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一聲清脆的響聲,只見一物高高飛起,卻是王虎的頭盔被刺得飛到了半空中,而王虎本人則是側著腦袋,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大槍那致命一擊。只不過這一槍顯然沒有完全躲過,一道血痕慢慢從王虎的臉頰處透了出來,鮮血從傷口處流了下來,慢慢滑落到了王虎的嘴角。
不過此刻王虎可顧不上自己臉上的傷口,而是腦袋一扭,躲過大槍的槍頭,反手便一道,卻是順著大槍的槍桿,直接朝著劉通的雙手削了過去。
劉通當然不會就這麼讓王虎給削中,不過他沒有選擇收回大槍,而是提著大槍就勢朝著王虎的脖子劃了下去,如果這一下劃實了,劉通的雙手固然會被王虎的鉤鐮槍給削傷,但王虎的腦袋卻是肯定沒了。劉通這一招,也是攻其必救,算準了,王虎不敢去冒這個險,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劉通一處微不足道的傷。
果然,見到劉通竟然玩起了這麼一招,王虎也不敢和劉通拚命,收回鉤鐮槍,卻是朝著上方一舉,硬是將大槍給擋了下來。
看到大槍被擋下來之後,劉通卻是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冷笑,之前兩槍劉通早就猜到王虎能夠擋下,而劉通真正的殺招,卻是在這第三招。
只見劉通突然雙手握住大槍的槍桿一扭,那本來是壓在鉤鐮槍上的大槍頓時就高速旋轉了起來,那槍桿架在鉤鐮槍的刀桿上,如此快速旋轉,竟然是帶起了無數的火花。王虎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從兩件兵器的碰撞處,因為高速摩擦所產生的那刺耳的聲音。王虎的臉色一變,他自然猜得到,劉通突然使出這麼一招,肯定是有用意的,接下來劉通所要用的,肯定是一招大殺招。王虎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時刻準備應對。
「嚓嚓嚓——!」隨著那尖銳的摩擦聲越來越響亮,王虎的心裡也是越發緊張,從手中的鉤鐮槍所傳來的力道越發強勁,壓著王虎根本無法收槍反擊。
就在這個時候,劉通的雙目突然一亮,手腕猛地一轉,那高速旋轉的大槍就這麼貼著鉤鐮槍的刀桿,猛地直接往後一拉,這麼一拉之後,劉通竟然直接從馬背上跳了起來,飛躍到了空中,整個身子在空中轉了一圈,那大槍也是跟著劉通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圈。隨著劉通的身子落下,而大槍則像是化作了一根長鞭一般,狠狠地朝著王虎手中的鉤鐮槍給甩了下去,與此同時,劉通的口中念個還是暴喝了一聲:「給我破。」
「鐺!」又是一聲巨響,那撞擊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戰場,只見在兩人所在的戰場上,劉通的大槍已經是落在了王虎的肩膀上,槍頭甚至在王虎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而反觀王虎,雙手雖然還高舉著那鉤鐮槍,只可惜那鉤鐮槍的槍桿卻是被砸得彎曲,已經完全無法使用了。
這鉤鐮槍雖說是王虎的成名武器,但卻沒有配備信王軍配置的合金寶貝兵器。主要原因是太行山基地的合金武器不出產鉤鐮槍。其他武器王虎用的不順手,所以他用的鉤鐮槍只是南方的匠師打造的兵刃,自然無法和劉通暗中用重金購買的信王軍合金大槍這等神兵相提並論。其實之前和大槍相撞的那幾下,就已經把鉤鐮槍的刀刃給砸出了好幾個豁口,現在這一斷,這桿鉤鐮槍就算是徹底報廢了。
面對沒有兵器的王虎,劉通的嘴角一勾,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劉通當初派細作暗中從信王軍商務部中用百萬兩白銀重金購買下這桿大槍後,可是特意閉關研習了一段時間。這招專門用來毀人兵刃的招數,本來是想留著對付管天下的,今日卻是拿王虎來試驗一下效果。而這結果劉通自然是十分滿意了,冷眼看著已經被自己刺中肩膀的王虎,劉通冷哼一聲,對於敵人,劉通從來都不會有憐憫之心,當即手腕一翻,便要將大槍深深地刺進王虎的心窩。
「大人小心。」「休傷我家將軍。」突然一個破空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這時,劉通全身一顫,這一槍終究是沒來得及刺下去。原來是劉通忽然從自己的肩膀處傳來了一陣刺痛,無法用力。他一看,不知何時,一支箭矢竟然直接命中了自己的肩窩處,射了個對穿。
雖然沒有射中要害,但被這一箭射中,劉通痛得慘叫了一聲,那一槍是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了,直接馬背上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咬著牙,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人手持長弓,依舊保持著射箭的姿勢,卻是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吳亮。
別看吳亮長得白白淨淨,好像是個文弱書生,可這個混亂年代的文人都講究學習箭術和劍術。而且看吳亮的這一箭,恐怕在箭術方面,可不比一般的武將差多少。
「吳亮酸腐!賊子安敢如此暗算於我。」劉通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吳亮,如野獸般的吼了起來,乾脆便一個抓住露在外面的箭矢尾部,咬著牙,用力一扯,竟然硬生生將已經射穿了自己肩窩的箭矢給拔了出來。
「王虎將軍!事不可為,撤軍!樂將軍,快去救王虎將軍回來。」吳亮也是被劉通的狠勁給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長弓給丟掉,對王虎和樂喜喊了起來。
被吳亮這麼一喊,樂喜也是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雖然剛剛吳亮那一箭救了王虎一命,但現在王虎的傷也是不比劉通輕多少。
而此刻先鋒軍的軍陣雖然還在苦苦支持,但面對數倍於己方的敵人,先鋒軍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先前被困在軍陣內的敵人儘管已經被消滅了,但長槍手的損失也是十分巨大。雖然刺蝟陣勉強能夠抵禦敵人,但是外面數萬敵軍,照這樣下去,先鋒軍的陣勢只怕很快就會被敵人給攻破。樂喜連忙縱馬朝著王虎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弓箭手繼續攻擊。各部擺出刺蝟陣交替後退。」
如今雙方大軍已經是交錯在了一起,如果就這麼冒然撤退的話,只會是落得個更加慘痛的潰敗。樂喜乃是大將,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在他的指揮下,以弓箭手的箭矢攻擊輔助,而刀盾兵和長槍手則是擺出一個個刺蝟陣交替撤退,漸漸開始與劉家軍分離開來。而樂喜也是趕到了王虎身邊,一個扶住在坐騎上搖搖欲墜的王虎,喊道:「王虎將軍!你沒事?」
王虎此刻還真有些支持不住了,張嘴就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剛剛那一槍,不僅僅是肩膀受了外傷,在硬抗劉通那一槍的時候,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王虎有些虛弱地對樂喜點了點頭,卻是腦袋一偏,直接便暈了過去。虧得此刻樂喜就在王虎的身邊,一個拉住了王虎的胳膊,這才沒讓王虎摔下馬去。
扶好王虎之後,樂喜轉頭狠狠瞪住在不遠處負傷的劉通,他正考慮著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將劉通給拿下。可還未等樂喜下決定,就聽得前方傳來了一聲暴喝聲:「大人莫慌!某家來了。」
樂喜抬頭一看,只見從前面的劉家軍當中,蹦出了好幾名劉家軍戰將,正氣勢洶洶地朝著這邊殺了過來。顯然樂喜如果這個時候去擒劉通,能不能得手還是兩說,指不定還要被對方趕來救援的援兵給拿下。無奈之下,樂喜只能是滿臉不甘地瞪了一眼劉通,扶著王虎便掉轉馬頭,帶著先鋒軍開始撤退了。
而再看劉家軍,那幾名趕來救援的戰將正是劉家軍戰將楊武濤、白喜和劉義等人,他們第一時間便衝到了劉通身邊。而見到自己的部將趕來護駕了,劉通也是鬆了口氣,剛剛那一箭雖不至於要命,但失血過多,劉通也是跟著直接暈了過去。
而看到劉通並無生命危險,眾將也是放鬆下來,先前因為他們都知道劉通武藝超群,所以才會放心讓劉通一個人衝鋒陷陣,沒想到竟然會出這麼一個紕漏。看到信王軍兵馬開始潰逃,雖然有心追擊,但眾將考慮到劉通現在畢竟身負重傷,雖說不要命,但畢竟還是要好好處理一下傷口,所以眾將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沒有追擊,放任信王軍離去。
就這樣,萬安之戰,竟然如此虎頭蛇尾地結束了。經這一戰,信王軍五千先鋒軍,連死帶傷卻是只剩下不到兩千五百人了。此時的軍隊在副先鋒樂喜的帶領下,倉皇朝著吉州城方向逃走。而在萬安城,劉家軍君主劉通將自己的傷口簡要處理了一番過後,卻是迫不及待地率領劉家軍追殺出去,誓要報這一箭之仇。
就這樣,兩軍一追一逃,從萬安又殺回了吉州,眼看著吉州城近在眼前了,雖然身後的追兵是越來越近,但王虎等人也是漸漸放下心來。只要能夠逃回到吉州州城內,劉家軍雖然人多,但倉促之間,肯定沒有準備攻城器械,想要攻破吉州州城,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王虎上一戰被劉通所傷,在這裡也只是經過了簡單的處理,肩膀上的外傷到沒什麼大礙,只是內傷沒有這麼快好,不過只要趕回吉州城,在城內精心調養一下,便會沒事了。
留下王虎在軍中休息,樂喜則是獨自前往城門口叫門,來到城門口,樂喜仰著頭對城頭喊道:「來人啊!速速開門!我是樂喜。快點打開城門!」之前佔領吉州城之後,王虎也是留下了一兩千人在吉州城駐防,這一兩千人雖然不多,但駐守一個後方城池,卻應該是足夠了。
本來以為報上自己的名字,城門應該會速速打開,可沒想到,樂喜的話音剛落,那城頭上卻是咚咚響起了戰鼓聲。之前豎立在城頭的信王軍軍旗立刻撤了下來,卻是豎起了數面黑色的旌旗,在旗面上書寫著一個大大的「夏家軍」字。
看到這些旗幟,樂喜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這旌旗樂喜自然是認得,卻是夏家軍的軍旗。只是樂喜卻是想不通,為何夏家軍的軍旗會出現在這吉州城頭。
就在樂喜吃驚的時候,從城頭上伸出了一名戰將的身影,對著城下的樂喜喝道:「樂將軍!很對不住了,在下林濤。奉江南東路經略使之命,討伐害死陛下之逆賊劉通。如今此城已經歸屬於我夏家軍之手。沒有江南東路經略使之命,在下不敢為將軍打開城門。請將軍見諒。」
「什麼!」林濤此言一出,不僅是城下的樂喜,在不遠處的先鋒軍軍中休息的王虎也是聽到了,整個人差點從馬背上跳了起來,滿臉驚愕和憤怒。而在王虎身邊,吳亮臉上的驚訝只是維持了片刻,隨即便滿臉苦澀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
「胡說八道。」樂喜指著城頭上的林濤便喝道:「這吉州城明明是我信王軍所拿下的。怎麼又變成你們夏家軍的了?難道你們夏家軍yu造反不成?」
「樂將軍此言差矣。」在城頭上的林濤似乎早就猜到樂喜會如此喝問,淡淡一笑,卻是不慌不忙地說道:「劉通大逆不道,謀害陛下趙構。江南東路經略使發出矯詔號令天下英雄討之,換而言之,江南東路經略使就此次征討劉家軍的大帥。樂將軍之前從劉通的手下拿下了這吉州城,本來就應該交給江南東路經略使來處置,我奉江南東路經略使之命,從將軍這裡接管吉州城,又有何問題?請樂將軍放心,先前把守吉州城的貴部,我一個人都沒有傷,之前已經派人送回信王軍了。如今我們共同的敵人,應該是那逆賊劉通,我們兩家最好還是不要傷了和氣才是。」
林濤這話雖然有些強詞奪理,可偏偏樂喜又有求於人,張著嘴愣了半天,最後樂喜只能是嚥下這口氣,恨恨地喝道:「算了。此事暫且作罷,不過我軍之前與劉通的大軍交戰,奈何寡不敵眾,如今敵軍在身後追擊,還請牛宏將軍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躲避追兵。」
樂喜這麼一說,已經算是退了一步,承認了夏家軍對吉州城的所有權,可林濤對於樂喜的請求,卻是想都沒想,一口拒絕道:「樂將軍。先前我已經說過了,在未得到江南東路經略使的命令之前,我絕對不能打開城門。還請將軍見諒。」
這下樂喜可是完全怒了,任誰都聽得出來,林濤這是擺明了要坐視信王軍的先鋒軍被劉家軍追殺,聯合劉家軍消滅信王軍。
樂喜氣得滿臉通紅,手中的長槍舉起,遙指城頭上的林濤,正要發話對吉州城發動攻擊,這個時候,吳亮已經是趕到了樂喜的身後,慌忙喊道:「樂將軍。不可衝動啊。」
攔下樂喜之後,吳亮滿眼複雜地看了一眼城頭上那軍容整齊的夏軍,對樂喜說道:「樂將軍。我們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開戰,將軍莫要衝動。走!我們先回去再說。」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樂喜便往回走。被吳亮這麼拉著,樂喜也不好反抗,只能是恨恨地瞪了一眼吉州城城頭,便帶著身後的士兵撤回了大軍當中。
而此刻在城頭上,林濤冷笑一聲,之前已經是高舉的右手則是慢慢放下,在他的身後,站滿了弓箭手,都已經是彎弓搭箭,只待林濤一聲令下,無數的箭矢就可以朝著城外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