你和我還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呢,我們倆也沒差別?」

    夏明明理直氣壯道:「我們倆當然有差別了,我是女孩子,你是男的。」

    余舒正在往鳥蛋上裹泥巴,一聽這話,差點把蛋捏碎了,她表情怪異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想:

    這傻妞,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個女的啊。

    余小修在一旁竊笑,撥著石榴餵給金寶。

    夏明明被余舒盯得不好意思,低頭小聲道:「你這麼看著人家做什麼?」

    余舒隨口道:「看你長得漂亮唄。」

    夏明明臉一羞紅,蚊聲道:「花言巧語。」

    余舒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對了,明明,你易學那麼厲害,能不能算一算,我們什麼時候能到京城。」

    她對夏明明的易術很感興趣,在船上時候不好唐突,現在這丫頭的命都是她撿回來的,打聽打聽有怎麼了。

    「這」夏明明面露難色,在余舒期待的目光下,開口道:「我、我少了卜卦的東西,這樣子算不出來。」

    余舒一瞧就知道她在說瞎話,她別有深意地看了夏明明一眼,突然開口道:「你不能算,那我來算一卦好了。」

    聽到余舒這麼說,夏明明噗嗤一聲笑出來,當她是在開玩笑,這卜卦,豈是人人都會的。

    余舒把鳥蛋塞進火坑裡,出去洗了手,回來後,在她倒在地上的一堆雜物裡撿了三枚銅板出來,放在手心裡搓了搓,靜下心神,問了一卦,抖手擲下。

    夏明明仔細地看著她的動作,面露了狐疑:「你這是?」

    余舒點點地上銅錢,「你不是認得嗎,這是六爻問卦。」

    「啊?」

    余舒拋著手中的銅板,口中念道:「乾坤一擲,翻覆陰陽。」

    夏明明聽到這兩句口訣,眼睛猛地一亮,就從地上坐了起來:「你,你會六爻斷法?」

    「我會。」余舒說的斬釘截鐵,打從第一天見到夏明明,她就看出來她對六爻術不是一般的興趣。

    話聲落,夏明明整個撲到余舒跟前,抓住她的袖子,激動道:

    「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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