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救護車在耳邊急促的悲鳴.而自己卻無法得知楚煥東的安危情況.汪掌珠心如油煎.她看著前面那輛救護車.覺得心裡突突的.總是會想到楚煥東摔倒在地的情形.總是能看見他身體裡的血一直沒有停止流過.失去的鮮血彷彿帶走了他的生命力……
汪掌珠迫切的想出現在楚煥東身邊.可是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提出這個要求.就是搗亂.就是在耽誤救治楚煥東的時間.她強抑著心中的煎熬將眼光移開.
道路好似也在跟她作對.變得無限長.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汪掌珠覺得這是她一生中走過的最漫長最艱難的一段路.這種煎熬.這種痛.彷彿永生都不會消失
車子一路疾馳.終於回到汪掌珠所熟悉的城市.道路兩邊依然滿是風華的梧桐樹.高大.茂盛.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悲傷.而改變它的生長.
汪掌珠將臉貼在車窗上.一直看著前面的救護車.無意中一抬頭.看見了天上的月亮.月亮又大又圓.她恍惚中記不起來.今天到底是十五還是十六.
兩天兩夜的時間.她的世界再次遭遇一場驚心動魄的劫難.如今她倒是平安的歸來了.再次看見這樣美好的花好月圓.可是楚煥東呢.她的生命是不是會因此留下永久的缺憾.
載著楚煥東的救護車到達醫院時.醫院的門口已經等候著一群專業的醫生護士.小幽和蘇晏遲也在等待的人群中.看著救護車的車門打開.這些人快速而有秩序的衝上來.七手八腳的將楚煥東接到小推車上.小跑著推到裡面.
蘇晏遲形容憔悴.雙目赤紅.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他沒有隨著眾人往裡面湧.而是急切的盯著後面的這兩輛車子.一見到汪掌珠從阿正的車上下來.急忙迎了上來.
「掌珠.」看著汪掌珠衣衫不整.傷痕纍纍的模樣.蘇晏遲心疼不已.他張開手臂就把身體虛弱的汪掌珠抱進懷裡.連連說道:「掌珠.都是我不好.睡的太死.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汪掌珠剛一下車.頭有些發暈.幸好有蘇晏遲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怎麼能怪你呢.是我引來的宋良玉.是我讓你受驚了.」她寬慰著蘇晏遲.
「傻瓜.這個時候你還在替我開脫.」蘇晏遲無比憐惜的揉揉汪掌珠凌亂不堪的頭髮.
蘇晏遲的懷抱很溫暖.可是汪掌珠無比心焦的牽掛著楚煥東.她越過蘇晏遲寬寬的肩膀.探頭望著裡面.眼神透露出了她的急切.
蘇晏遲當然理解她的心意.半扶半抱著她.往裡面走去.
當汪掌珠進到醫院裡面時.楚煥東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張小鵬.小幽等人守在外面.就連遠在獅城.新婚燕爾的丁凌躍也回來了.站在一邊和一個頭髮花白的醫生說著什麼.
小幽在望向靠在蘇晏遲懷裡的汪掌珠時.眼中在瞬間閃過千萬種神色.一明一暗.心中也是千回百轉.但張小鵬就表現的比她直接很多.乾脆悲憤的怒視汪掌珠.毫不留情的指責著:「你就是個禍水.你就是狐狸精.你非得把東哥害死了.才能甘心.」
汪掌珠這兩天飽受折磨.此時又有些心神恍惚.張小鵬其他的指責她都不甚在意.只聽見一個『死』字.她馬上聯想到了楚煥東.只覺得喉嚨處被堵住一般.想叫又叫不出來.又說不出話來.
張小鵬還在喋喋不休的控訴著:「……如果不是因為.東哥此刻還在獅城.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根本不會回來趟這攤子渾水.不會中槍.不會躺在裡面生死不明……」
汪掌珠頭更加暈了.胸口好似也被堵住了.無論她多麼用力的呼吸.總是有一口氣呼不出來.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大家一見汪掌珠暈倒了.都慌了.張小鵬更慌.楚煥東豁出命去救的汪掌珠.如果被自己三言兩語氣死了.那自己的罪過可大了.
蘇晏遲急忙抱著汪掌珠往急救室跑.丁凌躍剛剛只顧跟專家交流.一眼沒顧上張小鵬.他就惹了事.他狠狠的瞪了張小鵬一眼.急忙招呼專家去看汪掌珠.
汪掌珠雖然不像楚煥東那樣槍傷致命.但她的情況也不是十分樂觀.身體上有很多的外傷.右手割傷嚴重.手筋被割斷的地方很多.由於間隔時間過長.幾乎沒有救治的可能.
她的右手現在就可以斷定是要廢掉.但這還不是最嚴重.她最嚴重的傷在腦部.
汪掌珠的腦部受過宋良玉的踢打.雖然沒有打破.但有顱內血管破裂.有血塊壓迫了她的視神經.導致她的視力下降.如果血塊不能吸收回去.還會導致失明.
權威專家在向大家說著檢查結果.非常職業的話語.大概是見慣了生死.並不覺得汪掌珠這些病情算大事.
蘇晏遲一時還有些茫然.細細想著醫生的話.幾秒後.忽然拉住專家的手臂.慌亂的問道:「醫生.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掌珠她明「聽潮閣」,全明沒事的.她剛剛還好好的.還可以跟我說話.對我笑啊.」
這家醫院是楚煥東開的.這些權威專家是從各地聘任過來的.他們大多都是自持醫術高明.而心高氣傲.
這個專家知道丁凌躍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之一.他剛剛說這些話時.臉是對著丁凌躍的.此時見蘇晏遲拉自己.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很職業性的說著:「先生.請您冷靜一下.她只是右手殘了.眼睛視物不清.不影響跟你說話.對你笑的.」
蘇晏遲不在乎醫生的話語裡是否有嘲諷意味.只是拉著專家醫生的胳膊.哀求的說道:「醫生.求求你.她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手不能廢了.眼睛也不可以瞎的.你們可以給她的手接筋.可以給她做腦部手術.移除血塊啊……我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專家看著面前這個神色憔悴十分俊秀的男人.不知道是這個男人眉宇間的無盡哀傷打動了他.還是低低哀求的話語打動了他.他不自禁的歎了口氣.語氣也變得柔和了很多.「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位小姐的手.因為耽誤時間太長.已經錯過了手術的最佳時間.而她頭部的血塊.緊挨著主要的血管.任何人也不敢隨便給她做手術的.不然有生命危險.」
丁凌躍清楚汪掌珠對楚煥東的重要性.他示意蘇晏遲先回病房陪著汪掌珠.他和專家去辦公室.找其他專家來會診商議.
蘇晏遲回到汪掌珠的病房.汪掌珠還在沉沉的昏睡著.臉上的污濁血跡都已經被細心的特護擦拭乾淨了.一張曾經明淨白皙的小臉.現在上面都是紅紫淤青.眼角.嘴角還有一片破裂的痕跡.想必這次被宋良玉掠走.定然吃了很多苦頭.
再看著汪掌珠纏著紗布的殘疾的右手.看著汪掌珠緊閉著的可能隨時失明的眼睛.蘇晏遲的鼻子發酸.眼睛發紅.真是不知道汪掌珠這兩天到底遭了什麼樣的罪.吃過多少的苦.
但總算上天保佑.楚煥東把她救了回來.
蘇晏遲看著汪掌珠.輕歎了口氣.她現在還無知無覺.在這裡安靜的睡著.想到等她醒來後.發現自己的手殘了.眼睛要瞎了.她該是怎樣的難過.他突然悲從中來.眼淚竟然簇簇的落下.
汪掌珠這一覺並不是睡的很沉.她是喚著楚煥東的名字醒轉過來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中她看到床前的人好像是蘇晏遲.再仔細辨認.發現蘇晏遲的眼睛有些發紅.她心裡無比的恐慌.啞著聲音問:「阿遲.楚煥東呢.他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蘇晏遲見汪掌珠髮絲凌亂.容顏青腫.眼神惶恐.只覺得心好似被無數細針扎過一般.又酸又疼.他強忍住眼淚.輕聲哄道:「掌珠.來.喝點水.你看你的嗓子都啞了.」
汪掌珠看著蘇晏遲的樣子.忽然害怕起來.她不敢再追問楚煥東的情況.怕得來是她最怕聽見的噩耗.
她乖乖的伸手想要接水杯.因為習慣.她伸出的是右手.看著右手上面裹著厚厚的紗布.她突然有幾絲欣喜.問道:「阿遲.醫生給我的手做手術了.我的手有救了.」
她的一句話.差點再次把蘇晏遲問哭了.
原來汪掌珠已經知道她的手出了問題.看著她悲慼的臉終於有了一點兒喜色.蘇晏遲無比難過.他不忍心馬上打擊她.只得敷衍的回答:「醫生給你的手做了檢查.進行了處置.一切還得等紗布拆下來再看.」
掌珠一陣黯然.自己的手明明就是廢了.還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幹什麼.她試著伸出左手去接水杯.蘇晏遲要餵她喝水.她堅決不用.
汪掌珠用左手接過水.但由於手上沒勁.還有不習慣的原因.抖得厲害.杯子裡面的水溢出了不少.蘇晏遲在旁邊幫她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