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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回家再弄 文 / 三月果

    天黑,劉嬸站在雜院門口巴望,見姐弟兩個勾肩搭背的回來,鬆了口氣,轉而兩人走近了,看見余小修鼻青臉腫的模樣,就驚叫起來,把院裡正在吃飯的兩家人都招了出來。

    余小修不想把挨打的事告訴劉嬸,任憑她怎麼問,都只說是自己磕的,余舒幫他打馬虎眼,劉嬸問不出,就叨叨了幾句,去灶房給他們盛飯。

    屋裡點著油燈,桌上放著大包小包的小食,余舒按著余小修在凳子上坐下,拆了一包芝麻酥和冬瓜條堆到他面前,烤的焦黃的糖酥上淋著黑黑白白的芝麻粒子,同醃的艷翠艷翠的糖冬瓜堆在一起霎是好看。

    余舒見余小修兩眼發直的模樣,心道到底是個小孩子,就笑嘻嘻地捏了一塊芝麻酥遞到他嘴邊,張嘴道:

    「啊——」

    「啊?唔——」

    嘴裡被塞了好大一塊點心,余小修摀住嘴,酥甜的滋味在口中淌開,陌生又新鮮,他瞪圓了眼睛看著余舒,鼓著腮幫子,不知道嚼。

    「傻樣兒,」余舒笑話他,也掰了一塊塞進嘴裡,嘎崩嘎崩地嚼吧了,味道不錯,沒有防腐劑的怪味,純手工捏的點心就是好吃。

    被余舒取笑,余小修羞赧地低下頭,細嚼慢嚥了嘴裡的點心,芝麻的香味讓他鼻子又冒起酸氣,舔舔嘴皮,偷偷吸了吸鼻子,道:

    「下回別再浪費了。」

    「怎麼,你不喜歡吃啊?」余舒把送到嘴邊的冬瓜條又放了回去,垂頭喪氣道,「我這不是想哄你高興麼,早知道你不喜歡吃,我就不買了。」

    「不、不是,」余小修急忙擺擺手,解釋道:「好吃是好吃,可是有了錢,省下來買紙墨不是更好,你不是想學寫字嗎?」

    「唉,」余舒故意歎了口氣,趴在桌上,「我是想學,可是沒人教我啊。」

    手指磨蹭著桌角,余小修小聲道:「往後我、我教你。」

    余舒見多了他對自己冷冰冰的樣子,還真不習慣他這小媳婦樣,嘿嘿一笑,探身過去照著他腦袋使勁兒擼了下,道:

    「行啦,我在外頭找了份活幹,每天都有工錢拿,你不用操心紙墨的事,往後啊,等姐姐賺了大錢,天天給你買好吃的,給,這是娘給花剩下的錢,你拿著,這回可藏好了,再弄丟不許賴我。」

    說著話,余舒就從身上翻出了傍晚買東西的找零,嘩啦啦在桌上丟了一把,銀角子和銅板躺在一起,還帶著點油光。

    「你在外頭做活?」余小修驚訝道,滿臉寫著「就你這德性出去能幹什麼」,半點不帶遮掩的。

    余舒「嗯啊」了一句,含糊道,「在一家鋪子裡給人打雜,順便學學算賬。」

    怕余小修再問下去,余舒飛快地抓了一塊點心塞進他嘴裡,堵了他的嘴,借口到灶房去幫劉嬸的忙,一溜煙跑了出去。

    一盞昏黃的油燈下,余小修看看桌上堆的滿噹噹的吃食,再看看那一小堆零錢,小花園里餘舒凶巴巴的臉在他腦中晃過,眨眨眼睛,還覺得今晚上和做夢一樣。

    ***

    早晨下起了小雨,朦朦的一層,吃早飯的時候余舒攛掇著余小修把昨晚上寫的功課改了,余小修賞她一個白眼:

    「你當夫子不看你推卦的嗎,要是胡亂寫個結果就行,我還用費工夫排盤嗎?真不知道學了半年,你究竟認真聽了幾堂課。」

    據余舒所知,翠姨娘是六年前改嫁到紀家的,又過了三年,才哄得紀孝谷把一直住在外頭的余舒姐弟接進了紀家,去年才正式掛了名字在紀家的戶籍下,姐弟倆得以去三覺書屋學易,是半年前的事。

    只是那半年餘舒還不是現在的余舒,少學了最基礎的課程,入門都沒有,以至於她現在聽夫子講易如同聽天書。

    余小修見她不答話,只當她心虛,就敲了敲碗邊,催促道:

    「好了,快吃飯,下雨路滑走得慢,我們要早些出門。」

    「哦。」余舒繼續啃饅頭。

    過去一夜,余小修又恢復了原狀,全沒了昨晚上的媳婦臉,不過對余舒的態度的轉變,還是顯而易見的。

    家裡只有一把油紙傘,灰不溜秋的顏色,余舒個兒高撐著傘柄,和余小修擠在傘下頭,在劉嬸的叮囑聲中出了門。

    路上不小心踩了好幾個水坑,鞋子都濕了,涼絲絲的凍著腳丫子,進了書屋的大門,余舒快步拉著余小修,跑進榭裡,在門口拍打著身上的雨水,踮著腳找到位置坐下。

    私塾裡的竹簾都被放下,雨水掃不進來,但有風刮著,還是冷颼颼的,余舒縮縮脖子,在手裡哈了口氣,一面將濕透的鞋子脫下,一面抱怨這私塾裡沒個避風的教捨,萬好她是春天來的,要冬天還不得凍死她這個怕冷的。

    「你怎麼把鞋脫了?」

    余小修扭頭看見余舒脫了鞋在擰襪子,鬆垮垮的襪套耷拉著,半截腳脖子露出來,白生生的晃眼,他黑了臉,低斥一聲,飛快扭頭看了下四周沒人注意,慌忙抓起她的鞋子就往她腳上套。

    「怎麼啦?」余舒不明所以,順著他手勁兒把鞋子蹬上了,又自覺地伸出另一隻腳給他。

    余小修瞪她一眼,蠻力把另一隻鞋也給她套上,氣悶道:「你就缺心眼吧。」

    余小修不會平白無故罵她,余舒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尋思了一下,大約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她只當這一屋子都是小孩兒,脫個鞋子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沒想著她現在也是個古人了,這裡的風俗,大概是女人露個腳丫子就跟坦胸露背一樣了。

    余舒心底長了個記性,又同余小修嬉皮笑臉道:

    「鞋子濕了難受的緊,我這不是想著擰乾它麼。」

    「那也得等回家再弄。」

    「哦。」

    這邊姐弟兩個小動作,是沒留意被不遠處欄杆邊坐的一人看到了,恰恰就瞄見了余舒那半截白花花的腳脖子,愣了半晌才猛地撇過頭去,死死盯著外頭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紅透了一張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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