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的孩子,我幹嘛要交給他們照顧,他們喜歡孩子,想要孩子,自己生去唄……」汪掌珠說起這件事情,不由的眼眶微紅,倔強的咬著唇,睜大了眼睛直瞪瞪的看著許一鳴。
「掌珠,你這個傻子,楚煥東終究是妞妞的爸爸,他有責任有義務照顧妞妞的,即便他真的跟那個小幽有了……有了……依然會疼妞妞的……」許一鳴下巴緊緊的抵在她的肩膀上,沙啞著聲音說著。
汪掌珠靠在許一鳴的懷抱裡,閉上眼睛,眼淚悄然無聲的落下來,她感覺脖子裡濕濕的,聽著許一鳴喉嚨輕輕一響,知道許一鳴也是哭了。
當自己的委屈被別人感同身受,她實在忍不住了,突然毫無預兆的痛哭起來。
汪掌珠感受著許一鳴擁抱的溫度,心沉沉的抽.痛,撲簌簌的眼淚彷彿要哭掉這些日子以來,所有偽裝的堅強,無奈的隱忍,委屈的不甘,難言的困惑。
她憋了多天的的淚水一開閘,便再收不住,手緊緊的攥著許一鳴的衣襟,人哭的瑟瑟發抖,還哽咽斷續的說著:「鳴子,楚煥東不要我了,這次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他說我不懂得關心人,照顧人,說我不夠好,他跟我在一起太累了……」
「他那都是放屁!」許一鳴眼睛發紅,滿是痛楚的看著汪掌珠,恨恨的罵了一句,汪掌珠脆弱傷心的樣子,真的讓他很心疼,「誰說你不夠好?那都是瞎話,你堅強,勇敢,善良,善解人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汪掌珠聽他這麼說,哭的更加傷心了,因為她想起了楚煥東誇獎小幽的那些話,那才是真心實意的,發自內心的讚美,「我不夠好的,小幽才好,所以他去找小幽了,鳴子,我真的捨不得他,真的捨不得,你說我怎麼這麼沒出息,我該怎麼辦啊……」
無論汪掌珠表面上怎麼淡然處之,但一心一意愛著的,掛念著的,寵溺著她的那個人,突然不要她了,她真的無所適從,她不甘心,她不願意相信,潛意識裡還是想要把這份愛找回來的。
這般灰心絕望的汪掌珠,讓許一鳴的心如刀絞,他從記事起就認識汪掌珠,而汪掌珠每次這樣嚎啕大哭,都是因為楚煥東。
許一鳴清楚,這些年的歷練,汪掌珠已經變成內心堅韌外表強大的女子了,過去的日子她經歷了那麼的多的挫折,苦難,傷痛,她都不曾對自己訴說,即便自己主動想跟她分擔,她都不肯訴說一點兒。
而今天,如果不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不是真的痛徹心扉,如果不是走到窮途末路,她是絕對不會這樣放聲大哭,她是絕對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在自己面前吐露心聲的。
汪掌珠臉上淚痕縱橫交錯,她一邊說一邊哭,一席話說得支離破碎,「鳴子,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認識了他二十多年,我愛了他二十多年,我努力了二十多年,可是到了最後,他卻選擇了小幽,憑什麼啊……」
到了後來,身體虛弱的汪掌珠大約是哭累了,竟然抽噎著,靠在許一鳴的懷裡睡著了。
許一鳴知道她最近幾年體質極差,睡著了就更受不得風吹,輕輕抱住她,把她抱進屋內沙發裡,汪掌珠迷迷糊糊中又哭訴了幾句,最終靠住沙發裡,睡著了。
傭人很有眼色的給汪掌珠拿過來一條毯子,許一鳴為她蓋上,身心疲憊的汪掌珠較之平時,竟然睡得還算安穩一些,只是眉頭依然緊緊的皺著,人蜷成小小的一團,像受了傷的小獸。
許一鳴蹲在沙發旁,定定的看著沉睡著中的汪掌珠,眼圈不由的再次一紅,這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麼命啊,眼看著苦盡甘來了,卻生出了這麼一幕!
蘇晏遲這時從外面回來,見許一鳴失神的蹲在那裡看著汪掌珠,沒有言語,汪掌珠在許一鳴心裡是什麼地位,蘇晏遲相當清楚。
汪掌珠不知在夢裡夢到了什麼,身體抽.動了一下,睫毛微微扇動,眼角有淚珠滲了出來。
許一鳴抹了一把臉,一掌心的冰涼,他忽的站起身,大步的走出蘇家別墅。
他要去找楚煥東理論一番,沒見他這麼欺負人的!
許一鳴開車趕到楚天集團時,正看見楚煥東,丁凌躍,小幽,張小鵬等人浩浩蕩蕩從電梯裡面走出來,看著眾人衣著整齊,手裡皆是拎著手提包,好像一副是要出門的架勢。
汪掌珠在家裡肝腸寸斷,傷心欲絕,人家輕鬆自在,攜美組團出遊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許一鳴眼睛都紅了,兩步跨進楚天集團,怒氣沖沖的一直,吼著:「楚煥東,你別走!」還沒等他繼續往前衝,阿正已經身形矯健的擋在他面前,許一鳴在氣頭上,伸手就來推搡阿正。
阿正是誰啊,那是專業殺手,即便許一鳴自小受過訓練,還是在轉瞬間被阿正卸掉手臂上的力道,還沒等他們繼續交手,楚煥東在一邊發了話,聲音清冷,「阿正,讓開,不得對許先生放肆!」
正很守規矩,迅速的退到一旁。
許一鳴也不跟阿正計較,再次往楚煥東身邊走進,站在楚煥東旁邊的丁凌躍迅速跨上兩步,謙和的笑著:「許先生,如果有什麼公事可以跟我談,煥東他趕飛機,怕時間來不及了!」
「跟你說不了。」許一鳴冷著臉子,蠻橫的一挑眉毛,「我今天就是來找楚煥東,來找他不是因為公事,是因為汪掌珠,所以我必須跟他談。」
丁凌躍還想說什麼,被楚煥東打斷了,「凌躍,讓我跟鳴子談談吧!」
「煥東!」丁凌躍皺了皺眉,看著楚煥東的目光沉重。
楚煥東抬手看看表,然後親切的拍了拍許一鳴的肩膀,指指樓下的休息室,「我們到那邊談一下吧!」說完,率先大步走了過去。
許一鳴剛要邁步跟上,身後的丁凌躍突然一把抓住他,壓低聲音說道:「許先生,我求你一件事情。」
「嗯?」許一鳴看著神色凝重的丁凌躍,不由一愣,他求自己!?
要知道丁凌躍現在也是幾十億的身家,呼風喚雨的人物,他雖然屈居楚煥東之下,可是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能求到自己的!
丁凌躍小心的看了眼楚煥東的背影,抓著許一鳴的手臂,聲音很小,很謹慎,「許先生,我求你,千萬不要把汪小姐眼睛和手受傷的情況告訴煥東,我求你。」
看著丁凌躍眼神中露出的哀懇,還有身側小幽的緊張,許一鳴嘲諷的冷笑一聲:「放心,我不會像你們那麼卑鄙,如果他真變心了,我們是不屑用病弱來換取同情,進而挽留的。」
休息裡很安靜,空氣中可以看見浮塵在一片閃爍的金光中打著旋,又像是在跳舞。
楚煥東見許一鳴走進休息室,輕聲吩咐丁凌躍等人在外面等著,自己親自從旁邊的酒櫃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許一鳴一瓶,「來,鳴子,喝點水,時間緊,我就不叫人送咖啡過來了。」
許一鳴滿臉怒容,楚煥東的聲音不緊不慢,漫不經心得令他更覺得可氣,他把礦泉水瓶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大聲質問:「楚煥東,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掌珠,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嗎?你為什麼要跟她分手啊?」
楚煥東這些日子大概沒有睡好,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對許一鳴放肆的問話他好像並不意外,淡淡的笑了一下,「鳴子啊,你現在也是大人了,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的,我和掌珠這些年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即便原本是相愛的,現在感情也被消耗殆盡了。」
許一鳴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楚煥東,這樣的答案讓他低笑了一聲,「楚煥東,你在不久之前還為了掌珠捨生忘死,現在竟然說你們的感情消耗殆盡,別說是掌珠接受不了,就連我,也是接受不了的!」
楚煥東隔著許一鳴,望著窗外馬路上的車流,目光悠遠,「鳴子啊,你現在已經很成熟了,應該知道人的觀念會受閱歷影響,尤其是一些重大的人生閱歷。
你不是我,體會不到一個經歷過生死的人對死亡的恐懼,對生活的熱愛!這次病好以後,我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意識到我過去活的有多麼沉重,多麼的累,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是神仙,不能普度眾人,我也需要人愛,需要人理解,關懷。
我想開始新的生活,我想享受別人的關愛,我想體會一下人生的快樂,我和掌珠分手這個決定,也是我反覆思索的結果。」
「就因為你想體會生活的快樂,你想享受別人的關懷,所以就不顧掌珠的感受,說她沒有愛人的能力,說她不會關心照顧人,把她貶低的一文不值!就因為你找了可以照顧你,給你安逸生活的人,你就可以將一份歷盡磨難的感情遺棄,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反覆思索,但你思索過掌珠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