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宮殿廂房,但是裡面裝飾極為華貴,彩色玻璃的飾品和掛件到處都是,在光線的照耀下,整座廂房都是閃閃發光的像是朦朧的幻境一般。而白妃也是穿著一身宮裝站在房間的裡間,在她的前面,吊著一層輕紗,顯得有些神秘和高貴。
畢竟現在白妃已經是妃子,豈可隨意拋頭露面?而張通判看著映在輕紗帳上的白妃的身影,心裡越跳越快,幾乎要蹦出來了。
「張大人!王爺有什麼話讓你轉達的,就請快說!」在旁邊的萍兒可是越發不耐煩了,看到張通判就那麼傻傻地呆站在那裡,萍兒心裡那叫一個不痛快,直接說道:「張大人乃是飽讀詩書之人,豈不知道避嫌?速速把王爺交待的話說完,馬上離開。」
雖說萍兒的話說得不客氣,但也提醒了張通判,這時間可是不等人了,連忙對白妃的身影一禮,說道:「白娘娘請快點隨在下離開這裡。馬上就有大量的敵人要趕來,娘娘要是留在此處,恐怕就危險了。」
在輕紗帳內的白妃聽到張通判的話,秀眉也是輕輕一皺。當年之事要說白妃沒有記恨在心裡,那肯定是騙人的。不過換個角度來想,張通判會選擇見死不救,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他。
正是因為如此,剛剛萍兒建議白妃不見張通判的時候,被白妃回絕了,不管怎麼說,張通判也是為了公事而來,沒有道理讓對方為難。可是白妃卻沒有想到張通判一見面竟然蹦出這麼一句話,當即便臉色一寒,說道:「張大人請自重!」
白妃畢竟是名門出身,哪怕就心裡再生氣,也要隨時保持風度。不過在張通判旁邊的萍兒可就不客氣了,再次見到張通判,萍兒心裡就已經很不舒服了,如今張通判竟然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起來,萍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便攔在了張通判的面前,青蔥玉指指著張通判的臉就嬌喝道:「張通判!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如此不要臉?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定要稟告信王殿下和吳娘娘和羅娘娘,讓他們來治你的罪。現在,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我……」被萍兒這麼一頓搶白,讓張通判也是差點說不出話來,不過眼看著萍兒就要將自己趕出去,這一旦被趕出去了,張通判也就沒有機會救白妃了。
情急之下,張通判乾脆就喊道:「娘娘!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如今已經有大量陛下的軍隊攻入皇宮,他們奉陛下之命要來抓信王趙榛的家眷。除了吳媚兒之外,其餘人都要被殺。你留在這裡,只能是死路一條啊!」
「哼!你這個偽君子竟然信口雌黃到這種程度。」只是愣了片刻,萍兒立刻就喊了起來,對張通判,萍兒一點好感都沒有,自然不會相信張通判所說的。張通判的話非但沒有起到作用,反倒更是讓萍兒認為張通判是居心叵測,乾脆便雙手直接推搡著張通判,要把他給推出去。
張通判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而萍兒雖然是個女兒家,但是個下人,常年要幹一些體力活,力氣竟然比張通判還要大。張通判被萍兒這麼接連推了幾下,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心急的他只能是不停地朝著輕紗帳內的白妃喊道:「娘娘!娘娘!你一定要相信在下啊!如果不立刻離開這裡,娘娘就危險了。真的!在下沒有騙你啊!」
「哼!」這次,連一向好脾氣的白妃也有些忍不住了,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張大人如果你所說的是真的,那你就應當去稟明吳娘娘,又或者去通知王將軍才是,為何偏偏來找我?張大人,我敬你是殿下身邊的臣子,希望你能夠自重,不要再做這些無禮的舉動了。萍兒,送客!」
白妃都發了話了,那萍兒更加是用力,一下便將張通判給推出了房門,順手便將房門緊緊城上。張通判慌忙上前,想要敲開房門,奈何裡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張通判急得滿頭大汗,使勁敲著房門,喊道:「娘娘!娘娘!在下說的都是真的啊!在下是親口聽到陛下這麼吩咐的他說了,要把你們都給殺了!娘娘!娘娘!請你千萬要相信我啊!」
張通判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喊了出來,可房間內沒有任何反應,在張通判的身後卻是突然刮起了一陣勁風。一名身穿黑色短褂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張通判身後,一雙白得出奇的手直接撫上了張通判的脖子,緊接著,就聽得輕柔的聲音響起:「張大人,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可能是得到了趙構的命令,很快,就有大批的兵馬趕到了西偏殿與牛宏會合。牛宏粗略點算了一遍,大概有近八千兵馬,將西偏殿周圍給塞得滿滿的。牛宏點算清楚之後,也是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隨即便點了點頭,靠這些兵馬應該足夠完成陛下的任務了當即,牛宏便帶著所有的將士,直接朝著後殿方向趕去。
等牛宏帶著這八千人馬趕到後殿的時候,已經是丑時了,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天就該亮了。牛宏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漸漸朝著西邊落下去的月亮,心中一沉,動作應該加快了,要是等到信王軍人馬趕到,想要離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遠遠看著前方的後殿,牛宏大手一揮,便對身後的將士們喝道:「衝進去!」
「鐺!」就在牛宏的命令剛剛下達之時,突然響起了一聲梆子響,在牛宏所屬人馬的周圍,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周圍的圍牆上、門廊處,到處都是人影。在火把的照射下,那些兵刃閃爍著寒光,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不過牛宏卻沒有被這突然的變化給嚇住,之前在御膳房就已經和信王軍人馬打了一場,牛宏可不相信對方會對這後殿一點防備都沒有。現在牛宏最擔心的,就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將兩位王妃以及新側妃白妃等一桿人等給轉移走了。
不過回過頭來想,之前牛宏所表露出來的實力也不過才千餘人罷了,那按照道理,對方應該不會害怕得要將吳媚兒給轉移走才是。當即牛宏便將手中的大錘一擺,對左右將士喝道:「莫慌,結陣防禦!」
這些諸侯將士雖然不是由牛宏訓練出來的,但也算得上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在慌亂了片刻,立刻便按照牛宏的命令,佈置起了圓形陣,準備抵禦對方的攻擊。而反觀那些突然出現的敵人,手中提著兵刃,不斷發出喊殺聲,卻是沒有一人衝上前來。這一點讓牛宏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一提:「莫非,這些人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這個念頭一出現,牛宏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按照先前的情報,整個皇宮內只有不足五千人,先前因為錯誤估計了牛宏的兵力,可能留守在後殿的兵馬也並不是皇宮內所有的兵力。
現在見到牛宏這八千多人殺來,對方肯定是不敢正面交手,所以才會鬧出這麼一幕,想要把牛宏給嚇走。
想通了這一點,牛宏自然也不再擔心了,嘴角微微一翹,看著周圍那些還在繼續鬧騰的敵人,怎麼看都覺得他們的舉動太假了。牛宏對著左右的將士大喝一聲:「改變陣型衝鋒!」說著,就這麼提著手中的大錘,朝著後殿方向衝了過去。
「呃!」聽到牛宏的喊聲,那些諸侯將士全都愣住了,只是看到牛宏隻身就往前衝,那些將士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緊跟著牛宏身後,以錐形陣發動了衝擊。
果然不出所料,牛宏以及諸侯一發動衝擊,那些之前還在搖旗吶喊的侍衛軍侍衛戰士立刻便慌了手腳。看到那些侍衛戰士變得慌張起來,牛宏也是哈哈一笑,腳下的速度越發快了眼看著就快要衝進後殿的殿門了。忽然,隨著破空聲響起,一道勁風撲面而來牛宏臉色一變,立刻便揮起了手中的大錘,擋架在面前。
「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牛宏的身子一顫,直接便倒退了一步,手中的大錘跟著抖動了一下,隨即慢慢放下,露出了牛宏那雙充滿戰意的眼睛。
而在牛宏前面的殿門處,一桿長槍從殿門後面伸出,緊接著,便一名身穿褐色鎧甲的戰將慢慢走了出來,卻正是王濤。
之前在御膳房,牛宏就已經見過王濤了,只是當時被王濤帶著兵馬跑掉了,如今見到王濤再次出現,牛宏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奮,說道:「你就王虎之子王濤?」
王濤的臉上卻是十分凝重,剛剛那一槍,他已經是用盡了全力,加上又是偷襲,卻只是讓對方後退了一步。光是這次交手,王濤就已經確定,對方的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這一戰,想要戰勝這名敵將,只怕是比較困難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王濤卻是沒有選擇和之前那般撤退,而是深吸了口氣,挺起了手中的長槍,再度朝著牛宏刺了過去。
面對王濤的攻擊,牛宏卻是顯得很興奮。這些年來,他一直跟隨在范宗尹身邊,卻是很少有機會和當世的名將一較高下。這對於身懷絕技的牛宏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折磨。如今終於有機會能夠和一個像樣的對手較量,儘管對方只是王虎之子,但也足夠讓牛宏心中燃起戰意。
「喝啊——!」眼看著王濤的長槍已經快要刺中牛宏的面門了,只見寒光一閃而過,那大錘突然出現,卻是用錘面將長槍給擋了下來。王濤這一槍勢若奔雷,但卻只是在大錘的錘面上留下了一點白印而已。而接下王濤一擊的牛宏自然不會如此被動,手腕一轉,那大錘卻是換了個方向,直接朝著王濤劈了過去。
牛宏這一錘劈得是又快又急,王濤原本就已經知道對手的實力高超,可看到這一錘劈來,還是大吃了一驚,慌忙連退了數步,這才險險地躲過了這一錘。
被王濤躲過的大錘卻是直接砍在了剛剛王濤所站的位置上,那堅硬的青石板所鋪成的地板,頓時就被這一錘給劈出了一道深深裂痕。這一錘的威力竟然厲害如斯虧得這是砸在了地上,這要是落在王濤身上,王濤都有些不敢想像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了。
深吸了口氣,王濤也是重新估算眼前這個對手的實力,從對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壓力,王濤已經可以判斷,這個不知名的武將,絕對是和自己父親同一級別的高手。光憑自己,絕對不可能擊敗他的。
不過王濤雖然明知這一點,卻還是咬著牙,硬著頭皮殺了上去。只見長槍在王濤手中閃出了無數的槍影,直接便將牛宏整個人給罩了過去,這一槍招,卻是王濤學自信王軍另一員大將趙雲的成名絕學——亂閃槍!這種槍法的絕學自然是不可能隨便傳授給別人,但這一招卻是與亂閃槍頗有神似,雖然比不得亂閃槍那般有威力,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眼看著這漫天的槍影殺到,牛宏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如此槍招,正是牛宏所莫寐以求的戰鬥。當即,牛宏不退反進,手中的大錘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舞動起來,轉眼便變幻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這個圓圈顯然是牛宏手中的大錘高速旋轉所造成的。就聽得「鐺!鐺!鐺……!」一連串撞擊聲響起,在黑夜中,那大錘和長槍撞擊所產生的火花時隱時現,好不精彩。
這一場比拚足足持續了十餘息的時間,王濤緊咬著牙,卻是再也堅持不住了,又是連著倒退了四五步,單手握住長槍柱地,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王濤的雙手,此刻已經是佈滿了鮮血,到處都是崩裂的傷口。
而反觀牛宏,見到王濤退後之後,卻是將大錘反手倒提,並沒有選擇追擊。而是面帶微笑地看著王濤,喝道:「你的槍術雖然精妙,只可惜,卻是雜而不純你,不是我的對手。」
聽得牛宏的話,王濤雖然心有不甘,但卻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有理。這招槍法,取自於趙雲的亂閃槍槍法,其間卻是融合了王虎的槍法,之前王濤也曾用這一招和王虎交過手,得到的,也是同樣的評價。
可見這一招用來對付比王濤弱的對手效果是很不錯,但是一旦碰上高手,卻是不堪一擊。王濤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懊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此刻雙手已經是全都是傷,根本無法握槍,更不要說是和牛宏一戰了,縱然王濤再如何不甘心,這一戰,王濤還是敗了。
不過王濤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輸就輸了自然不會找什麼借口。當即王濤便用顫抖的雙手將長槍收回,卻是高昂著頭看著牛宏,喝道:「來將可通姓名?」
對於王濤的問題,牛宏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也是同樣傲然喝道:「某乃牛宏!」
「牛宏?」王濤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只是現在的牛宏還是一個無名小卒。只是在王濤的心目中,這個牛宏已經成為了他追逐的目標。王濤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裡,沉聲喝道:「好!牛宏今日我敗於你手他日,我定當將這戰敗的恥辱雙手奉還!」
「好!」牛宏也是喝了一聲彩,笑道:「不虧是王虎之子,果然虎父無犬子。只不過,今日你兵敗於此,我可容不得你有他日的機會了今日,你便將性命留下!」
牛宏雖然是個武者,但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笨蛋,這王濤年紀輕輕的明顯就是一個少年。如此小年齡就有如此的身手,假以時日,必當成為陛下的心腹大患牛宏為陛下謀劃,自然是不能留下這個後患,現在卻是鐵了心要將這個信王軍的明日之星斬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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